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過來,薄荷看向也沒否認剛剛蔡青奕說的話反而哀愁的盯着薄荷的奶奶,彷彿她也確定了薄荷就真的只是一盆潑出去的水似的。
薄荷心裡是無盡的冷意,奶奶您的關愛真的太淺薄了,難道您不知道每一次您露出這樣的表情時,她的心就會特別的失望,失落?原來,她真的沒想錯。對薄家人,何須心軟?就連爺爺和奶奶,也沒必要了。當年要不是他們對母親的門戶偏見,母親和也許早就告訴了他們白家的家世,後來還何至於生出那麼多的是是非非?
薄荷如今明白,他們從未真正的敞開心愛過自己,這些淺面的關懷,她不需要!
“看來,在母親的心目中,薄煙不算是嫁出薄家了?妹夫,我怎麼不知道你入贅了我薄家?”薄荷輕輕的抱懷,態度頗些傲慢,眼神更是輕佻的帶了些挑釁的意味。
此話一落,蔡青奕的臉色突然變的陰冷,放開薄煙便走過來,一隻手更是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薄荷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警惕的看向走過來的蔡青奕蹙眉:“怎麼,想教訓我?我已經嫁出薄家,您別忘了!現在,我是湛家兒媳,你動一根毫毛試試?”
薄荷的這話說的輕慢味十足,外人聽來也許只怕會認爲她是一個極度不孝順的囂張大小姐罷了。可是這話落在薄家人耳中卻已是另一番感覺。
爺爺奶奶震驚的看着薄荷,彷彿不信他們的孫女會說出這種話。蔡青奕依然陰冷的看着薄荷,只是也止住了腳步沒再往前,可是那拳頭卻是越拽越緊,想必是在想象着薄荷正被她自己捏在手心兒裡發泄着自我的怨氣?
薄荷不知道,她也沒興趣一探究竟。對於蔡青奕剛剛上前的動作,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她會打自己,畢竟她早就想這樣做,只不過前兩次都被薄光給阻止了。今天薄光不在,她當然要自己保護自己的臉,她就不信,這裡的任何一個人聽了她這‘囂張’的放話誰還敢動自己?
“好哇……”蔡青奕點了點頭,臉上的怒意勃發:“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才嫁出薄家幾天就這麼囂張了?你是湛家兒媳你就滾,你還回來做什麼?滾出薄家!滾!就當我們白生你養你了!”
教訓的多麼自在自然,大義凜然?薄荷心裡狂笑着,生她?養她?她不知道這四個字,她蔡青奕究竟是怎麼說出口的。而爺爺奶奶陰沉着臉站在一旁,像是也認同蔡青奕對她此刻的教訓似的,薄荷知道,只要在今天蔡青奕對她做出任何教訓爺爺奶奶也是不會阻止的,因爲此刻在爺爺奶奶心裡只怕自己的行爲和舉動已經讓爺爺奶奶大失所望了!
可是,失望的何止爺爺奶奶,對他們,薄荷同樣的失望!
“是嗎?我是嫁出薄家的嗎?”薄荷看了爺爺奶奶一眼,最後視線落在蔡青奕的身上,眼神淡漠:“你確定,你和他不是把我賣出薄家?”從前,她願意裝傻,願意認爲自己是在爲薄家做貢獻,爲了父母做的最後一件事。可是如今,她再也不會這麼認爲!那是她真的蠢,纔會被利用!
“薄荷!你怎麼越說越不像話了!?”爺爺一聲怒吼,薄荷知道爺爺一般不發脾氣,發起脾氣來不得了。
薄荷轉身看向爺爺,既然要理論,那好,她就好好的和他們理論一番,讓他們一個字都再也吐不出來!
“爺爺,您也甭說不知道。這個家的所有事都逃不過您的眼睛。當初,薄家經濟危機,全國人都知道。當初,讓我嫁給湛一凡不是爲了什麼指腹爲婚,指腹爲婚這個約定只有湛家纔是誠心實意,而薄家根本就是打着約定的旗子,實行賣女兒的行爲!也別給我說,是真的覺得我幸福,我和湛一凡合適。我和湛一凡的確合適,我嫁給湛家的確幸福,可是這裡面薄家的實質,誰也別想抹滅!”
