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說不上來是爲什麼,就是每天會擔心,她想,也許是因爲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當一名母親吧。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都還咋咋呼呼的,跟個孩子一樣的性子,她實在是無法想象,自己這樣的性格,要怎麼要去教育自己將來的孩子。
所以,晚上睡覺時,她摟着賀行風,輕聲的道:“賀行風,我怕。”
“怕?你在擔心什麼嗎?”賀行風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叫白小薔聽了莫名的就覺得心安。
她換了個姿勢,把頭枕在賀行風的胳膊上,有些悵然的說道:“我怕我當不好媽媽,你不是老嫌棄我幼稚麼,我也覺得,我有時候挺幼稚的,而且我還笨。”
“你終於認識到自己笨了,”賀行風無聲的笑起來。
“跟你說認真的呢,”白小薔仰起頭瞪了他一眼。
賀行風低下頭,在她的額上輕輕的吻了吻,安慰她:“別怕,有我在呢,大不了,我就當再多帶一個孩子好了。”
白小薔輕輕的捶了賀行風一下:“你這是安慰人嘛。”
不過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白小薔心裡還是寬慰不少,是啊,有賀行風在後面給她撐着呢,她實在是沒什麼好怕的。
這一懷了孕,白小薔每天過的基本就是國寶級的生活。
賀行風本來就有潔癖,不放心別人來家裡,現在白小薔懷了孕,所有事情都只好賀行風親自上陣。
他負責家裡的家務,負責每天的一日三餐。
孕婦情緒容易波動,賀行風還得負責照顧好白小薔的情緒,時刻注意不讓她傷心生氣,或者是激動。
好好一個總裁,越來越像一個奶爸。
呂由由感嘆:“白小薔,你上一輩子一定是拯救了全宇宙,所以這輩子才讓你攤上賀行風這樣老公,唉,怎麼老天爺就不給我來一個這樣的老公呢。”
“多去廟裡燒點香,說不定就遇到了呢,”白小薔不失時機的損了她一下,然後似乎突然想起什麼:“咦,對了,上次我去城郊的廟裡求姻緣,好像還挺準的,就是上次我們去露營的時候,記得嗎?”
“好像有點印象。”
白小薔說起這個來,有了點興奮:“對的,那個是挺準的,當時我和潔兒姐都求了,我們的籤都是說的‘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當時還以爲那個算命的師父在胡說,現在想想,原來人家沒有胡說啊。”
她頓了頓,又繼續道:“我當時以爲‘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的是莫蕭師兄,現在細細一想,原來說的是賀行風,而潔兒師姐的居然也對上了,當時莫蕭師兄對她來說,也算是上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看,多準,要不你也去求一個吧,說不定就從天上砸一個下來,掉你跟前呢。”
“你以爲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呢,還砸一個下來掉我眼前,我現在是看明白了,男人也就那麼一回事,姐不要男人給能過得下去,而且比有男人時還要過得更好。”
白小薔斜眼看了看呂由由,懶得跟她辯,只是在心
裡默默的腹誹,也不知道剛纔是誰在那裡嚎着要找個好男人。
此時,她剛剛在醫院裡做完了例行孕檢,本來賀行風要陪她來的,可是實在是走不開,便叫了呂由由來陪她。
呂由由挽着她往外面走,白小薔卻瞥到了熟人,那是紀楠。
紀楠正在走廊的盡頭,她的身邊站着個白小薔不認識的男人。
白小薔看到,那個男人似乎在和紀楠爭執着什麼,紀楠似乎爭不過,轉身要走,那男子一把抓住紀楠,把她往回一帶。
可是紀楠並沒有站穩,一轉身撞到了旁邊梯子的欄杆上,再被欄杆一撞,整個人向身後的梯子歪去。
白小薔心裡一驚,大叫一聲:“小心。”
可惜,太遲了,紀楠還是向着梯子倒了下去,整個人一直滾到了梯子頂部。
白小薔覺得大腦空白了一陣,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紀楠好像已經有幾個月身孕了。
可是,剛纔她從梯子上滾了下去……
白小薔大腦空了好一會兒,才往紀楠那邊跑過去。
呂由由雖然不認識紀楠,但是看到剛纔那一幕也呆掉了,現在見着白小薔往那邊跑,一邊跟上她一邊在後面喊:“你慢點,你可是孕婦。”
白小薔哪裡還顧得上這麼許多,直奔向紀楠那裡,路過那男子站的地方時,瞪了他一眼,吼道:“你不知道她懷孕了嘛,和她爭什麼,你還拉她!”
