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頓時心情苦悶。嘴脣上化妝師精心化過的脣部妝容現在是毀的一片狼藉,甚至可以用‘不堪入目’四個字來形容。只要被人一看都能猜出嘴脣剛剛究竟發生了怎樣被蹂躪的故事。
薄荷捂着脣低低的哀嚎:“我不要出去了!”這個樣子,怎麼下車?而且據說下車時酒店門口堵了記者,她英明檢察官的形象難道在今天就要毀於一旦了嗎?
身後的男人彷彿也看夠薄荷苦惱的樣子了,低笑着才伸出手將手裡的口紅遞給了她:“喏。剛剛洛以爲給的。”
薄荷看着湛一凡手心裡躺着的口紅,想起他寫了保證書洛以爲讓他用口紅蓋章的事情。薄荷立即接過來,還好這個口紅和自己脣部上殘留的脣膏顏色是一樣的。薄荷立即將周圍的妝清理了一下然後擦上口紅纔算是鬆了口氣。等會兒再去補一下妝,至少現在看起來要比剛剛的狼狽樣子好很多了。
薄荷放下口紅扭頭看向一直笑着的湛一凡,伸手問道:“保證書讓我看看。”
湛一凡頓了頓,臉色有些難堪,不過還是從衣服裡摸了出來遞給薄荷。薄荷接過來並沒展開,卻是一臉懷疑的盯着湛一凡問:“該不會是根本沒寫胡亂應付吧?湛一凡,我就知道……”薄荷低頭看向慢慢展開的紙,本以爲是一片空白或者隻字片語的應付而已,沒想到卻是真正的一份兒‘保證書’。
薄荷咋舌,保證書的內容果真是按照以爲所說的,一個字也不差。
湛一凡收緊自己的手臂將坐在自己腿上的薄荷抱得更緊了一些,有些無奈的嘆息:“即便沒這保證書,我也會對你好的……可這上面寫的什麼家務分擔,這不是廢話麼?我們需要做家務嗎?還有那什麼收入全交,我倒是想交給你管來着,你肯要麼?能要麼?還有……”
“湛一凡。”薄荷簡直哭笑不得,“你當時心裡在想這些啊?寫的時候,想的就是,這都是廢話?”
湛一凡老實的點了點頭:“這保證書不適合我們。不切實際來着。”
“可我也沒讓你真的一條一條按着做啊。這就是一種態度,你懂嗎?態度,有時候比實際行動更讓人感覺暖心,更讓人放心。實際行動,這個世界上沒有男人能每條都做到。”訓話的時候別瞪鼻子蹬臉就不錯了。
湛一凡似乎不同意的挑眉,只道:“多做少說,將承諾的都付諸於行動難道不更好?”
薄荷捧着湛一凡的臉:“你以爲全世界的男人都像你一樣啊?”
湛一凡眸子閃過一抹喜悅,看着薄荷近在咫尺的臉頓時越加心動:“哦?我怎樣?”