薄荷的指責,擲地有聲。
落在爺爺和奶奶的心坎兒上,落在容子華的心坎兒上。他雖然一直站在後面,可是眼神卻一直落在薄荷的身上,也聽着薄荷說的每一個字。說實話,他真的很少見到薄荷這般生氣的模樣,可是她生的氣卻是那麼的理直氣壯,她說的理由也是那樣的讓人心酸,讓他不止一次的後悔爲什麼從前沒有發現她過的這麼辛苦?雖然,如今他真的不應該再想那麼多,但是心是能又自己做主的嗎?
蔡青奕的臉色依然難堪,可是薄荷的指責她也是沒法反駁的,因爲她說的的確是事實,他們當初的確是把她賣給湛家的心思。
許久,蔡青奕才找到一個繼續指責她的藉口,回身一把將薄煙拽了上來,瞪着薄荷依然口氣不善的道:“可是,你也不該連你妹妹的婚禮也不會來參加,你知道煙兒多失望嗎?”
“她失望,關我什麼事?”薄荷反問,蔡青奕不可思議的看着薄荷:“你就這麼沒心,是打算和薄家所有人都脫離關係了是不是?你個不孝女,你爺爺奶奶還在這裡,你就急着說你不關心薄家任何人了!?”
“你們關心我嗎?關心是互等的,我關心你們,誰來關心我?如果你們真的想讓我回薄家來回門,爲什麼這些天一個電話也沒有?如果真的想讓我參加薄煙的婚禮,爲什麼一個電話也沒有?不是我不把自己當薄家人,而是你們從未真的把我當做過薄家長女。”
薄荷的指責再次堵住了蔡青奕的嘴,她懷疑的看着薄荷,薄荷今天回來的態度無疑又是一次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不,不僅一百八十度,只怕是二百七十度,三百六十度都有了!這個丫頭,態度完全囂張,根本沒有從前自己指責她就只管聽着的半點兒模樣了!
薄荷拍了拍身上華貴的狐狸毛,說實話,她覺得自己這樣的態度挺好的。能挺直腰桿的將自己心裡的話全部彈回去,能看到她驚訝愕然的表情,能讓他們知道,如今的薄荷已經變了!不再是從前那個自己。是,今天的自己是連演戲也不想和他們演了,真正的自己就在他們,他們能否適應那就不管她的事了。
‘關心’這樣的狗屁她還會相信嗎?所有的錯都喜歡推給別人的薄家人,能否接受她的指責?只怕不會,只怕現在他們的焦點都會放在‘她爲什麼變了’的疑惑上。
善良和軟弱一旦讓別人接受,他們就只會覺得理所當然。
可是狠毒和乖張纔是最容易讓人記住的特別。
從蔡青奕身上轉開,薄荷的視線又輕輕的落向薄煙,勾了勾脣淺笑:“薄煙,你的新聞採訪真精彩,我都看了都要感動的流淚了。是吧,子華?爲你有個這樣的老婆你真的感驕傲哦?”最後,看向薄煙身後的容子華,餘光卻成功的看到薄煙那渾身一顫的動作和隨即僵硬的變化。
怎麼,知道害怕了?真正害怕的,還沒有全部釋放出來嚇嚇你。
薄荷對着容子華微微的笑了笑:“子華,過兩天上班,我要給你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如今看着他心裡再也沒有任何感覺,不恨不怨只有平靜。薄荷自問,是因爲有了湛一凡嗎?
“好。”容子華並不知道薄荷是在‘欺負’薄煙,只是對着薄荷的視線淡淡的應允了一聲。可是這個‘好’字卻讓薄煙身形搖晃,看動作似乎恨不得摔在地上似的。
“姐……”薄煙從進門,終於對薄荷說了第一個字,“我們聊一聊知心話吧?”
薄荷看着薄煙那蒼白的臉色,心裡也沒有如山蹈海的興奮和滿足,只有淡淡的漠然,聲音自然也就是如此了:“知心話沒有,要聊聊爲什麼不來參加婚禮倒是可以。”
薄煙轉身便向偏廳而去,蔡青奕擔心的看着薄煙的背影:“煙兒,什麼話在這裡說不好嗎?”
