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唯扭頭深深望了他一眼,與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對視而上,她微微一笑,點了下頭。
如果這些人能讓她身體不再這個樣子下去,接下來就算要經歷什麼,她都願意。
幾個醫生紛紛跟顧北笙點頭致意了下,顧北笙面朝於默道,“都上樓去。”
“是。”
於默帶着幾個醫生先上了樓去準備,顧北笙側頭對孔唯輕聲勾脣,“我們也上去。”
她也擠出笑容,“好。”
陸喬南跟溫馨站在客廳裡,兩個人對視一眼後,也邁開腳步跟上。
於默帶着幾位醫生徑直進入臥室,醫生們一進來就各自開始打開隨身攜帶的藥箱,紛紛取出接下來要用的工具,每個人臉上神色威謹,片刻不容的忙碌。
待孔唯跟顧北笙進來後,有一位醫生走過來示意孔唯在牀上躺下。
她深吸了口氣,聽話的走過去平躺下身子,然後醫生們開始對她的口、鼻、眼睛、耳朵、手等等地方開始檢查,有的人需要工具探進她的嘴裡,有的人用手術刀割破她的手指,有的人用鉗子……
那種場面殘酷得讓人不忍直視,陸喬南跟溫馨看得不忍,默默退出了房間,站在房門口外。
而顧北笙自知始終都站在一旁,望着她如此模樣,心底像是被鞭子抽打一般的疼痛。
他忽然想起,那次他叫她獻血時,她也是這麼安靜……
那些看似加諸在她身上疼痛,一瞬間,疼進他的心底深處,有那麼一股衝動,想要上前把所有此刻對她進行殘酷檢查的醫生轟掉,然後緊緊把她抱在懷裡……
可是他不能這麼做,這麼做的後果意味着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所有此刻哪怕心臟鮮血淋漓着,他也得死死攥住雙手,緊緊咬着牙關,用力的抑制住心底的那股衝動,強忍着身體裡那股似野獸一般沸騰的血液,不讓自己邁開一寸腳步,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牢牢的記住她現在痛苦的樣子,不允許自己移開視線……
身上一處處的疼痛,孔唯閉着眼睛不敢睜開,她怕自己一睜開眼,淚水會止不住的流。
時間緩緩流逝,分不清到底過去了多久,她感覺自己都快麻木。
終於,最後一個在她身上檢查的醫生也停止了他的動作,由一個醫生給她處理了下他們所留下來的不堪而刺目的傑作,然後幾個醫生一個接着一個先出了臥室的門。
待他們一離開,顧北笙早就不受控制的上前,把她從牀上抱起,緊緊擁在懷裡,沙啞的聲音難得帶了絲哽咽,他問,“疼不疼?”
孔唯鼻尖一酸,吸了吸氣,微笑而出,“有一點。”
他身體僵硬,當然知道,那種殘酷的檢查方式,肯定不止只才一點疼。
不由得,他擁得她更緊了,沒有什麼,會是比此刻還要讓他更難受,更讓他心尖鈍鈍的痛。
那種痛,就好似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每一處血液,都在叫囂着疼痛。
多麼想,剛纔在接受那種檢查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多想讓他來代替她所受的折磨……
孔唯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背部,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背,沒有多說什麼。
她清楚,讓這個男人看着自己受苦,會比她自己本身受的苦更大,更疼,更痛。
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模樣……
在另一間房間裡,於默把幾個醫生引來這裡後,他便默默站在一旁,不去打擾商討中的幾個醫生。
陸喬南走到他身邊,低聲皺眉問,“情況怎麼樣?”
於默搖了搖頭,“還沒商討出結果。”
這些醫生都是他半夜打電話請來的,都是全球各地頗具有權威性的病毒專家,這些人可不是容易請得來的,爲此,他整個人都忙碌得筋疲力盡,用盡了辦法跟勢力纔好不容易在今天聚集到這些人。
現在他們也檢查過了孔唯的身體,就差一個結果了……
陸喬南擰緊了眉梢,儘管內心焦急如火燒,也不得不在此刻默默等待着,孔唯現在的生命,幾乎就掌握在了這些從各地到來的病毒專家手中,他不得不靜心等候。
不久之後,顧北笙從臥室裡出來,讓溫馨去陪着孔唯後,他才轉身到這間房裡。
看到他走進來,幾個醫生目光都盯向他。
顧北笙視線銳利又努力平和,薄薄的脣畔微微張啓,只有兩個詢問的字,“結果?”
所有醫生同時都朝他搖了搖頭,其中一個像是來自美國的醫生用英文遺憾的說,“初步檢查顧太太確實是中了病毒,但具體是什麼病毒,我們還沒有找出,按照她現在的狀況,先是流鼻血,然後是身體疼痛,再之後可能會視線模糊,耳朵失聰,甚至可能到後面會皮膚腐爛……”
“……”
“這些都是按照我們的經驗初步估計,剛纔抽了血樣,等會送去醫院化驗,化驗結果出來再做具體商討才能得知。”
陸喬南跟於默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呆住了。
顧北笙漆黑的眼眸陰沉遍佈,緩緩而壓抑的道,“於默,送醫生們先去酒店休息,把血樣拿去化驗,有什麼要求都滿足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