“都像你一樣,對自己女人那麼那麼那麼好啊?”薄荷不知道別的情侶是如何的,可是湛一凡對她來說,的確是別人再也無法企及的。
湛一凡掐着薄荷的腰,貼近她的柔軟忍不住的再次湊上自己的脣,隔着她那蕾絲吻着她的鎖骨,嘆息而道:“總算你有良心,總算我的心不是白費。”
薄荷笑,將手裡的保證書好生的疊起來,這東西,她要保存一輩子。
*
最先到的地方自然是西區的湛家別墅。隨着‘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響,長龍般的車隊駛進洋樓花園裡,勞斯萊斯幻影在門前的花園緩然停下鞭炮聲還在繼續。湛一凡最先下車,然後彎腰將車裡的薄荷橫抱了出來,早就站在門口的衆人齊齊的扭開手裡的禮花,漂亮的禮花‘砰砰’聲的在空中炸開向薄荷和湛一凡頭上落去。
拂開一路的綵帶和氣球,湛一凡駕熟路輕的抱着薄荷便上了樓,英勇快速的就像一個打了興奮劑的奧特曼。
衆人齊擁着新郎和新娘上樓,二樓左邊最大的房間就是他們的新房,薄荷也睡過幾次了,可是這一次進來的心情卻是完全不一樣的。這個房間,是他們的新婚房,以後他們可都住在這裡了。
推開房間,果然與之前的裝扮、風格都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房間做了一些小幅度的改裝,原本的奢華歐美風變成了溫馨的英倫田園風。換了一個古歐的高牀,掛着華麗卻又清新的牀帳,四面都高高的挽着,更像是一個裝飾,鋪着柔軟高聳而又好看的大紅色被子。白色的木椅桌子,白色的窗簾,碎花的布藝沙發……
薄荷最先看到的,還是牀頭牆壁上掛着的那副巨大的婚紗照,是他們在森林裡拍攝的那一套,她頭戴花環,穿着裸肩雪紡婚紗,如果不是知道那就是自己,薄荷幾乎都要懷疑,那是那個墜入凡塵的仙子?那是她嗎?真的是她?真不可思議,他們竟然能把她拍的那麼漂亮。而穿着同樣一身白的湛一凡,也猶似一個謫仙,兩個人靠在一起坐在樹下的這一幕,竟然定格成畫掛在了他們的牀頭。
薄荷覺得,不可思議,看着卻是滿心的溫暖。
還有各個大小的相框在沙發後面成了一個照片牆,全部都是他們的婚紗照,五套風格各異的齊聚一整面牆壁。四處擺放的陶瓷布藝娃娃都是成雙成對,還有牆上,電視上貼的剪紙‘囍’都頃刻間有了新房的感覺。
已經穿着小禮服的花朵兒和另外一個男孩兒在婚牀上滾來滾去,就是所謂的金童玉女滾牀。薄荷簡直沒想到,原來媽媽可以把這樣的風俗都給準備了。整理清掃了一下身上頭上的禮花彩帶,伴娘王玉林在門外大喊:“茶水已經備好,準備敬茶哦。”
薄荷看向湛一凡輕輕的咬脣:“走吧。”
湛一凡輕輕的笑了笑,拉着薄荷的手兩個人又在簇擁下下來了樓。下樓薄荷纔看見休閒廳左側的牆壁上果真掛了一副巨大的她和湛一凡穿着古裝大紅色的嫁衣照。薄荷的臉被映襯的面若胭脂紅,頭上的蓋頭還半掛在腦後,湛一凡帥氣俊朗,兩個人手裡牽着大紅綵球,背景如詩如畫。這巨大的嫁衣照雖然與這歐式風格的洋樓格格不入,倒是挺像一副大海報,而海報裡的人薄荷就暫時自欺欺人的認爲和她和湛一凡都沒有關係吧。(能嗎?)
宋輕語和湛國邦已然坐好,王玉林捧上兩杯敬茶,薄荷和湛一凡則捧過茶規規矩矩的跪好。
這項婚禮行程是中國自古以來比較傳統的一項敬茶,薄荷並不反對,湛一凡起初倒有些彆扭,可是湛國邦說了一句話:“跪吧,跪了從今以後她心裡也會覺得真的是我們湛家的人了。”
於是湛一凡默認了這項行程,似乎只要讓薄荷覺得更加的心安理得,做什麼他都是願意的。
薄荷捧過青花瓷的溫水茶杯跪着遞給自己的婆婆,這個從一開始便用心來疼愛她,鍥而不捨的找了她二十八年,甚至幫着她守住了湛一凡三十三年的貞潔,這個女人,從今以後就是自己的媽媽了。
薄荷誠心誠意的看着宋輕語正大光明的喊出那一句:“媽,喝茶。”
“欸,荷兒乖。”宋輕語眼眶溼潤的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放下立即給薄荷塞了一個大紅包再親手將薄荷扶了起來:“好孩子快起來,你可終於成我湛家的人了。以後這小子欺負你,媽媽還幫你收拾他!”