“我倒是挺想在這裡說的。”薄荷無所謂的眨了眨眼,蔡青奕咬牙切齒的看着薄荷:“不孝女!”
薄荷臉色一沉,瞪着蔡青奕的眼神頓時陰厲。蔡青奕心裡一個咯噔,說實話,這眼神實在太像即將發怒的薄光,讓她莫名的害怕,惱是隻能看着薄荷如此瞪着自己竟然說不出一個字來。
“記住了,不是我不孝,而是……沒什麼好值得我孝順的。我的孝順,在我這二十八年的歲月裡早已經還得乾乾淨淨,我給你們掙得面子比薄煙給你們掙的面子多了幾百倍,你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蔡青奕倒吸了一口氣,薄荷囂張的態度實在快讓她髮指了!
“你……你……”可是蔡青奕卻只能反覆的說着一個‘你’字,再多的指責似乎她自己也找不出來。可是心口憋着的那股子氣卻是怎麼也散不了的。
薄荷不想再和蔡青奕講那些她根本就不會理解的道理,側目看了容子華一眼,淡淡的勾了勾脣,盡顯殘忍的低聲道:“薄煙的肚子我絕對不會碰,你放心。如果等會兒有問題,請你懷疑她自己。”
如此,也算是一個警告。如此,也算是她對薄煙的後招給自己留的一個小路。她知道薄煙的瘋狂,知道薄煙的心思,她可不想自己無辜做了‘儈子手’。
畢竟狗血言情劇裡這樣的戲碼實在太多了,而她自己絕對不會是那個炮灰。
容子華訝然的看着薄荷,似乎不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今天的她已經說了太多不可思議的話,太多不可思議的囂張模樣。蔡青奕也聽到了薄荷的那句話,頓時氣得更加說不出話來,薄荷冷冷的笑了笑轉身終於跟着薄煙的腳步而去。
薄老夫人和薄老爺子對視了一眼,彷彿也在交換着彼此心裡的訊號,懷疑爲什麼薄荷婚禮之後就變了如此之多?
薄煙背對着薄荷走來的方向,薄荷在還有三米遠的時候就停住了腳步,轉身在沙發上坐下來,優雅的翹起自己的二郎腿,看着薄煙的背影淡淡的道:“談什麼,說罷。”
薄煙轉身看向薄荷,臉色依然蒼白,聲音卻有些顫抖:“薄荷,你不要太過分!如果你真的敢在子華面前說三道四污衊我,就別我不客氣把一切都告訴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他們!”
“哦?”薄荷有些意外的看向薄煙,那眼神並不是意外薄煙會想如此做,而是意外‘她竟然還敢威脅她,和她薄荷講條件?’薄荷好笑的搖了搖頭,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執起來放脣邊輕輕一呷,輕佻的視線才慢慢的對上薄煙,淡淡的道:“你還和我講條件,薄煙,你沒忘記你落有證據在我手裡吧?那可不是‘說三道四的污衊’,一切都是你自己所講所語。”
薄煙抿着失了血色的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薄荷聳了聳肩,一臉的無所謂:“你說去吧,我倒是無所謂所有人都知道我知道了什麼,反正遲早是要攤牌的。可你就不一定了,你想瞞一輩子的東西真的能瞞一輩子嗎?你想和我講條件,最好想一想我們互相捏着對方什麼肋骨。我捏的是你的軟肋,而你捏的大約就是我可無可有的那一根腳趾頭罷了。會痛,卻不會致命。”
薄荷畢竟是個檢察官,爲了練習口才她可沒少費勁兒,從前對他們沉默寡言那是她覺得沒什麼好說的,都是一家人。可是現在,她打從心底裡和他們已然分開,該打擊就打擊,該怎麼態度就是什麼態度,她的暴風雨他們遲早是要該吃的!