男子的表情一帶滯,嘴裡喃喃道:“什麼?懷孕了?她沒有跟我說呀。”
白小薔現在也管不了這男子了,奔向躺在那裡的紀楠,嘴裡不停的大喊:“來人呀,快點來人,她是孕婦。”
有護士和醫生推着牀往這邊趕,呂由由半蹲在旁邊,指着紀楠的身子下面驚道:“小薔,流血了。”
什麼?
白小薔順着呂由由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到紀楠的裙子下面已經被染紅,有血順着大腿流出來。
紀楠捂着自己的肚子,額上勁上全是冷汗,嘴裡聲音已經有些含糊:“孩子,幫我保住孩子……”
話還沒有說完,她便暈了過去……
刺鼻的消毒水充斥着白小薔的嗅覺,她覺得有些恍惚。
此時,她正坐在醫院外面的走廊裡,走廊的盡頭是手術室。
走廊頂上的燈打下來,白小薔覺得有些慘白。
呂由由陪着她在旁邊坐着,在他們的對面,站着之前和紀楠爭執的男子,他面色蒼白,神色看上去頗爲憔悴。
手術前,在醫生要求家屬簽字時,白小薔終於知道了他是誰,他就是紀楠的前任,孩子的父親。
白小薔不知道他和紀楠之間發生了什麼,這是別人的感情問題,她作爲一個外人也沒有資格去置喙太多。
但是同爲孕婦,白小薔卻是很替現在的紀楠心疼。
她是知道當初紀楠在這個孩子的問題是如何掙扎的,紀楠本來是想到打掉孩子的,但是最後還是改變了主意,選擇一個人將孩子生下
來。
但是,老天爺連這樣的願望都不能滿足她。
同爲孕婦,白小薔明白紀楠醒過來後將會受到如何的打擊。
沒有哪個母親不想護住自己的孩子,可是,誰都明白,這樣的情況下,孩子基本是保不住了。
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推開,醫生從裡面走出來,掃了一眼等在外面的幾人,走到那男子面前說道:“對不起,先生,我們盡力了,沒有能保住你和你太太的孩子。”
那男子神色痛苦,抱住自己的頭,順着牆,一點點的向着地面滑去,嘴裡喃喃:“都怪我,都怪我。”
手術室的門再次被推開,紀楠被推了出來。
白小薔連忙上前,見紀楠還在昏迷,整個人臉色蒼白,好像一片在風雨中飄零的雪花,似乎隨時都會化去。
護士一路把紀楠推進病房,交待了下注意事項,便出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紀楠才慢慢的醒轉過來,眼神有些渙散的問:“孩子,我的孩子。”
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其實她才懷不到三個月,肚子本來也摸不出什麼來,但她就是下意識的想要去摸下肚子,彷彿這樣才能心安。
她轉了轉頭,四下尋找着什麼,然後在看到白小薔時,眼睛裡有微弱的亮光滑過:“小薔,我的孩子怎麼樣了?還在的吧?”
白小薔完全沒有辦法去觸碰紀楠的眼神,因爲她怕讓那雙眼睛失望,她微微的低下頭,輕輕的搖了搖:“紀楠,孩子……沒了。”
紀楠的表情微微一怔,好似在那一瞬間沒有聽懂白小薔說了什麼,她喃喃的道:“你說什麼?”
白小薔心一橫,咬牙又說了遍:“紀楠,孩子沒了。”
紀楠的眼神裡頓時生機全無,她頹然的盯着天花板,一臉的迷茫,然後她低聲的道:“你騙人,你們都在騙人。”
她望着天花板,最後竟是笑了笑,然後笑突然冷下去,眼角有淚滑下來。
一直站在旁邊的男子終於是開了口,他的聲音已經相當沙啞:“對不起,紀楠,我不知道你懷孕了。”
紀楠卻像是沒聽見一樣,緩緩的閉上眼睛,對着白小薔說道:“你們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白小薔知道,自己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便問:“我幫你通知你的家人吧,你有他們的電話嗎?”
紀楠依舊閉着眼,慘然的笑了笑:“沒事的,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你們走吧。”
白小薔無法,只得拉着呂由由走了。
白小薔和呂由由出去時,替紀楠把房門輕輕的關上。
安靜的病房內,瞬間更加安靜了,甚至安靜得有些壓抑。
紀楠閉着眼,卻像是什麼都能看見一樣,開口說道:“你也走。”
一直留在屋內的男子聲音沙啞的再度開口:“紀楠,對不起,你讓我在這裡陪着你吧,我知道,你在這邊沒有親人的。”
紀楠在心裡冷聲一笑,輕飄飄的再度開口:“紀昊,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