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湛一凡的要求,沈佳明接過鑰匙:“你怎麼就知道我自己沒開車?”
湛一凡環視了一下四周,除了薄荷的奧迪越野幾乎沒有什麼更高檔的車,沈佳明笑了:“果然是老大的丈夫,就是聰明。我自從聽了老大的諸多教誨之後就學會低調啦,原本是打算打車回家的,看來今晚有車開了。”
因爲是曾經幫過自己的將軍的孫女,所以湛一凡也對沈佳明好言道:“叫代價送你回去吧,喝了酒別自己開車。”
沈佳明握緊鑰匙抿脣一笑:“謝謝吶。”
湛一凡撇頭看向車窗裡又問:“她說什麼讓你印象深刻的話了嗎?”
“老大?有啊,剛喝完的時候趴在桌子上好像……哭了。嘴裡還說什麼,爸爸我對不起你,媽你要好好的……什麼之類的話,老大她沒事吧?”這也是沈佳明內疚和害怕的原因,她沒想到因爲勸酒而把老大灌醉了,還讓老大傷心的哭了這麼些出來,在她面前老大可是一向堅強的像鐵壁人一樣,從未這麼脆弱過啊!
湛一凡沉默了幾秒鐘,提着薄荷的包轉身繞過車頭走向駕駛座。沈佳明立即退到一旁看着車子駛離才轉身又回到小酒館,樑家樂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身等在門口,等沈佳明一進酒館便伸手一胳膊將沈佳明圈進懷裡並拖向酒桌:“送行送那麼久,快快,再陪我喝幾杯!”
沈佳明偷瞥了樑家樂幾眼,瞧他一副要喝到天昏地暗的模樣,又回想他剛剛在酒桌上不停的喃言:“她拒絕了我……呵,我原本以爲那丫頭心裡至少也是喜歡我的……可她拒絕了我。我連她喜歡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沈佳明推開樑家樂,在樑家樂一副茫然懵狀的表情下回到自己的位置,操起酒杯向樑家樂:“來,喝!”
樑家樂豁然一笑,一拍手掌:“乾脆!”
在回去的路上,湛一凡一邊開車一邊觀察着薄荷,還好她現在已經睡得比較熟,所以整個人都非常的安靜,就是眼角偶爾瞧見淚光,是真的傷心了吧?薄光過世已經一個月了,她表面上看起來像是沒事,其實心裡一直壓抑着一股痛和悲傷,他不是不理解。
回到家,湛一凡將薄荷從車裡抱出來,老舅早已經回到白陽鎮去了,婆婆宋輕語擔心湛國邦也在白合離走後的第三天追着傑森的腳步回英國去了,所以前段時間熱熱鬧鬧的湛家現在只有張姐、劉姐、魏阿姨、小丁和薄荷湛一凡帶三個孩子了。
因爲回來的有些晚,所以家裡的人都已經基本睡下了,只有客廳裡還爲他們留着一盞燈。湛一凡抱着薄荷進入客廳,張姐從偏房出來站在角落裡恭敬的問湛一凡:“先生,要給夫人準備晚飯嗎?”