薄煙聽了這話,似乎再也無法壓抑住內心的那股子氣惱,撿起茶几上的蘋果就像薄荷扔去。如此快的速度,薄荷避之不及,肩膀重重的捱了一下。她擡頭瞪向薄荷,沒道理說不過就動手?
“薄煙,真是看不出來你還能如此……不要臉!”
“比不上你!”薄煙微微的揚起下巴,傲嬌模樣。
薄荷搖頭苦笑,手裡的茶葉撒了,肩膀還痛着呢。
“你以爲,你肚子裡有個東西,我就不敢動你了?”
薄煙自信滿滿:“那你動我試一試?”
薄煙的自信剛剛落地薄荷手裡的杯子就彈了出去。薄煙一聲慘叫,薄荷一腳踩在地上的蘋果上,蘋果爛成泥,而她則從沙發上滑下來捂着肩靠在沙發上,眼裡還迅速的冒出一些水花來。
其實薄荷用水杯彈的只是薄煙的手背,痛肯定痛。但是薄煙顯然被薄荷突然演的這一出給震驚嚇到,頓時也就忘了痛,只呆呆的看着片刻就變得狼狽的‘身受重傷’的薄荷,滿臉的不可置信,不相信薄荷竟然能這樣做似的。
而就在這時外面大廳裡聽到薄煙慘叫的衆人已經跑了進來。
容子華最先看到倒在地上的薄荷,也沒看薄煙一眼就衝了過來,拉着薄荷滿臉焦急的關心:“你怎麼了?”
薄荷隱忍的咬着脣搖了搖頭,可是那隱忍是那麼的刻意和明顯,衆人都知道薄荷‘受傷了’。看着地上的蘋果,還有薄荷捂着的肩,似乎都明白了。
衆人的視線想薄煙看去,薄煙只是搖頭,滿臉的委屈:“不,不是我……是她,是她……”
“煙兒,你爲什麼打你姐姐?那蘋果砸她?”
薄煙頓口,不敢相信的看向容子華,似乎不相信他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沒有在第一時間跑到自己身邊就算了,竟然還像一個護花使者似的護着那薄荷!?薄煙的心頓時痛了起來,薄荷對他來說還是那麼的重要!
薄荷的確想裝自己纔是受害者,但是她不想把容子華又拉到自己這邊來,說實話,她早就把容子華歸爲薄煙的了,他此刻的行爲完全與自己最初的設想背道而馳了!
“容子華,我沒事。”薄荷打斷他們二人的對視,自己轉身緩然的爬了起來。
“你看,她根本就沒事!她是裝的……”薄煙立即抓住薄荷起身的動作而道。
“薄煙!你敢說這個蘋果不是你砸的?你對天發誓,用你的孩子發誓!?”薄荷轉頭厲聲的瞪着薄煙質問,薄煙立即捂住自己的肚子,瞪大雙眼看着薄荷,眼裡的水潤似乎就要突破出來似的。
薄荷承認,自己把重點轉移,而且這句話有點兒狠。可是不狠,怎麼壓得住薄煙!?
薄煙的眼淚就那麼流了下來,蔡青奕當然永遠只心疼她自己的親生女兒。上前護着薄煙,瞪着薄荷道:“你這個做姐姐,怎麼能說出這種惡毒的話?煙兒,別哭了,媽媽相信你。”
“媽媽,我……”薄煙心裡又痛,又受了委屈,手背還痛,頓時哭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來。
奶奶和爺爺一直看着薄荷和容子華,似乎也在爲剛剛爲什麼容子華那麼快的第一瞬間就跑到了薄荷身邊。薄荷推了推容子華,低聲道:“你去看看薄煙吧。”她知道,自己再狠也不可能真的讓薄煙爲了自己而傷了她肚子裡的孩子,說的毒罷了,薄荷並不是真的想讓薄煙失去孩子。
“可是你……”容子華似乎忘了這是哪裡,這周圍又是些什麼人,還是擔憂的看着薄荷。
“快去!她纔是你老婆,還有你的孩子。你該關心的人!”薄荷低聲怒吼,再不走,她身上又要背一些莫名的指責了。
容子華一怔,放開薄荷緩然起身,表情再次變得漠然起來,彷彿終於意識到了這是哪裡,也恢復了記憶想起他和薄荷之間再也不似從前的關係。
薄荷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一把灰姑娘的惡毒姐姐,在薄煙的心底只怕是已經將恨不得將自己吃了。可是薄荷又不得不承認,做惡毒的姐姐,心裡還是挺舒服的。
薄荷的肩的確是有些疼,不過因爲穿着衣服,肯定比不上薄煙的手背。但是薄煙並沒有說薄荷用水杯砸了她的手背,水杯安靜的呆在地毯上也就被人暫時遺忘了。薄荷看見薄煙的手背很紅,可是那又管她什麼事?既然要做戲,可定是做了完全的準備和說辭要做到底的,只怕薄煙也知道自己根本討不了薄荷的好處,所以也就暫時的安靜了。
薄荷心裡惦記着蔡青奕的日記本,但是現在明顯兩個人是不可能再單獨相處的了。她自己在房間裡用冰袋揉着肩,薄煙卻被衆人捧着回房去休息了。
薄荷放下冰袋,拿出手機來給湛一凡打了個電話。
“嗨,我的雅典娜,戰況如何?”
