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
沉重的木門咯吱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
於默站在門口,視線掃了一圈這個教堂,裡面空空落落的,不見一個人的蹤影。
然而望着這空空落落的教堂,素來歡樂的他,眼底也漸漸涌出了悲傷,心底有絲疼痛。
眼前的一切讓他想起了不久之前的歡喜,那些歡喜跟熱鬧宛如是還在昨天曆歷在目,卻又覺得像是過去了半個世紀那麼漫長,飄渺得不真實,如夢一場。
他垂下頭,眼眶裡有絲晶瑩在打轉,這是顧大少跟孔唯結婚的教堂……
不敢再繼續想下去,深吸了口氣,他又昂起頭,徑直跨出腳步,開始在一排排的白色長椅搜索目標。
終於,走到中間的位置後,他看到了那個躺在長椅上,彷彿是死了一般毫無生機的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手工剪裁的西裝,躺在長椅上,一隻腳無力的懸落在地,一隻手擱在額頭上,擱在額頭上的手指間捻這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一對男女,男人擁着女人,女人窩在男人的懷裡,兩個人的表情很平常,可以說沒有多少表情,但眼底深處卻是滿滿的幸福與愛意,在他們的身後是一個銅像背景。
於默到他身後停下腳步,映入眼底的這一切,也讓他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樣的疼。
連他這個旁觀者都是如此,那麼這個躺在長椅上整整三天都窩在這裡的男人,又是一種怎樣的心境?
“顧少……”於默壓制住心底的悲涼,緩緩叫了一聲,聲音頓時在安靜的教堂內迴盪。
躺在長椅上的男人沒動,身上流瀉出來的是一股死亡的腐朽氣息。
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或許第一眼的直覺都以爲他死了,就這樣安靜的死了,死在夢裡,在這個曾編織出短暫幸福而美好的教堂裡。
於默感覺自己的呼吸有點困難,須臾後,他又才深吸口氣說,“在江市的人和其他各個地方的人都調過來了,現在都已經準備好,可以出發了。”
男人還是沒動,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見他的話。
於默張了張嘴,艱難的說,“恐怕許辭遠也得到了消息,如果我們不盡快趕去,他很可能……”
很可能會逃掉,在他們反擊之前就逃掉。
這一次他們是真的狠下心,決定要掃蕩許辭遠的所在地,這樣做的原因有二。
一是他們認定孔唯就在許辭遠那裡,他們要去把她帶回來,而在許辭遠的地盤上帶走一個人可沒那麼容易,前幾次純粹是許辭遠的心情原因他們才能走得那麼容易,這一次絕不會再像之前那麼容易,這一點,從許辭遠肯把孔唯藏在他那裡就很清楚。
二則是,許辭遠,該剷除掉了。
這一次浩蕩頗大,調來手底下的人不是那麼容易,所以在尋找孔唯的同時,於默也在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勢必要一次剷除掉許辭遠的所有!
而這些事情都是瞞着陸喬南跟溫馨進行的,顧北笙不會想讓他們參加到這個複雜凌亂的世界中。
久久,長椅中的男人才有了動靜,他拿開擱在額頭上的手,坐起身。
他坐直了於默纔看清楚,他整個人不但是消瘦消沉,他的黑眸甚至無神。
就像丟掉信仰而只剩空殼沒有靈魂的人。
顧北笙拿過手中的照片放在面前,只有在看到照片上的那個女人,他眼底纔有那麼一絲絲的光澤,不是那麼明亮,卻有寵溺與愛意。
柔柔的,像水一樣的溫柔。
於默不知道他是否拿着張照片反覆看了多少遍,也不懂得他這樣的溫柔在望着這張照片時流露過幾次,他只單單看到這麼一次,他就覺得心疼。
沒有多久,像是看夠了,顧北笙站起身,把照片放回口袋裡,黑如淵的眸子又恢復了毫無情緒的空洞,淡淡的,他低啞的嗓音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