“媽,我怎麼會呢?別挑撥離間。”湛一凡不滿的在一旁嘀咕。
宋輕語冷哼哼,夫妻間哪有不磕磕絆絆拌個嘴的?現在嘴上說得好,她纔不相信這兒子以後丁點兒都不惹她媳婦兒生氣呢。
薄荷忍着笑,神色舒暢。
王玉林又捧着茶杯上來,薄荷和湛一凡接過來交換了位置再次跪下。
“爸爸,喝茶。”薄荷將茶杯捧到自己的公公眼前,她和這個公公雖然沒什麼溝通,可是通過婆婆看得出來這個公公也是個好人,對自己也沒什麼意見。
“好。從今以後,和一凡好好過日子。一凡從小到大沒少被她媽媽折騰,大多都是爲了你。”公公說的聲音很小顆還是被婆婆聽見了,於是宋輕語很是不滿的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倒是湛一凡一副悠然歡暢神情:“爸,原來你還知道我是你兒子。”
“去。紅包拿去!”婆婆貌似摸了一個最薄的紅包便扔給了湛一凡,而薄荷又從公公的手中接過了目測最厚的那一個。
薄荷依然含蓄的忍着笑,只是輕輕的應允了公公的話:“是,我知道了,爸爸。”得來衆人的微笑。
傳統的拜了公婆衆人又羣擁相簇的上了車,婚車繼續前行駛往舉行婚禮目的地。
車子蜿蜒前行,半個小時後到了西區郊外的‘天湖度假村’。
天湖度假村是五年前雲海市最賺錢的娛樂休閒之地,這裡有一個人工湖,湖上可以泛舟可以釣魚,四面環山,冬天有時候下雪湖上結了冰還能溜冰,當然要保證厚度的情況下。這裡風景迷人又清新雅緻,還有各個風格的主題旅館。可是如今它風光不再,不只是企業人的經營不善,還有同行業競爭的巨大壓力。而天湖度假村各種設備建設都相對來說比較陳舊很久沒有更新,所以生意每況愈下,到如今被湛一凡一手收購併即將開工動土建設最大最新最豪華的天湖歡樂城。
爲什麼婚禮選擇在這裡舉行?因爲這個季節,這裡很美。山尖上有厚厚的白雪,濃重的煙霧籠罩着山澗,遙遙望去讓人覺得空靈、清靜而又猶如仙境。人工湖還未結冰,胡珊淡淡的藍色,幾隻小船擋在湖上,別是一番如畫的風景。
而此時的天湖度假村還並未開土動工,雖然已經閉村不營業,可是因爲不再迎客,所以環境既乾淨又清閒優雅。一個月前湛一凡決定將舉行婚禮的地方定在天湖度假村開始,一切的動工動土計劃都向後延期。
而薄荷高三畢業那年來過這,不過當時是來這裡打暑期工,她這裡渡過了整整一個暑假。那個時候這裡還是雲海市最炙手可熱的休閒之地,而她那個暑假都住在這裡。那個暑假的回憶稱得上非常的美好,忙碌卻充實,雖然也和疲憊。因爲不在薄家,因爲自由,也因爲自己人生裡難得的一桶重金,所以這裡對薄荷來說也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地方。
所以,當薄荷看到窗外的風景時立即從湛一凡的懷裡坐了起來,看着外面的景色驚呼:“天湖度假村?我們的婚禮在這裡舉行嗎?”
湛一凡拿起座位上的貂毛披肩從後面將薄荷圍住:“看來你喜歡這裡。”
“嗯。十年前,我這裡曾經工作過一個暑假,是難得的回憶。可我聽說這裡不是被收購要拆遷了嗎?”
湛一凡有些訝異薄荷曾經的經歷,伸手把玩着她背後的頭紗請問:“在這裡打過工?你打過多少工?薄家不至於不給你生活費吧?才十八歲的時候就開始吃苦了?”