薄荷在牀上躺下,捂着自己的肩笑了笑:“既然都叫我雅典娜了,我會輸嗎?只是出了點兒小意外。”
湛一凡的一聽,口氣似乎就變得有些急切起來:“怎麼了?沒出事吧?”
“沒事兒。”薄荷不想把這小事也告訴湛一凡,只道:“早點兒來接我啊。我今天鬥累了,想回家吃飯睡覺。”
“嗯,馬上下班。”
掛了電話,薄荷平攤四肢,想必薄煙經過這次已經正確的認識了自己的厲害,想她也不敢再輕易的招惹自己。只是那日記本……她卻不知道是不是還拿得到。手裡握着的錄音筆也並不是真的要交給容子華,她想要的不是容子華知道薄煙的真面目,她想要的是蔡青奕的日記本。
“大小姐,老爺回來了。”田媽突然在門外敲了敲門道。薄荷一個骨碌從牀上翻起來,她今天回來還很想對手過招的一個人……她的父親薄光。
薄荷下牀穿上鞋,又對着鏡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儀容得體了才轉身向門口走去。至從看過母親的日記本,薄荷心裡對薄光所剩下的感情便只有怨恨。怨他那樣的拋棄母親,恨他造成了她和母親分離二十八年。恨他是那樣一個薄情的人,無論二十八年前還是如今,爲了他的事業爲了他的家族都可以拋棄愛他的人。
薄荷也不想恨,因爲恨會讓她變得很累,會讓她的心胸狹隘,可是誰能不恨這樣的父親?她做不到不愛,卻也做不到無動於衷坦然放下。再一個道理,沒有愛,哪裡來的恨?
薄荷扶着樓梯下樓,薄光正在沙發裡坐着悠然的看電視。薄荷遙遙的向他看去,恍然間彷彿看到了二十八年前的那個‘阿光’。也是那個‘阿光’讓母親碎了心,失了身,一個人辛辛苦苦。薄荷很想問他是不是知道白合在哪裡,很像衝上去直接拽着他的衣領問他這一切都是爲了什麼。
可是,那股子衝動依然只是隱忍在薄荷的心底,她知道自己不會那麼做。她不想忽略某些事,那就是日記本之後發生的事,她不想在知道真相之前就衝動的暴露了一切。他不一定會告訴自己,他也許還會做出她無法預計的事,比如告訴白合……然後白合繼續消失?薄荷從那張照片上雖然能確定他們如今的確有聯繫,可是母親爲什麼不出現,卻是她怎麼想也想不到的,除非……她根本就是有心避着自己?
薄荷不想讓自己那麼的可悲,所以她一定要清楚白合當年所有的事,知道究竟是什麼苦衷和隱情才讓她們母女分開二十八年卻不出現。和薄光攤牌,就不一定能得到最真的真相,薄荷正是清楚,所以才一直如此演戲,而且還要繼續和薄家演下去。
薄荷下了樓,看着薄光,薄光似有所覺的向薄荷看來,臉上的表情無喜無悲,只是淡淡的問了薄荷一句:“受傷了?”
