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好像有月亮，就想來看看。”她腦袋靠在他肩膀上，眼眸低垂，“是不是讓你擔心了？”
“想看月亮跟我說一聲。”不要輕易在他面前消失，他會禁不住打擊，會恐懼。
她語氣止不住的歉意，“對不起……”
他揉揉她腦袋，“別說對不起。”他不喜歡她說這三個字。
孔唯視線調轉，又望向窗外，眼眸是暗淡空洞的，扯扯嘴角問，“今晚有月亮嗎？”
顧北笙也循着她的視線望去，儘管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不見一點皎潔光亮，卻依舊回答道，“有，月亮很大。”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她忽而一笑。
他抿緊薄脣，堅毅有型的輪廓版辨不清是什麼情緒。
又沉默良久，她忽而又叫道，“顧北笙。”
“嗯？”
“這件事……不要告訴我父母。”她說，“他們年紀大了，特別是我爸爸，他身體一直沒有好轉，恐怕會受不了。”
“……”
“所以這些時間，先不要告訴他們，等時間過去後，你編一個好一點合理一點的藉口，不要告訴他們實情。”
以前她都會跟居欣通電話，但最近用了忙作爲藉口，電話一天天的少了，慢慢的讓居欣習慣沒有她的電話。
但如果讓父母知道她是因爲病毒而死，他們遭遇的打擊可能會很大，他們都早就上了年紀，哪裡經受得住白髮人送黑髮人？
更何況還是病毒這麼荒唐的事實。
她就像是在交代遺言一般的口吻，讓顧北笙聲音壓抑而沙啞，須臾，才應了一個字，“好。”
“顧北笙。”她忽而又說，“原諒我的自私。”
“……”
“我愛你，所以想你好好的，有時候愛就是這麼自私，你要原諒我。”
“……”
“沒能爲你做過什麼，所以以後多愛自己一點，替我的那份，一起多愛自己一點……別讓我不高興。”
“……”
他薄脣抿得緊緊的，久久不回答她一個字，她卻像是不甘心，重複道，“答應我。”
“……好。”他用力深吸了口氣，才壓抑的說出一個字。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她終於是安慰的笑了，頭窩在他的肩膀裡，慢慢閉上眼睛，喃喃的道，“那我先睡一覺。”
他大掌按住她的頭，淡淡的嗓音說，“別睡太沉，跟他們都約好了，明天要去划船，別讓我明天叫不醒你。”
“嗯……”從喉嚨裡應了一個字後，她便再也沒了聲音，靜靜的靠在他肩膀上，無聲，無息，飄渺得好似從不曾存在過……
顧北笙眼眸狂亂而變化莫測，卻強忍着自己沒有動一下，就這麼靜靜的陪着她，凝視窗外並沒有月亮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