薄荷沒想到湛一凡的問題反而比自己多,收回自己的視線做回原位才淡淡的道:“也不是不給生活費,是給的不多,而我也想鍛鍊自己,當時比現在叛逆,一方面渴望自由想要逃出那個家,一方面剛剛需要錢便來了。打的工大大小小加起來也有二十多個,服務生、洗車工、收銀員到後來的文字工作者、家教等。”
湛一凡的臉色變得有些鬱沉,薄荷立即伸手揉了揉他的臉:“放輕鬆,放輕鬆!其實也沒想的那麼糟,要是我一直嬌生慣養什麼也沒幹過,這檢察官的工作指不定我還根本做不好呢。而且我覺得,吃苦並不是爲人生增加痛苦,而是爲你的人生增加豐富的經驗。總有一天你會感謝曾經經受過的所有苦難,因爲是那些苦難造就了今天的你。”
湛一凡伸手握住薄荷的手將她拉進懷裡附耳用最深沉也是最真誠的聲音和態度低言:“你的人生,從今天開始即將開始一個新的篇章。這個篇章裡會有遲到了很多年的我,會有尋找你很多年的媽媽爸爸,會有一個新的家庭。苦難,通通都會離你遠去,從此與你無緣。”
薄荷微微勾脣淺笑,點頭:“嗯,我相信你。很奇怪,就是相信。”相信湛一凡的話,相信湛一凡不會欺負自己,相信湛一凡會是這個世界上對自己最好的人。
湛一凡看着窗外的茫茫景色許下諾言:“這裡,會舉行它的最後一場婚禮,就是我們的。”低頭對上薄荷含笑的眸子自己也輕輕勾脣溫暖淺笑:“然後,我會以我們兩個人的名字在這裡建一所云海市最大的歡樂城。”
薄荷在新郎懷裡翻了翻白眼兒:“盒飯?飯盒?你一定是瘋了!這種名字能叫歡樂城?”她只是想都不想來了。
湛一凡忍不住的伸手戳了戳薄荷的額頭:“我從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可愛呢?不能叫荷一歡樂城啊?”
荷一?薄荷摸了摸被戳的額頭心裡嘆息,他難道就不覺得這個名字聽起來也很怪嗎?
車子緩然的停下,湛一凡突然低聲而道:“到了。”剛剛說完車門便被打開,薄荷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儀容,再三確認別人看不出自己的脣妝被毀才忐忑的讓湛一凡牽着手鑽車車外。
恰逢今日天朗氣清,今年的聖誕節不似往日的寒冷,空中的暖陽淡淡的含着上清水秀的乾淨味道。就算穿着薄薄的婚紗,可是披着白色的皮草披肩,被新郎拉着手,薄荷也不覺得寒冷。
一羣記者一見勞斯萊斯領頭的豪車迎親隊伍緩然在湖邊停下來便通通齊刷刷的通通向這邊衝來,湛一凡牽着薄荷的手,薄荷手握捧花,一對新人跟着婚禮策劃公司的工作人員向休息室走去。但記者們哪裡會放過這個機會?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涌上來提問,拍照,薄荷只覺得燈光射眼便無意識的朝着新郎的懷裡鑽去,新郎湛一凡似有感應換了右手握住薄荷的右手,左手則從她的背後橫過將她護在懷裡。
“請問薄檢察官,對於你嫁給湛氏總裁,有人說是商業整治聯姻,你身爲政府人員,這件事究竟是什麼想法?”
“請問薄檢察官,薄氏經濟危機是不是已經過去了?”
“請問薄檢察官,你對嫁入湛氏這個超級豪門對未來有什麼認知?對你的工作又有什麼影響呢?”
“請問湛總裁,薄氏和湛氏今後可能會有什麼大的聯手合作工程嗎?”