“沒。”薄荷輕飄飄的回了一句,相比他給的那些傷害,相比他當初的那一個巴掌,薄煙的一個蘋果真的不算是。
薄光卻又道:“煙兒似乎動了胎氣。”
這算是指責嗎?薄荷心裡冷笑,曾以爲他對自己的態度在逐漸的改變,可如今看來一切都不過是自己多想了。他最關心的,永遠只有薄煙。
“是嗎?”薄荷輕步的走過去,在離得很遠的地方坐下,輕輕的靠着沙發淡淡的道,“如果她不是那麼生氣,也不必自討苦吃。”
薄荷的話,絕對的火藥味十足。可是她就是不想再受委屈!
薄光有些詫異的看向薄荷:“薄荷,你妹妹結婚你不回來就算了,何至於一回來就惹她生氣?而且你爺爺奶奶都和我說了,你如今是已經不把薄家放在眼裡,你有多讓他們大失所望,你不知道嗎?”
原來,是都已經暗通款曲了,難怪會對自己如此態度。在他眼中,自己已經是極度的不孝女了吧?好像,在他眼中,孝順是最重要的,子女不得違駁父母的一切意思。當初他不就是看着白合被爺爺奶奶爲難,卻也只是冷眼旁邊不出言相助嗎?
“你要怎麼說我都沒意見。我只說一句,”薄荷冷眼的看着薄光,此刻不再是像看一個父親,只是看一個陌生人的目光讓薄光心裡微微有些驚詫,她這是怎麼了?何以至於變得這麼多?
薄荷微微的吸了一口氣,淺淺的低聲道:“讓你們失望的不是我,而是那個真正的我,你們從未接受過。”他們從前看到的,從來都是隻是他們心底最希望的自己的樣子,而真正的自己,她需要的,她想要的,而她渴望的期盼的他們卻從未看到過。
說完薄荷便緩然的站了起來,衝着薄光緩緩的笑了笑:“我看,我還是回去吧。不然,今晚這頓飯,怕是大家都吃不飽了。”心裡都互相堵着,誰能吃得飽?
雖然她說出這些話,雖然她今天來薄家純粹就是找茬搗亂的,雖然她也暢快了,可是誰能知道,她的心裡其實並不是那麼的痛快淋漓。她依然會有些難過,依然會有些失落,只怕是這一輩子她都做不到冷血女王了,沒有那樣的潛質!
說完薄荷就邁步向外走去,她雖然能做到心狠,可是同時這些找麻煩也像是一把雙刃劍割着她的心。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完全的擺脫,看着他們的失望、失落和被自己弄得心慌意亂的表情時,自己才能痛快大笑?究竟什麼時候,她才能變成真正的冷血女王?
也許,當真相明白的那一天,她才能朝自己心目中的真正‘冷血queen’邁進一步!而現在,最多叫做‘良心未泯’。
*
薄荷提前離開薄家,開着自己的霸氣越野出了薄家大門。可笑的是,薄家竟然沒有一個人挽留自己,不過她倒也不稀罕。將車開出薄家,五十米遠的時候薄荷停下車,拿出電話來撥給丈夫湛一凡。
“喂?一凡……我已經出了薄家了,你不用來接我了,我馬上回家……嗯,好拜拜。”
掛了電話,薄荷又啓動車子向山下滑去,再一次離薄家越來越遠,直到背後的別墅山消失在夜幕中。霓虹燈亮起,薄荷安靜的開着車,聽着小提琴樂曲,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薄荷戴上藍牙耳機才接起電話,語速緩慢的‘喂’了一聲。
“小姑,是我……”醇兒有些顫抖的聲音傳來,薄荷立即蹙眉:“你還知道打電話過來?”
“小姑我錯啦。”
薄荷冷笑了一聲,醇兒很明顯的聽到了那聲冷哼立即不敢再隱瞞的開始交待自己的行爲:“其實我昨天從窗戶翻出去了,我知道你會發現的。我去酒吧還人情了,我發誓,我沒事,真的。”
大膽的丫頭,竟然跑去酒吧了!?薄荷真的很想罵她,好不容易走出那裡,她竟然還敢回去!?去舞臺上跳豔舞!?