“準備點兒醒酒湯吧。”
“好的。”
湛一凡抱着薄荷上樓,將薄荷溫柔的放在牀上然後開始脫衣服,幾分鐘後便換好了薄荷睡覺時穿的體恤和短褲,又將薄荷的頭髮散開,打溼毛巾準備給她擦拭一下。
恰恰張姐將醒酒湯端來放在牀頭,張姐並未立即離去而是站在一旁體貼的詢問:“先生,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下去休息吧。”湛一凡端起醒酒湯吹了吹,沒有回頭看張姐。
張姐點了點頭這才轉身輕輕的退出房間,湛一凡將勺子裡的醒酒湯先吹的溫熱然後才餵給薄荷,但是薄荷沒有什麼意識,所以湯到了脣邊也沒有喝下去的慾望或下意識的動作。
“寶寶,張嘴。”湛一凡只好低聲的命令,希望能讓她聽見一點而且能對自己做出反應。
無意識的薄荷竟聽見了這句話,而且也真的乖乖張了嘴,湛一凡立即又吹涼一勺醒酒湯溫柔的喂到薄荷的嘴邊,這一次薄荷聽話的吞下,沒再漏出來。如此方法,湛一凡給薄荷餵了大半碗才放下碗,只要確保她明天早上起來頭不會痛才罷了。
薄荷此刻已經睡得非常熟了,湛一凡又幫她擦了擦臉和手還有後頸,看着薄荷安靜熟睡的模樣湛一凡才起身並關小燈光,退出房間。
湛一凡去嬰兒房看小苗苗,魏阿姨躺在旁邊的大牀上已經睡着,湛一凡便輕手輕腳的走到嬰兒牀邊蹲下來,伸手摸摸女兒柔軟的臉頰,已經六個月的小苗苗相比才剛剛出生時的模樣真的長大了很多,五官的輪廓也逐漸有了他們兩個人的模樣。而且小傢伙沒有別的小孩那麼鬧騰,晚上總是睡得很香。突然,小苗苗咧嘴一笑,像是夢裡面遇到了什麼讓她開心的事,開心的小模樣讓人心裡癢癢的小快樂着。
這個世界上,除了薄荷的笑容之外,他就覺得這小傢伙的笑是最美的。
“寶貝,你媽媽這些天真的很不開心,因爲你外公和外婆,知道嗎?”看着女兒的睡顏他竟輕聲的低述喃言起來,明明她就聽不懂,他卻還是想看着她說出心裡的話,好像除了他們的女兒,他不知道該告訴誰,其實他很關心着她。
“她習慣了把所有的事埋在心裡,越是痛苦悲傷就越是藏的深,這一點和你外公還真是像的讓人毫不意外。今天晚上你媽媽喝醉了,他們說她哭了……不是在我面前哭得,所以爸爸很生氣。她的眼淚怎麼能在別人面前留呢?在別人面前哭,沒有人能安慰她啊……你媽媽是不是不聽話了?可是爸爸這個時候應該體諒她,她失去了父親,那個她想要原諒想要重新開始父女關係的人,你外婆又不知所蹤,她找了她媽媽那麼久,不擔心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爸爸相信時間是治療傷口最好的藥,所以爸爸在等她痊癒。還有啊,爸爸曾經做過很過分的事情,你外公如此落魄的結束人生和爸爸也有關係,可是他們都不怪爸爸不恨爸爸,爸爸反而內疚慚愧了起來,寶貝,你說爸爸做的對嗎?因爲你媽媽,爸爸好像也越來越多愁善感了,對一個商人來說,這可是不妙的事情啊……小傢伙,笑什麼?你又在取笑爸爸,是不是?不許笑,還有,忘掉今晚爸爸說過的話……快睡吧。”
薄荷輕輕合上門轉身快速的回到臥室躺回被窩,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其實,她的酒早早便醒了,在他將她從車裡抱出來的時候她便醒了。一杯扎啤而已,一開始的確是暈了,但是畢竟是醉過的人,這點酒已經能抵抗,就算是暈也暈不了多久。但是,窩在他的懷裡就是不想突然醒來,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會責怪的眼神,他曾經說過不許她沾酒,可她終究是沒有抵抗住胡珊他們的煽動喝醉了,當如果不是裝醉,她怎麼會跟着他去嬰兒室,又怎麼會在門口偷聽到他心裡的話,原來她心裡的苦悶他竟然都知道。而且他竟然還在自責他曾經收購了薄氏的事,原來內疚自責的人不止她一個人,痛苦傷心的人也不止她一個,她竟然不知道。
“咔——”開門聲響,薄荷立即閉上眼睛,裝作熟睡。
不一會兒,牀上一重,身邊的位置漸漸的下陷,是他上牀了,還能聞見屬於他獨特的味道。身上一暖,是他的懷抱,他總是習慣將她抱着入睡,而她也深深的眷戀着他給予的這溫度。
薄荷勾脣笑了笑,伸手摸到湛一凡的手,小手輕輕的握住他寬厚的大手,湛一凡有些訝異的低頭:“寶寶,你醒了嗎?”
“被你灌了那麼多醒酒湯,怎麼還能不醒。”薄荷埋頭咕噥,纔不會承認其實她早就醒了。
湛一凡低笑,五指順着薄荷的長髮順着按摩她的頭皮:“頭痛不?”