“請問湛總裁……”
薄荷擡頭看了眼神情有些漠然的湛一凡突然頓住腳步。既然記者都來了,既然薄光也說讓她說那麼兩句,躲不過那就說吧。
湛一凡低頭看薄荷,薄荷輕輕的頷首,兩個人迅速的交換了眼神。而追趕着他們的衆記者終於見到他們止步,一個個屏着呼吸的看着他們,只期待他們能一一的回答他們的提問,臉上也都竟是興奮和期待。
薄荷對着攝影機微微的笑了笑:“今天是我們的婚禮,首先感謝各位新聞工作人員的關注和關心。至於你們所說的關於我薄家和湛家的企業問題,請恕我並不清楚。我是政府工作人員,家族企業從不插手,所以自然這方面的原因也不會牽扯到我的婚姻。謝謝。”
“薄檢察官……”還有記者不甘心薄荷就這樣敷衍,可話還未問出口湛一凡便伸手阻止了那個記者的提問,自己沉着冷靜的道:“我妻子是檢察官,而我是個商人。大家手下留情,嘴下留情,筆下留情。我們的結合雖然與企業不無關係,可我們對婚姻的態度卻是認真的。金錢能買到婚姻,金錢能買到愛情,金錢甚至能買到世間的人情冷暖,可是金錢買不到一個人的心。我對我妻子的心,我妻子對我的心,自然是金錢無法交易的。謝謝各位媒體的關心,我們的婚禮謝絕媒體再參加,謝謝。”說完湛一凡給旁邊早已安排的保鏢眼神示意,保鏢們立即上前將他和薄荷與媒體隔開,轉身湛一凡攬着薄荷快速離開,以至於薄荷來不及看四周便已經開始的婚禮沿途佈置。
進入休息室,薄荷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手掌呼呼的閃着風希望能讓自己快速的降下體內的燥火溫度來。洛以爲也順利的突圍跟在後面進入了休息室,看到湛一凡竟然還在這裡便立即將他往外推:“湛先生你快出去,我們要給新娘補妝。”
“我出去?”
“對啊。你出去迎接賓客,伯母一個人在那裡忙活呢。”洛以爲着急的滿頭是汗,都怪那羣記者好像怎麼趕都不走,還頻頻的偷拍賓客們。
湛一凡被洛以爲推到了門口,湛一凡回頭深深的看了眼坐在沙發裡的薄荷,薄荷對他揮了揮手:“去吧。”
湛一凡勾了勾脣:“我……在那一頭等你。”紅毯的那一頭。
薄荷明瞭的微笑着點頭,門‘碰’的一聲巨響,湛一凡終於被關到了門外去。
洛以爲招來和自己一起進來的化妝師,化妝師看了眼薄荷的脣微微一笑:“這湛先生把你的妝都弄花了……”
薄荷暗暗驚詫,這都能看出來?被那化妝師盯得忍不住害臊薄荷的臉便又紅了。
洛以爲在薄荷身邊蹲下好奇的問:“這腮紅是不是太多了?她的臉怎麼這麼紅呢?”
化妝師的手一頓,她根本就沒補腮紅,好嗎?
薄荷氣哼哼的瞪了洛以爲一眼:“我看你額頭纔打腮紅了!”
洛以爲鬱悶的摸着自己粉粉的額頭:“還不是某個人的下巴和臉都太硬了,石頭似的,色狼……”
“你嘀咕什麼?”薄荷沒有聽清,可是似乎隱約聽見了‘色狼’二字?
不知道爲何,洛以爲這個時候並不想告訴薄荷關於那個色狼有力的事情,於是便只是搖了搖頭:“沒,沒事兒……”爲什麼?她自己心裡也在疑惑,是因爲薄荷今天結婚不想把這事兒拿去抱怨?還是覺得自己能解決?還是因爲……根本就不想告訴薄荷自己這朵‘爛桃花’?自己都不想發展的爛桃花,自然是不必告訴了,悄悄解決吧。
薄荷心裡疑惑,這像是沒事兒的樣子嗎?不過此時此刻她還真的沒有閒暇的心情去關問以爲,她不知道婚禮場外是個什麼樣的景象,甚至不知道婚禮現場的佈置是什麼樣子的。心裡漸漸有些緊張起來,至於妝補好了,衣服也整理好了,化妝師和髮型師都出了,薄荷依然只是身體僵直的端坐在沙發裡。
“別這麼緊張啊,來,放輕鬆~”洛以爲拉着薄荷的胳膊輕緩的按摩起來,薄荷一把抓住洛以爲的手:“不行,我突然……想上廁所。”
“啊?”洛以爲看了眼薄荷的婚紗,立即喊來一旁的王玉林:“玉林,快,我們給她扯婚紗。”
王玉林立即放下手裡的手機跑過來,一邊幫薄荷扯着婚紗一邊道:“是醇兒發短信問我,她說她想來……”
薄荷頓了頓:“委屈她了。”想了一下才又道:“沒事兒,還有一場婚禮呢。”
洛以爲早就直達薄荷和湛一凡有兩個婚禮,眼含羨慕:“真是幸福,你竟然能穿兩次婚紗!”