“小姑,你生氣啦?”醇兒許久沒聽到薄荷的聲音便有些忐忑的問。
“廢話!你能不生氣嗎?”
“小姑我真的錯了,醇兒錯了嘛。你原諒偶啦……”
薄荷冷哼了一聲,還是問:“所以你現在那哪兒?昨天爲什麼沒回來?”
“其實……我昨天在酒吧遇到姑父了,姑父還教訓了我一頓呢。我自知沒臉再在你們兩個人之間當電燈泡所以就回出租屋了。”
“別告訴我你睡到現在?”
“小姑你真聰明,嘿嘿……”的確是睡到現在。誰讓她一回來就被‘李叔叔’按在牀上進行了一番‘教訓’呢?
“不做飯就下去買點兒吃的,知道了嗎?”
“恩呢,小姑我知道。小姑……那再見哦。等有時間,我回去好你們玩的!”
“好,再見。”
掛了電話薄荷直搖頭,可是爲什麼她總覺得醇兒好像有事情瞞着自己似的?
醇兒的確有事情瞞着她的小姑薄荷。那就是,她的李叔叔現在正在廚房裡轉悠呢,而她正窩在沙發裡玩着拿着電腦靈活的玩着她最愛的網遊‘骨頭天盟’。
想到昨晚,醇兒無奈的嘆了口氣,應該說是今天早上了吧?
清晨兩點半,在姑父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們這對‘狗男女’回到了小姑讓給她的公寓,進了房間便很有默契的脫着對方的衣服滾上牀壓對方。
醇兒最初的想法是,自己一定要壓他一次,自己一定要主導一次享受女在上的滋味。可是她小胳膊小腿兒根本抗拒不過對方,她是警察她當然有些身手,但那李泊亞那廝表面溫和儒雅內在根本就是一頭猛獸。醇兒的招數使在他身上根本就不管任何的作用,主導沒做成,反而被操控。
好吧,雖然被操控的也很爽,醇兒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的牀上技術實在是好的讓她眷戀,來兩次三次都不煩的。雖然最後她的小腹總是有些痛,但他還算溫柔,也會做好一切的防範措施,這方面很是細心。
但是,他們應該只是炮友關係吧?醇兒只記得自己做完就睡了,迷迷糊糊間醒來過,他不是走了嗎?白天他的確是應該去工作的,可是爲什麼她到頭再睡再醒來時,他就又在了?
打完電話醇兒就放下了電話,然後掇手掇腳的向廚房摸去。趴在門口,看着廚房裡正在忙碌的那個男人。
“李叔叔?”不知道什麼時候,醇兒就開始這樣叫他,在牀上的時候也是這樣大聲的喊着。李泊亞回頭看了醇兒一眼,眼睛已然去掉,那雙妖孽的桃花眼深邃的望來,薄荷的心裡便是一個咯噔。
她一個平民百姓實在受不起那樣的眼神啊,殺傷力太大了!
厚着臉皮笑了笑,問:“嘿嘿。你做什麼好吃的啊?”
“填飽肚子的。”
“……”她當然知道是填飽肚子的。讓醇兒意外的是,這個男人竟然會做飯?而且根據飯菜的香味,好像還挺可口的。
“你怎麼會回來?工作不忙嗎?”
“還好。今天的忙完了。”
“你沒回答我第一個問題。”
“想知道?”李泊亞回頭看向醇兒,醇兒立即點了點頭,她當然想知道。他們又不是談戀愛,所以他根本沒必要回來給她做飯吃!還有他怎麼能打開她的門?是不是偷偷的拿了她的鑰匙?醇兒的疑問太多了。
“等會兒告訴你。”李泊亞轉過身去,繼續做自己的料理。
醇兒鬱悶,只好轉身又回到客廳抱起自己的電腦打自己的網遊去。她的確是餓了,而且她又不會做飯,留在廚房做什麼?所以,她還是去陪伴同打遊戲的宅男們吧。
“蠢貨,你到底會不會打啊?”拿起電腦,醇兒才發現自己竟然不小心被拉進了隊伍去做任務了,什麼時候選擇的跟隊?是好友‘萌乖乖’麼?
