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安停下了整理西裝的手,扭過頭來十分驚訝地看着夏淳,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你……”
他是真的堂皇了,繞是這麼聰明的人也看不穿對面那個女人現在到底是懷得什麼心思。
是她自己每天以多年夥伴,紅顏知己自居,陸懷安也從心底裡把她當做是難得的好友,怎麼現在但像個爭寵的妃子一樣提出這樣的送命題呢?
難不成只是單純想調侃他一句“重色輕友”?
陸懷安利用這相互沉默空白的兩秒鐘仔細思考,覺得十分有可能。
心中正爲難地想着如何委婉又不失面子的拒絕,對面的女人卻突然笑出了聲來。
“瞧把你爲難的哈哈……”
陸懷安放鬆下來,嘆了一口氣,果然是在耍他。
夏淳起身走過來,伸手爲陸懷安整理歪掉的領帶,嘴上說着:“我帶司機出門了,你放心地去接你老婆就是了。”
陸懷安笑笑,沒說話。
“那件事,你還打算瞞她多久?”夏淳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陸懷安身體一下子僵住,像是被人挑起了命門一樣敏敢。
他輕輕地扣住她還在爲他擺弄領帶的手,慢慢地放下去,神色少見的嚴肅冷漠:“我的事情我心中有數,你不必操心,時間很晚了,早點回家吧。”
說完這話,陸懷安沒有半分猶豫就轉身離開了。
夏淳苦笑着看向他的背影,總覺得這個男人雖然平常總是對她笑意盈盈,但她仍抵不上那個女人半分。
他心中的位置已經滿了,還是她親自把沐箏推進去了,連她自己也不禁感慨,在向來自私的感情裡爲什麼她就能做到如此的偉大奉獻。
可是,到現在,他能留給她的從來都只是背影。
要放棄嗎?怎麼可能?
陸懷安曾經說過,善於等待纔是智者,一切還不到時候,她總能等到的……
夏淳也不知道自己在這空無一人的總裁辦公室裡待了多長時間,還是巡邏的保安用大功率的手電筒照到她,她纔想到要離開。
車行駛了一段距離之後,她忽然很想喝酒。
“轉頭,去不夜城吧。”她對司機說。
果然,縱使時間很晚,主幹道上已經快沒有了車輛,可是無論什麼時候到這不夜城裡,都是這樣的熱鬧。
有人歡呼有人喝彩,有人隨着音樂瘋狂地舞動,夏淳見怪不怪,卻沒有這樣的勁頭去參與其中。
舞池裡的人大多都是企業家或是高關的兒女,不勞而獲,生活無憂,雖然同樣是手裡有大把的財富,夏淳自認爲與他們是不同的。
她是一個自主創業併成功的女強人,應該矜持。
默唸完這句話,夏淳不怎麼矜持地把杯子裡的酒一口全給幹掉了。
其實夏淳一開始的酒量並不好,也不過是三兩杯就上頭,可是她知道陸懷安最煩應酬,他寧願自己躲在實驗室裡不眠不休地工作半個月也不願意和一堆土大款一塊兒吃喝玩樂,可是這種事必不可少一定要做,最後就只有落在她這個女將身上。
她曾經爲了鍛鍊酒量,整整一個月,每天都是不醉不歸,那時候她還會趁着酒勁去找他,雖然他每次都會義正言辭地再把她給送回她自己的家。
是啊,至少那個時候,他還會送她回家。
那個時候,他除了工作身邊只有她,直到沐箏回國,她對他來說就已經徹底不重要,甚至可有可無了。
想到這裡,夏淳又滿上一杯酒,直接仰脖全部灌下。
新來的酒保突然走上前來,把她手上的空杯子給搶了過來,往杯子里加冰塊兒。
夏淳覺得他十分有意思,便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夏總選的這種酒太烈了,”那男人輕輕一笑,“我其實是想提醒您少喝一些,像您這樣的美女獨身一人喝醉了很不安全。”
夏淳但是覺得他的擔心多餘,卻仍覺得這個人有些可愛:“你叫我夏總,你認得我?”
“當然,之前經理給我們新來的員工做培訓的時候,給我看過你的照片,和我們說你是和老闆一樣的存在,見到了你就等於看見了陸先生……”這個小酒保十分城實地回答。
“那就是你們經理的不對了,”夏淳又把杯子奪過來,填上了酒,“海悅和不夜城都沒有我的股份,也就盛安和我有些關係……”
“誒,夏總你又說玩笑話了,”小酒保一臉真誠的笑容,“就您和陸總的關係,又豈是幾支股份能夠衡量的呢?”
這話夏淳聽了好笑,便又追問:“那你說,我與陸總是什麼關係?”
“你和陸總……”小酒保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到,“是患難與共的好朋友啊,連陸總都和外人說過,沒有您就沒有他如今的成功呢……”
朋友……
夏淳苦笑了一聲,又把整杯酒喝進肚子裡,奇怪的是分明是烈酒,她就嘗着像清水一樣,什麼味道都沒有。
夏淳曾經也以爲,只要她一直在他身後盡心盡力地支持他,幫助他,他總有一天會發現她的好,哪怕是僅僅因爲感恩而使他們的感情更進一步,她也認了。
可偏偏,他早就心有所屬。
原來人們根本不會因爲一個人爲你付出奉獻多少來決定喜歡的程度,畢竟沐箏來了之後,盡是爲他招惹了幾年都不曾遇到過的麻煩,他還是樂此不疲地幫她解決。
有時候,連她自己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平時太要強了,遇到傷痛也只是自己忍着,所以纔沒有人心疼,漸漸地,人們就開始因爲她本來就理所當然地堅強。
她已經沒有機會軟弱了,就像剛剛那一句試探,選她還是選我,結果早就是板上釘釘的了。
她從來都知道答案,卻還是忍不住自討苦吃。
她不甘心,這才又問她:“那件事,你還打算瞞她多久?”
他被她一句話激到發怒了,這就說明他的心裡其實是極度害怕的。
夏淳卻忍不住竊喜。
還好,陸懷安和沐箏一對之間也並不是毫無隔閡,她要做的就是保持一個上帝視角,耐心地等待着故事開場……
朋友?
她纔不要只和他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