薄荷哭笑不得,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從早上起來到現在她已經切身的體會到了婚禮的精髓,一個字‘累’!
“醇兒是誰?”洛以爲轉頭問王玉林,王玉林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就看向薄荷,薄荷拉扯着婚紗好不容易走到衛生間,在兩個人幫忙的情況下才坐了下來。這婚紗相比大蓬擺其實已經很輕鬆了,只是爲了避免弄髒所以難免要小心仔細些。
“醇兒是我外甥女,現在住我以前租的那房子裡,改天讓你認識。”
“哦……”洛以爲想了想,外甥女?既然是外甥女爲什麼不能來參加她自己姑姑的婚禮?不過洛以爲也知道這裡面必定是有原因的當即便也沒有再多問。
好不容易上了廁所,回到沙發坐好,剛剛坐穩便來了探視的陳妃和花童花朵兒。
“哇,你真的好美啊……比那些美得讓人嫉妒的不得了的婚紗照還要讓人驚豔。”陳妃一進來就被薄荷今天仙女一般的氣質妝容給震驚了,真人與外面那些美豔絕倫的ps婚紗照竟是絲毫不差的,這薄荷果真是一個潛力股的美女。
薄荷樂呵:“謝謝誇獎!”
陳妃滿心都是羨慕:“真該讓咱們從前學校那些害怕你、嫉妒你的校友們看看今天的你。”
“千萬別,我的英明神武還是留在大學時代吧。”大學,薄荷絕對是學校的傳說之一。
陳妃頓時笑得前俯後仰:“哈哈,可惜你這個願望是不能實現了,我已經把你們婚禮廣告牌上的照片發到了校友羣,你就等着出名吧。”
薄荷捂着額頭,陳妃這女人果然是她的冤家仇人!
陳妃還沒走洛因爲便來了,同洛因爲一起來的還有薄家的親戚們,甚至蔡家的兩個表姐妹。薄荷趁機問了下蔡媛媛的事兒,蔡媛媛的堂姐蔡允兒倒是一臉的頗不在乎道:“她沒什麼,病早就好了。再呆兩天就該出院了。就是人的精神好像突然萎了一截……也不知道究竟是她自己脫完了滾到衛生間的還是別人故意整她,反正心裡陰影是落定了。”
薄荷心裡倒是沒什麼感覺,這蔡媛媛該長個記性,不然今後在她的姑媽和堂哥的倒騰下還不知道會搗鼓出什麼事兒來。
“那你哥呢?”蔡允兒的親哥哥就是蔡利,薄荷在婚車上的時候也忘了問湛一凡這事兒,現在看到蔡允兒纔想起來。
“我哥?我哥沒被我爸打死,雖然我哥說他和那男的沒什麼,可誰信啊。他倆搞基搞的那麼明顯,從前我爸就懷疑了。我哥這次也老實,被我爸打了跑出去一晚後再失魂落魄的回來竟然乖乖的每天呆在家裡思過,就像是外面有什麼毒蛇猛獸似的怎麼都不出去了……”蔡允兒倒是個沒心沒肺的,小時候好像比較親近薄煙,可是長大了竟然也和薄煙疏遠了,可是薄荷和她也一直沒什麼交往,但是今天卻突然覺得這蔡家還是有一個真正可愛的孩子。
後來薄荷想起了問湛一凡才知道李泊亞讓找人真的強了那蔡利,蔡利這個時候的性取向真的沒什麼問題,可是李泊亞找的人卻是真的gay,還是那方面的箇中高手。蔡利自然被嚇怕了,所以那晚被設計的事情便想到與自己被強有關,心裡生了畏懼是怎麼都不肯再出去了,但這事兒和後來改變蔡利性取向的事也不無關係。
薄荷聽了這事兒咋舌,這李泊亞做事兒真正的狠啊,戴着眼鏡兒看起來像個好人,原來竟也是個腹黑的野獸。但據李泊亞後來爲自己辯駁的說辭,都是湛一凡這個波ss調教有方,薄荷心裡就想,這湛一凡究竟是黑到什麼程度了?自己這個檢察官呢……當然是睜隻眼閉隻眼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絕對沒發生過。
婚禮快開始了,來看新娘子的女眷們都被通通支了出去,蔡家兩個表妹一走洛以爲和王玉林都忍不住的噴笑了。這兩個人是知道那晚的事情的,洛以爲雖然也知道蔡媛媛當時得了肺炎的消息,可她想着沒出生命的事兒也就沒告訴薄荷,現在又聽了蔡利的事兒才覺得果真是惡有惡報!
