第6章 瑩草

小姑娘名叫瑩草,窮人家的孩子總是拿野花野草來命名,只期望命格能硬一些,跟這些東西一樣生命力強韌。

關搏仔細打量這個瘦弱但充滿靈氣的姑娘,便覺得她確實很有治癒天賦。光是那一雙大眼睛,只那麼靜靜看着,就能感覺到一片祥和。

換句話來說,這姑娘是天生的修道種子,大概菩薩看到了會很高興?

想及此處,關搏便多問了幾句:“讓死人復活,這可不是一般的要求,你可明白?”

“大家都說菩薩慈悲,無所不能啊。”

瑩草臉上一片天真,理由也無懈可擊,雖覺哪裡不對,但關搏無言以對。

最終,關搏讓瑩草爬到背上,帶着這小姑娘上了珞珈山,直接面見觀音菩薩。

大概,關搏也想看看菩薩是否真的大慈大悲,救世人脫離苦海。

過了紫竹林,到了山巔,未見菩薩,黑熊精卻已攔在路上。

“二弟,你這是要作甚?”黑熊精強忍着怒氣問道。

“我帶着小姑娘去求菩薩,這有啥問題?”關搏理所當然地說。

“菩薩豈是可以輕易能見的。”黑熊精寸步不讓道。

“出家人不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麼?”關搏反駁道。

“訴諸神佛不如積德消災,菩薩昨天才在講經之時提過,你這懶貨完全沒聽吧?”黑熊精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咦,還有這說法。那爲何天下這麼多人求神拜佛?”關搏奇怪地問。

“世人愚昧,偶見佛門中人行善,便以爲有求必應,你看着天下寺廟,除了大雷音寺,哪裡還有真仙羅漢坐鎮?只不過是凡人要建寺廟,總不好攔着而已。”

“不對,不是還有個濟公廟麼?”

“濟公是誰?”

“降龍羅漢啊!整天跟個乞丐似的,拿着爛蒲扇,還喝酒吃狗肉,說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那位。”關搏試着形容了一下那位傳奇人物。

“你這話要讓降龍聽了估計他得改名做降熊了!”黑熊精臉上寫着“你這是自尋死路”這個意思。

這一輪談話下來,瑩草這小姑娘是一句沒聽懂,但她明白黑熊精是要阻止她見菩薩。

這小姑娘當真膽大,悄悄從關搏身上滑下來,用關搏那大象似的體型做掩護,悄悄繞過黑熊精就要往山上跑。

只是凡人的小姑娘又怎麼可能逃得過黑熊精的感應,這纔剛邁開小腿,就被黑熊精逮了個正着。

黑熊精一丈高的體型,手裡捏着個四肢亂蹬的小娃娃,似乎下一刻就要開啓血腥畫面似的。

關搏看着有點心疼這小姑娘,便對黑熊精道:“熊大,別動手,這小姑娘就由我帶回去好了。”

黑熊精隨手將瑩草一拋,扔到了關搏的背上,這力道剛剛好,沒讓小姑娘受半點傷害。

“快送回去,我看你快要沾上紅塵因果,自古山精妖怪,最大的劫數便是這個,到時候我這個當兄長的怕也救不了你。”黑熊精循循善誘地教訓說。

“明白了,我爭取早日跟熊大你一樣,找個神仙談戀愛。”

“找打啊!”黑熊精眼睛一瞪,吹出一陣妖風,直接將關搏與瑩草送到了紫竹林外珞珈山下。

瑩草,就這麼在紫竹林安了家。

無父無母的瑩草,現在妥妥的就是個孤兒,要是將她送回去,不是被賣了當雛妓,就是被折了手腳當乞兒。

紫竹林很大,吃喝不愁,關搏也樂得有這麼個小姑娘聊聊天,讓日子不那麼難過。

然第二天一早瑩草睡足了之後便再次往珞珈山跑。

身上沾了關搏的氣息,紫竹林之中的猛獸都都不敢靠近,竟讓這小姑娘順利地過了紫竹林。然而剛到山門前,便又遇到了黑熊精。

“黑叔叔,我能不能”

“不能!”黑熊精不等瑩草說完,便又一口氣將她吹到山下。

第三天,瑩草這次聰明瞭點,沒有直接往山門上走,而是等到看不見黑熊精之後才趕緊往裡跑。

然而這點小伎倆如何瞞得過黑熊精這種大妖,這次妖風吹得有點狠,讓瑩草在竹林上多摔了幾個跟頭。再次見到關搏之時,這小姑娘便委屈地將腦袋埋入關搏的長毛裡面,哇哇地哭了出來。

“你這又是何苦呢,菩薩要是願意見你,早就讓你上山了。”關搏勸瑩草說。

“但我見不到菩薩,爺爺就活不過來了啊。”瑩草一邊揉着摔痛的腦袋抽着鼻子說。

“人總是會生老病死的。”

“可是菩薩不就不會死麼?”

“菩薩不是人。”

“熊二你作死!”一團妖風平地吹起,直接將關搏給捲起來轉了十幾個圈,直到他眼冒金星爲止。

好一會兒,關搏才晃了晃腦袋,搖搖擺擺地重新站起來。

“我去,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會天耳通了不起啊,知道什麼叫個人**麼,這年頭妖怪還有沒有妖權了?”關搏對着山頂罵了一句,然後又跟瑩草解釋說:“菩薩那是得了道的高人,自然是長生不老的。”

這補丁打得飛快,關搏生怕菩薩也聽到了,就沒熊大那麼溫柔了。

“那我也要得道,我要長生不老,然後將爺爺救回來。”瑩草瞬間對人生目標做了一點小調整,定了一個小目標。

這孩子,怎麼就一根筋呢。

瑩草有點死心眼,每天總要往珞珈山上跑,誓要見到菩薩一面,讓她爺爺復活。然而每這小姑娘鍥而不捨,已經嘗試了上百種不同潛入的方式。

只可惜凡人終究是凡人,次都是沒走到一半,就被黑熊精給逮住,然後扔回山腳。

有時候黑熊精厭煩了,索性讓關搏自己將人領回去。

好幾次黑熊精怒了,讓瑩草吃了點小苦頭,卻也熄滅不了她求佛的決心。

關搏倒是因此而法術修爲大漲,無他,只是心痛瑩草這小姑娘在山上摔得一身是傷,便苦練治療法術。生死人肉白骨說不上,但治好摔傷擦傷倒是不在話下。

而發誓要得道的瑩草,卻是仙門難入。

關搏自己都是個半吊子的妖怪,連化形都沒完成,自然也不懂怎麼教“人”修煉。

因此,瑩草只能孜孜不倦地每日爬山,頑強地要見觀音菩薩一面。這七八歲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哪來這麼大的毅力,就連黑熊精都有點動容,再也不會故意讓這小姑娘受傷了。

不過黑熊精也相當不耐煩,每次都直接將關搏給抓過來,讓他將瑩草給帶回去。

原以爲,日子就這麼含含混混地過下去了。

直到這一天清晨,關搏發現瑩草不見了。

實實在在的不見了,關搏找遍了整片紫竹林,將珞珈山也翻了底朝天,最後只在山腳下找到了瑩草染血的單衣。

上面粗糙的補丁,大蜈蚣似的針腳,還是關搏用笨拙的爪子給瑩草縫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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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關搏發現,這單衣上不僅有瑩草的血,還有濃重的妖氣。

這股妖氣羶腥撲鼻,絕不是紫竹林裡面任何一種猛獸的味道。

“聞着,怎麼像是魚腥味?!”關搏心裡一緊,突然想到了西遊裡面一隻非常殘忍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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