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點10分,車在總統府停下。
他是個警覺性非常高的人,車一停下,便醒了。車門已經由人拉開,他隨手解開胸口的西服鈕釦,彎身下車,吩咐冷啡早些回去,才沉步進總統府。
一樓,還一片通明。管家傭人立了一排,他將西服脫下,交給傭人。擡頭看了眼樓上,問:“夏小姐睡了?”
“很早就睡了。”
“今天精神怎麼樣?”
“雖然沒有下樓,但是有朋友來看過,精神和氣色都好了不少。看樣子,會很快恢復的。”
白夜擎微微頷首,似是安心了些。沉步上樓,經過她房間的時候,推開門看了眼,也沒有立刻進去,只是先回房間洗了澡。
換了身衣服,再進她房間。顯然是昨天的經歷還讓她難以安寧,原本從不要開燈睡覺的她,這會兒開了一盞昏暗的壁燈。
白夜擎走近,才發現她即使是在夢裡,眉心也始終揪着。雙手壓在被子上,掐得緊緊的,淋漓的冷汗,把被子都打溼了。細看之下,還能看得到她雙手隱隱發抖。
顯然……
她在被噩夢糾纏着。
“星辰?”
“夏星辰!”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夏星辰猛地睜開眼來,白夜擎那張英氣非凡的臉乍然出現在自己眼裡。她神思恍惚了片刻,怔忡的看着他,一時竟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已經醒了。
“還做噩夢?”他開口。像是做過無數次那樣,側身躺在她牀上。他半靠着牀頭,右臂朝她的位置攤開,伸過去。
還沒等她回神,一個霸道的力道,她整個人已經被攬進了男人懷裡。熟悉的氣息,伴隨着男人結實的心跳,夏星辰剛剛在夢中受的驚嚇,一下子就被神奇的撫平了。
她一點掙扎都沒有,就枕在男人胸口上,只覺得貪戀。無論是這份溫暖,還是這份安心……
這一刻的她,很多事情、很多紊亂的心緒,都暫且放在了一邊,不願意去想。
“幾點了?”她問。
“11點多。”
夏星辰擡頭看他一眼,他靠在牀頭,從上而下的看她,眸中是深深的疲倦。
“很累吧?”夏星辰雖然有些不捨得從男人懷裡離開,可是,更不忍他這般辛苦的樣子。她動了動身子,微微抽離一些,和他道:“趕緊回去睡吧,我已經沒事了。”
白夜擎嘆口氣,動了動身子,沒走,反倒是就着躺了下去。她一愣,下一瞬,已經被他拉過去,抱在了懷裡。
她就枕在他胸口上。
“白夜擎……”她輕喚他一聲。
“噓,就這樣睡吧。”他開口,連聲音裡都聽得出疲倦。夏星辰微微掀了下睫毛,沒動。他灼熱的手,從她肩上,落到她耳垂上。他拇指和食指捏着那軟軟細嫩的耳垂,輕輕把玩着。
夏星辰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很快。
這一下,她倒是沒有睡意了。可是,也不敢亂動,不敢和他說話,怕吵到他的睡眠。
“以後上下班,都坐司機的車回來。”在她以爲他再不會開口說話的時候,白夜擎卻突然出聲。夏星辰心裡晃動了下,想說什麼,但是終究又沒說。
其實,她能在這兒住到什麼時候呢?
“暫時,不會再有人敢動你,你也不用太害怕。”他開口,頓了一會兒,才道:“知道麼?”
“嗯,我知道。”夏星辰接話,想了想,問:“是……宋唯一做的麼?”
“……嗯。”
夏星辰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出聲了。白夜擎也沒有再出聲,落在她耳垂上的手,停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星辰的視線從那盞昏暗的壁燈上抽回來,她終於問出心底積壓了許久的那句話,“你和宋唯一,訂婚的日期有定下來麼?”
她的聲,很悶。壓在他胸口上的手,也僵了些。
可是,等了很久,卻沒有聲音再回復她。她擡頭,男人已經閉上眼,似乎睡得很深的樣子。
嘆口氣,她苦澀一笑,抽過被子替他蓋上。視線落到他面上,不知不覺就出了神。光是這樣看着,心尖兒上便是動盪不寧,時而酸澀,時而甜蜜。
心緒正百轉千回之時,他突然動了動身子,下頷抵在她的發頂。她一怔,手下意識蜷縮在他肩上,只聽到他迷糊的輕嘆一聲:“睡吧。”
許久,她都怔在他懷裡,沒有動。
所以……剛剛她問的那句話,他是已經迷迷糊糊根本沒有聽到,還是說……其實聽到了,不過是不想回答?
……
一夜,就這樣過去。
因爲前一天睡得比較多,所以,這天夏星辰醒得比較早。她小心翼翼的把壁燈關了,又怕影響到他睡覺,摁了遙控,將窗簾關上。讓外面透不進一絲亮光來。
她貪戀的看了他一會兒,起了牀,下樓吃早餐。
用餐完畢,出了餐廳,經過大廳的時候,才發現冷啡他們已經到了。
“夏小姐。”冷啡和她打招呼,關切的問:“身體好些了麼?”
“嗯,已經沒什麼事了。”
“事情閣下已經處理好了,你也不用再害怕。”
“麻煩你們了。”夏星辰道謝。
冷啡看了眼樓上,問:“閣下已經醒了麼?”剛剛管家上樓去,發現總統先生根本不在自己的房間裡。關鍵是,臥室裡顯然是沒有睡過的痕跡。所以,不必想,也都知道昨晚一定是在夏小姐房間留宿的。
夏星辰也沒有隱瞞,只是頷首,道:“我看他最近睡眠不是很好,所以把房間的簾子拉上了,想讓他多睡會兒。要叫醒麼?”
冷啡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大約二十分鐘後有個很重要的視頻會議,在書房開會便可以了。”
“那我上去叫醒他。”
冷啡點頭,“麻煩你了,夏小姐。”
她上樓,推開房門進去的時候,白夜擎還睡得很沉,沒有醒。昏暗間,隱約可見他眼下有一層淡淡的黑眼圈。夏星辰心疼,但也不能讓他耽擱了正事。
她彎身,輕拍了拍他的肩。他素來警覺性高,她一拍,他皺着眉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