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唯窩在箱子裡,凝視他消沉而沉默的模樣,心尖上似是被千萬根針狠狠扎過,腦海中有無數瘋狂的聲音在叫囂。
遂不及防的,鼻子裡涌出一股腥味,意識到了什麼,她眼中驚駭。
怎麼忘記了,現在是到病毒發作的時間?
這幾天裡病毒發作時,許辭遠都會給她注射那個能暫時鎮壓病毒的藥物,可現在,她身上沒有……
很快,液體就從她鼻子裡汩汩而出,順着鼻嘴淌下,身體裡那種快要死掉一樣的疼痛一次比一次厲害,她渾身痙攣,難受得差點要嘶吼而出,眼皮發沉,視線漸漸模糊迷離……
孔唯慌忙用手捂住鼻嘴,鮮血順着她指縫中流下,目光不曾離開外面站着的男人,不知道是因爲疼痛又或者是因爲其他什麼,無法抑制的眼淚決了堤,奪眶而出。
走開……
顧北笙,快走……求求你,快走……
不知是她內心的呼喊起到作用,又或許是因爲沒有找到想找的目標,等過良久,她快堅持不住時,他終於轉身,朝外面走去。
沉重腳步聲,朝着階梯上面越走越遠,聲音慢慢的消失了。
確定他徹底離開後,她終究堅持不住,視線迷迷濛濛快看不清事物,眼皮重得似鉛,溢滿淚水的眼沉沉合上,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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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孔唯清醒過來時,她還在這個狹隘的箱子裡,身體裡那股疼痛沒了,鼻嘴手指和衣服沾上的血跡凝固這,只有視線是模模糊糊的。
她推開蓋子,從箱子裡跨出腳步,燈光昏暗,視野裡依舊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她用力揉了下眼睛摔了摔頭,卻還是沒能完全看清楚眼前的景物。
顧不得太多,知道時間已經過去得太久,她不敢再停留,慌忙走出雜物室上了階梯。
木板的門沒有關上,她徑直走出來,發覺外面已經是黑夜,黑夜讓她視線更爲低下,朦朦朧朧的像是被一層面紗覆蓋。
客廳裡打開着橘黃色的燈,她來到這裡後,第一眼望見的,便是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男人。
眼瞳猛地收縮,她吸了口冷氣,幾步到他身邊搖晃着他肩膀,“許辭遠!許辭遠!”
聽到她的聲音,許辭遠慢慢睜開眼,凝見她,笑了笑,無力說,“我還以爲你要在裡面待多久。”
他奄奄一息,好似經歷了重創,臉色白得滲人。
孔唯睨見他嘴角邊凝固的血跡,身體冰冷了,喉嚨被什麼堵得難受,張了張嘴,“這些……都是顧北笙做的?”
“心疼了?”
“……”
“這一次,好像是真的惹到他了。”他眼神難得的輕柔,“看到我這樣,你會不會恨他?會不會覺得他太殘忍?”
“……不會。”艱難的,不懂是什麼樣的情緒,她說,“不會恨,你對我跟他都做了這麼多事,折磨得我們這麼痛苦,現在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別這麼狠心。”他低低一笑,手伸到她面前,有氣無力道,“扶我到沙發上坐着。”
孔唯一愣,看着他虛弱脣色發白,整個人都渾然無力的模樣,皺了皺眉,“你自己起不來?”
他淡笑,用再平常不過的口吻,輕描淡寫,“我腿殘了。”
“……”
“他沒要我的命,卻廢了我一雙腿,我走不了,想爬過去有些辦不到,所以沒能去地下室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