薄荷搖頭,依舊是沒有擡頭去看湛一凡,埋在他的懷裡久久沒有再出聲就像是又睡着了一般。湛一凡也磕着眼睛緩然入睡,漸漸的梳理薄荷頭髮的手也不再動了,直到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薄荷才擡頭看向他的臉,輕輕的放開自己緊握住的他的手,擡手在湛一凡眼前晃了晃,看着他似乎沒有什麼反應薄荷才又趴下躺入湛一凡懷裡,握住湛一凡的手輕輕的親吻過他的手背微微一笑:“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傷心,我會好起來的。”
她得到的遠遠比失去的要多,她一定會更積極的面對生活,不再讓他擔憂。
閉上眼睛再次入睡,所以沒有發現男人因爲她說的話而輕輕揚起了弧度的脣角。
窗外的月光靜靜的透過白色的飄窗滲透進房間撒在地板上,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如果他們不能承受,那麼還將如何攜手一起走向未來的人生?所以他們堅信,他們一定會緊緊握住彼此的手,一輩子!
*
薄荷撫着自己的額頭,對面的沈佳明就像長着一雙透視眼似的一直盯着她。薄荷伸手拿過沈佳明一直勾在手指上的鑰匙,擡眼賞了久久都不願自動撤離的沈佳明一眼冷光:“工作做完了?”
“下午兩點纔有庭審。不過老大,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昨晚湛先生回去有沒有懲罰你?我可是一夜沒睡着啊,畢竟昨天湛先生來接你的時候臉色那麼的難堪呀,我還以爲他回去會和你天雷勾地火的吵一架呢!”
沈佳明試探的眼神那麼的明顯,薄荷纔不會輕易上她的當!
薄荷一聲冷笑:“得了吧你,他不會和我吵架的。”
沈佳明心裡這才隱隱的鬆了口氣,不過嘴上卻依然是裝的有些失望:“哎,讓我白期待了,我還以爲你們會吵一架呢!”
“我們吵架你那麼高興啊。”
“當然咯,如果吵架你今天一定會負氣不來上班的,這樣我們就能,嘿嘿……”
胡珊投來一記同意的目光,雖然他們都沒人真的期待老大吵架,但是這個卻是真的,誰都知道老大和她丈夫的感情有多少,如果真的吵架指不定真的不回來上班。
“不要詛咒我!我看你也是欠談戀愛了,要不要讓我向你爺爺提一提?”反正湛一凡現在是經常見沈老將軍,也許人家也正操心着沈佳明的戀愛問題呢。
沈佳明臉色一變,丟下手裡的東西便閃人大喊:“老大我錯了,我去工作!”
薄荷搖頭低笑,誰看不出來啊,沈佳明這丫頭對樑家樂那小子感興趣。不過樑家樂現在正在追醇兒,只怕一時也是忘不了的,而且那傢伙天生感情反應遲鈍,只怕他會是辦公室裡唯一不知道沈佳明感情的人吧。而且,薄荷覺得這事還是不要說明白的好,沈佳明的家世太過龐大,她的爺爺也是決計不會讓她和一個同爲檢察官的男人在一起的,一切還是讓他們自己順其自然吧。
中午王玉林又來找薄荷,在檢察院外面的茶餐廳兩個人一起吃午飯,薄荷將言畢的名片遞給王玉林:“這是言畢的名片。今天上午我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他讓你直接去便是。”
“那個言律詩……他的作風不太好吧?”王玉林曾經也是檢察官,所以心裡的正義感更多一些,如果總要爲一些罪犯打官司,她心裡會不安的,而且至從經歷了穆曉琳,她對涉黑和犯罪的人更是打從心裡面的不再喜歡和反感。
薄荷輕笑,這言畢雖然名聲很大,但同時也很臭,所以怪不得王玉林的偏見。
“你做你自己的便是,關於他的作風問題,現在已經變好不少了,不用怎麼擔心。”
“哦……”現在有份工作對王玉林來說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了,雙手接下名片還是萬分感激的看着薄荷道謝:“謝謝你,老大。如果不是你,我一定一時找不到工作的,每個律師事務所不管你從前有怎樣的經驗都會要你先實習一年……”
“我和他說了,你也要實習,不過他給你的薪酬會比別的事務所都高,放心吧。”
王玉林這纔算真正的放了心,對工作也有些期待起來。
“那你離婚的事……怎麼樣了?”薄荷想起薄煙來,那天被自己那樣羞辱,她還會玩出怎樣的幺蛾子她實在不能預料,畢竟薄煙一向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總是會沒有下限的出乎自己的意料。
哪知王玉林竟是一聲冷冷的苦笑:“從來沒結過婚,何來離婚?”
