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幾天,如豐收和鶴立一般,蘭帝總會記下渡過了多少天。但很快意識到這純屬無聊,無論自己是否記得清楚,都不會改變離開的早晚。
於是就不再記了,豐收和鶴立仍舊在記。其實這裡面,有人已經記了幾年了。
在這裡,總會讓人不時想起過去,想起外面的人,外面的景,甚至是蘭帝根本不食用的世俗諸般美味。偶爾會有人發瘋,暫時行的亂喊亂叫。
每每聽到這種聲響時,總有說,那是新來的。這種表現,只會被延長面壁的時長,修煉中人在這裡受到的拘束遠比世俗中人多得多。
蘭帝曾經試過面對牆壁靜坐,隨後發覺這樣當真會少想很多東西,面前對這空乏的石壁時,遠不如面對瀰漫煙霧那般,迷幻而充滿未知,讓人很那去思考別的。
面壁這詞,實在很有道理。
蘭帝終於決定開始修煉了,過去師傅曾再三告誡,必須專心致志以生死輪迴心決將真氣吸納融入劍中,而不可將精力放在自身的修煉上。
但如今,劍已失去許久,還不知日後能否取回。
‘既不能過多修煉生死輪迴,那便修煉忘情門功法吧。’
於是從這刻起,蘭帝便專心於忘情門所學的諸般入門功法的修煉,其中聚集釋放能量最快的破天飛劍,就成了主修攻擊法術。
悔過無時日,地下無黑白,流逝的時光中,有人離開,有人進來。最早離去的是雲在飛,他不過是替旁人受過,如今急需接任門主之位,自然也就能隨時離開。
他離開不久後,再次返回,但這次來僅僅是對裡面師兄弟妹們知會一個消息。
仙門四真尊,盡數死於地魔宮,據幾經周折才察探到的消息得知,全部死於劍類兵器硬傷,屍身無一完整。於是,東一居內啕號哭喊聲,陸續響起,誰也不顧的會因此加重受罰時長了。
隨之不久,隔壁二,三居得知此訊息後作爲傳播媒介,逐漸如擴散的瘟疫一般,讓整座悔過宮充斥着驚天動地的哭喊聲響。
場面讓負責監督的悔過宮真人都不願控制。
蘭帝正思索着是否該裝模作樣的運功逼些眼淚作無聲悲泣狀時,身旁的豐收和鶴立早已哭天喊地的號哭起來,那模樣,無比悲痛,那淚水,如泉涌。
蘭帝不禁佩服起他們來,他們對於道法自然這個師門可完全沒有絲毫干係,進入這裡後才匆匆被蓋上個印記名義,鶴立更是一派之主。
卻偏能裝的連他們自己都騙了過去,這份本事,可不一般。倘若能用在與敵對陣時,說不定能一步登天進入真仙心境也未必。
這般想着,也就乾脆放棄了裝模作樣的念頭,一則內心實在沒有悲痛感;二則覺得實在挺沒必要,四真尊之死,反正都會被人遷怒於太上真尊的漠然所致,必定把忘情門弟子都恨上。
這場痛哭風波平息過後,西天雲門的弟子望着蘭帝的目光,都冰冷的駭人,如同當他不存在一般,再沒有人搭理。連豐收和鶴立都因此儘量避免跟蘭帝交談,以免殃及池魚。
事後,通過進入悔過宮的弟子口中得知,天玄門已確定劍帝卻是已復生。並因此於地魔門七小姐面談過,但地魔門全無合作之心,反倒執意認爲重生後的劍帝已經忘記過去,再不會作出那等禍害衆生之事。
其作爲地魔門上代第一人妖后之夫,理當受地魔門所有人尊敬,絕不可能因舊事而作出對他不利之行。
其後不久,劍帝頻頻在地魔門重要儀式出席,表態將從此長居地魔宮,將以餘生全力守護地魔門。他那身着黑色奇特全覆鎧甲,殺氣沖天的魔神形象,很快廣爲人知。
一系列的表現以及地魔門刻意的活動,不多久後,已讓地魔門紛紛認同了他的存在,並奉爲幾可與地魔神並論的偉大存在。
不久後,一個更讓悔過宮內諸多玄門弟子震撼的消息傳進來了。
地魔門大小姐,魔尊繼承人,地魔神的轉世之身,將於近日下嫁劍帝。
“這怎麼可能?”
“劍帝一生只傾心於妖后人所皆知,當年若非妖后之死讓他大受刺激,也絕不會坐下那等瘋狂之事……”
悔過宮內,對此消息議論紛紛。終於有個人猜測道“劍帝如果復生了,那是否說明妖后當初魂魄也未散啊?難道現在地魔門的大小姐就是妖后轉世?”
……
地魔門持續着這種美化和深化復生劍帝的行動,天玄則反之。他的復生,導致玄門逐漸形成一批主戰系,認爲此刻劍帝根本是在故作姿態,等待功力完全恢復的那天,若不乘此機會將其扼殺,四真尊不僅白死,更會在將來爲天下帶來第二次浩劫。
伴隨因劍帝之故,生出消滅天玄門之心的戰派頻頻作爲,讓天玄門主戰派系迅速發展壯大,甚至於許多在世俗間的諸多中小門派之主,都紛紛前來請戰。
他們都相信,此刻劍帝實力遠爲恢復,是消滅他的最好時機。
因百年前浩劫,元氣大傷而歸趨平靜的正邪兩派是否會劍帝當真再度大動干戈此刻無人可肯定,但因爲這個名字,不可避免的將打破平靜制衡,卻已成必然。
“呵,太上師叔架子還真不小。幾個月功夫去的人把門檻都踏破了,他卻仍舊置身事外,恐怕又想學當年那樣等天下人都死差不多了纔出手伏魔吧……”
雲在飛離開後,再沒有人能管住那愛遷怒旁人的少女嘴巴,類似的譏諷言語,蘭帝早聽得耳朵起繭了。好在那少女雖然一不忿時就愛這般撒氣,但並不至於無理取鬧非要讓人表現出痛苦才解氣。
因此,說完也就過了。
這日,豐收一臉堪憂的道“二公子,外面已經興起了除魔風氣,許多門派對於降除邪魔多的弟子都予以各方面表彰。據說四仙門也開始這樣了。大哥他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真想出去看看他……”
持續的潛心修煉,讓豐收脫胎換骨,過往世俗的事情似乎都已忘卻般,很少在想。許久之前就已經真正融入玄門弟子的身份,如今突然這般,向來是關心但有之情無法按耐了。
蘭帝輕聲安慰他道“豐物的修爲在天玄門中罕有人可並論,你不必多於憂慮,能傷他的人沒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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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收有些釋然道“也是。畢竟大哥是本門大師兄,怎會那麼容易出意外。只是,他爲何也不遣人給我送個信,難道不知我在這裡會擔心他嗎?”
“他又怎會不知道?但他身爲大師兄,必須爲人師表,隨意破壞規矩如何教導衆多師弟?況且,更希望你在這裡潛心修煉玄門仙法,他日出去時能一鳴驚人有所成就。”
鶴立的及時安慰,讓豐收心裡舒服多了,反以溫柔目光注視着她道“過去不懂你的好,那般對你,向來總是愧疚。日後出去,我必定好生待你!”
蘭帝收回注視他的目光,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梅若,想起雷,想起照,想起……
他們如今在外面,又還可好?
低沉的金屬大門開啓聲響起,那是東一居的,似乎又有人被送入了這裡。
衆人的注意力紛紛轉移,都想知道這新來的人,是怎樣的。
這其實是種調劑面壁無聊時日的主要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