可被的是醇兒竟然已經被殺了三次了!當然也被隊友原地復活了三次,被醫師加血了N次。醇兒正要奮起回報自己的好隊友們時,旁邊搶任務的一支隊伍突然爆屏罵她:我看你一身裝備,一身好武器都他媽的是浪費。蠢貨,別給你們隊丟人了!
萌乖乖:你才蠢貨,你全家都蠢貨!我們玉老大一定上廁所去了,等她回來尿殺你。
腐敗魔鬼:只怕淹到尿缸裡了吧?別給這裡丟人了,你們最好快滾,別在這裡跟我們搶。
腐敗魔鬼?醇兒往上翻了翻,原來上面都是這個蠢貨在罵自己,再看兩個人的屬性和職業還有裝備,原來都是不相上下的。他是不服自己站在隊伍裡不出力卻還被隊員們無數次原地復活呢?以萌乖乖爲首的隊員們則一同和腐敗魔鬼對罵,可腐敗魔鬼就像是長了十張嘴似的不肯認輸,甚至把萌乖乖也給拉了進去。
“好蕾絲邊,別在這裡丟人了。”
要知道,萌乖乖其實是個男人。可以罵她醇兒,但是絕對不能罵他醇兒和萌乖乖是好蕾絲邊!
醇兒怒了,不回罵,只是默默的抽刀對着那腐敗魔鬼一刀突然砍下。頓時血條爆掉,醇兒加把勁使了個技能,那腐敗魔鬼身上一道白光閃過,‘碰’聲到底。
醇兒將自己的長刀收回霸氣的背在背後,世界屏立即爆出消息:腐敗魔鬼被玉女娃娃殺死。
‘刷刷刷’屏幕上秒間就爆出無數條跟言。醇兒得意的哼哼,腐敗魔鬼是‘天涯幫’的幫主,她當然知道。頓時,無數個人冒出來說要報仇,醇兒纔不怕,她可是‘賣萌幫’的幫主,賣萌幫有仇不報以後還怎麼賣萌?
萌乖乖說:玉老大,你真的太帥了。不過我們快跑吧,等腐敗魔鬼復活了,我們再跑就來不及啦。
玉女娃娃:不怕,等我們先把任務做完。哇哈哈,腐敗魔鬼,不服氣就來找姐姐pk,姐姐隨時恭候哈。
醇兒是真的不怕,反而是那腐敗魔鬼該見識到她的厲害了,看他以後看着她不繞路滾的遠點兒去。就算真的來pK,她也是放下話了,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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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醇兒做完任務迅速帶着隊員閃退時,就下了線。
李泊亞將飯菜全部擺上桌,擦了擦手看着醇兒淡淡的道:“吃飯了。”
醇兒總覺得有些怪,炮友還負責做飯的嗎?不過還是立即爬了起來,摸着飢腸轆轆的肚子跑了過去。
“哇……”醇兒是真的被這一桌子的豐盛給嚇到了,宮保雞丁,魚香茄子,青椒肉絲,啤酒鴨,上湯西蘭花,清蒸魚還有一個冬瓜排骨湯!他們兩個能吃這麼多?更重要的是,他怎麼能在一個半小時之內做出這麼多的家常菜!?而且……好吃嗎?
醇兒嚥了咽口水,伸手便要捻起一塊雞丁來嚐嚐,可惜還沒捻起來就被李泊亞一隻大掌拍在手背上。
“哇……好痛!”醇兒捂着手背痛叫,這一巴掌可不輕,這個混蛋,她的芊芊玉手啊。
李泊亞勾脣淺淺一笑:“知道痛,就去洗手!”
虛僞!醇兒心裡狠狠罵道,不過還是轉身向衛生間走去,洗手就洗手唄,那麼兇,果然是個脾氣古怪而又變態的叔叔!除了那張臉,除了牀上的技術和那隱藏在衣服下的體魄,她看他根本就沒什麼可取的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