洛以爲笑得肚子都痛了才直起腰桿連連道:“你這個表妹還挺有意思的。”
薄荷白了二人一眼:“嘴巴嚴實點兒,最好就是把一切都給我忘了!”
王玉林摸着嘴巴,隔牆有耳這個道理她們還是懂的。
婚禮開始,婚慶公司的人開始通知伴娘帶着新娘出休息室準備過湖。
薄荷聽見過湖還有些疑惑,等出去站在被精心裝扮了一番的小船上才明白,原來她的休息室是在這人工湖的這頭,而婚禮現場是在湖的那頭?薄荷不由得想到剛剛結婚的某對明星夫妻,雖然穿不一樣,地方也不一樣,但是她相信今天的心情一定都是一樣的吧?
小船有點兒像他們在白陽鎮坐過的小船,有個船艙,薄荷自然不會坐進去,站在船頭上,船尾是撐船的人。
隱隱能看到對岸的人,還有哪些漂浮在空氣裡的紫色和白色的氣球。
還有那巨大的婚禮海報,足有三米高三米寬的豎立在那裡,而那副定格成畫的婚紗照則是他們再海底拍攝的哪一張。穿着白色長裙的她頭髮和裙子一起飄逸成舞,湛一凡從下往上游去,而她從上往下游去,兩個人的雙手在海水中輕輕相觸雙掌緊貼。湛藍色的大海將他們緊緊的包圍,而他們自由的並不像身處大海,倒更像是在空中自由自在飛翔的兩隻小鳥,在這一刻相遇,重逢。
只是那兩抹白色身影,任是一個人看見了都忍不住的佇立而往。多美啊,美得讓人窒息。
船悠悠的向對岸而去,洛以爲和王玉林將薄荷的頭髮翻過來蓋住臉,薄荷低低的斂眸,心促然緊跳。
露天的婚禮現場以白色和紫色還有藍色爲主體顏色,浪漫而又唯美。現場響起的那林憶蓮的老歌,在來回重複的循環播放,雖然歲月已久,可是這首歌卻依然那麼的美,那麼容易打動人的心——《至少還有你》。
“我怕來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覺你的皺紋,有了歲月的痕跡……知道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氣,爲了你我願意。動也不能動,也要看着你,直到感覺你的發線,有了白雪的痕跡……直到視線變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讓我們形影不離……”
踏上岸,牽着她手的人,是湛一凡。原來,他所說的在那頭等你並不是紅毯,而是湖的對岸,他要牽着她的手走向宣誓的那一段,這裡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親手將她送給他,她的父親不配,而她配的親人則不在這裡。
薄荷衝着他微微一笑,雖然隔着蕾絲頭紗,那笑卻依然甜美。
她或許不曾知道,她的笑,對他來說,能價值千金,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笑容都要值錢。這個甜美的微笑,更是他願意用一切來交換的禮物。幾乎能感覺到他的顫動,薄荷微微的握緊他的手,然後慢慢的穿過他的手臂,站在紅毯的這段。
兩個人隔着頭紗對視,頃刻鎮定明白了對方的心意,在林憶蓮甜美動聽的歌聲中緩然走向那一頭。花童在前面提着籃子撒花,不長的婚紗裙襬也輕輕地掃過腳下的路,身後的花瓣。
人羣裡的薄煙狠狠一怔,不可能呢?她能無動於衷嗎?她能散發出那麼甜美……那麼自然的幸福?薄煙微微的捏緊拳頭,她就看看她還能堅持多久,還能如何逞強。此刻心裡已經是燃燒般的發疼吧?此刻心裡一定是難過的直臨崩潰吧?以她對薄荷的瞭解,薄荷不可能不在乎,正是因爲在乎所以薄荷才願意這些年一直忍着家裡的一切,寧願對她自己殘忍也願意隱忍一切,只因爲她在乎!