薄荷心裡一驚:“這話什麼意思?怎麼……從來沒結過婚呢?”
王玉林苦澀的搖頭:“我也是學法律從事法律的人,但偏偏犯了這方面的糊塗,真是愛的讓人盲目,現在醒悟卻什麼都來不及了。前段時間我和他當面提出離婚才知道,原來他拿回來的結婚證根本就是騙我的。他說他的身份很特殊,所以他把結婚需要填寫的表格拿回家讓我填寫,我填寫好了他就讓他民政局的朋友拿結婚證給我們。原本我也是半疑半惑,這樣的事情怎麼也可以託關係呢,但是我曾經做過這方面的案子,的確是有的,也是法律有效的,他也說我不相信他的能力,所以我當時就信了他,但誰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去民政局,拿的結婚證是假的,就爲了騙我,只有孩子的出生證明纔是他真正靠關係弄來的,所以我根本就不是他法律上的妻子。現在倒省了一些事,只是我擔心他會趁我不小心的時候抱走雷雷!”
王玉林傷心的捶着她自己的胸口,薄荷實在難以想象穆蕭陽爲了孩子爲了騙王玉林竟然能幹出這樣的事。如今王玉林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一個孩子,但是穆蕭陽會有良心的放過她嗎?她一介女流,薄荷實在擔心王玉林遲早會失去雷雷。
“一定是薄煙給他出的主意……”薄荷嘆氣,在蔡青奕身上發生的故事薄煙竟然能搬到王玉林身上,薄煙可真是狠,她原本應該恨毒了這樣的事情纔是,沒想到她竟然能爲她自己所用。
王玉林痛苦的搖頭:“如果我失去雷雷,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麼勇氣能生活下去!至於那個薄煙……”王玉林說起薄煙,雙眸黯然失色,“我承認,當初她上報紙頭條被人人指着罵人盡可夫時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進入穆蕭陽的網站將她當年的破事捅出來,她也不會和她前夫離婚。所以這根本就是我的報應……我沒什麼好怨的。但如果她想就這樣搶走我的孩子,除非拿我的命,不然我一定不會給她!”
薄荷伸手握住王玉林有些冰涼的手:“別怕,她不會得逞的。”
王玉林依然滿臉的不安,神情間都非常的緊張而又忐忑。
*
湛一凡的生日那一天,家裡總算是熱鬧了一點。
孟珺瑤是最早來的,給湛一凡送了一籃子鮮花:“喏,從英國你們家農場摘回來的。”
薄荷幫忙接過孟珺瑤送的鮮花自己抱在懷裡低頭滿意的聞着:“你回過英國了?”
孟珺瑤沒精神氣兒的點頭:“嗯啊。被我爸騙回去的,這半個月都在家裡折騰,這不才藉着一凡哥哥生日的藉口出來。對了,我見着安娜了,她和查爾過得很好,他們的兒子也非常健康漂亮,還讓我給你帶禮物,在那邊的袋子裡。”
薄荷立即將手裡的鮮花塞給湛一凡跑向孟珺瑤帶來的袋子找安娜帶來的禮物,拉開袋子卻看到兩隻活蹦亂跳的兔子,薄荷回頭無語的看向孟珺瑤:“你送兔子送上癮了麼?”
孟珺瑤壞壞一笑:“上次見桐兒把那隻兔子養的很好,所以這次就從英國帶兔子來讓她養啦。哈哈,上當了吧!見到安娜是真的,禮物沒有,她讓你回去的時候請你吃飯。”
“你爸騙你回去相親?”湛一凡將花遞給劉姐拿去安置,薄荷則提着兔子準備上樓去找在書房和一羽一起練字的桐兒。
孟珺瑤一臉窘態,薄荷聽了這話也止了腳步,扭頭看向孟珺瑤笑問:“想不想見洛家那傾城的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