但是,薄煙遠遠想不到的是,此刻的薄荷心裡已經沒有了薄煙,沒有做戲的成分,只是全心全意的感受着這場婚禮。一步步的挽着湛一凡,在胡珊他們的祝福眼光中,在薄光又是欣慰又是內疚又是凝重的目光中,在爺爺奶奶含淚激動的目光中,在公公婆婆欣慰幸福的微笑中,在以爲、因爲、陳妃的祝福目光中,在衆人不管是祝福還是羨慕還是嫉妒的目光中走過那一段長長的紅毯,挽着湛一凡走過那一段長長的人生過渡路。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至少還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這裡就是生命的奇蹟……也許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記,只是不願意失去你得消息,你掌心的痣我總記得的在哪裡……我們好不容易,我們身不由己。我怕是時間太快,不夠將你看仔細……我怕時間太慢,日夜擔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永不分離……”
音樂停止,薄荷的腦海中卻還在反覆重播着那些歌詞。不知道什麼時候,司儀卻已經問到了:“……你願意嗎?”這樣高深的問題,薄荷想也沒想就是一句:“我願意。”
“我願意……”後面這句是慢了半點兒的湛一凡的回答。
下面一片哄搶的大笑,薄荷突然感覺到自己是不是回答錯了或者……搶答?
湛一凡深幽的雙眸則帶着懷疑的看了薄荷一眼,深深嘆氣:“結婚也能走神,我真是要服了你了。”
“新娘別急,先讓新郎回答,我還沒問到您呢。”
薄荷頓時覺得臉上一片滾燙,原來還沒問到她,即便還蓋着頭紗,薄荷也覺得自己真是丟人丟到白陽鎮去了!下面的衆人還在笑,薄荷突然很想轉身走人,湛一凡似乎看破了她的企圖,立即伸手拉緊了她衝着那司儀很是不爽的道:“誰先說ido有什麼問題嗎?”
司儀被湛一凡的眼神嚇到,立即不敢說話只得把眼神投向湛夫人求助,湛夫人也掩着脣正在笑,接到司儀的眼神立即揮手道:“沒關係,一起說了就進行下一項吧!”
婚禮司儀畢竟是專業的,接收到信息立即再次堆了滿臉的笑意。
交換戒指的時候,戒指自然是以爲這個伴娘親自捧上來的。裝在紫色貝殼裡的一對兒戒指很是醒目,薄荷拿男戒的時候看到一旁的女戒,心裡砰砰激跳,他還真的把那六百萬的鑽戒買給她了?他是真的瘋了嗎?薄荷真是又氣又急,以至於給湛一凡戴戒指的時候險些將戒指掉在了地上。
湛一凡又緊緊的看了薄荷一眼,又在心裡無奈的嘆了口氣。
換到湛一凡拿起那粉鑽戒指,托起薄荷有些躍躍欲逃的左手,緊緊拽在手裡在衆人各種含義的矚目之下,戒指終於緩緩的套入她的無名指。
“現在互相交換了戒指,請問新郎或是新娘有什麼話要對對方說嗎?”
薄荷頓了頓,還要發表感言?行程上有這一項嗎?
湛一凡卻率先拿起話筒,拉着薄荷的手雙眼沉靜的看着她低聲而道:“我只想說……薄荷,能夠娶你,我湛一凡如獲至寶。這輩子,我最驕傲的事,就是與你的相遇。而我這輩子最珍貴的人,我的稀世珍寶,只是你。”
這是上天,這也是媽媽給他人生最好的禮物。不是他自己的生命,而是在他五歲那年,將他們指腹爲婚,從此她便註定會成爲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個。
------題外話------
——建議看完這章再聽聽《至少還有你》……七兒當時是聽着寫的,煽情了一把,o(n_n)o~婚禮篇幅有些長,是因爲我儘可能的想要寫精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