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天,本就黑得很快。
這時候,整個城市都黑了下來。但黑雲山被大雪覆蓋着,反倒有些亮光。唐紀楓直接從南面上去,其實心裡沒有抱什麼期待——都這麼久了,那丫頭也不可能還呆在原地纔是。可是,哪怕只有一點點希望,他都要試一下。
唐紀楓心裡着急,也顧不得覆蓋着積雪和冰塊的山路有多危險,腳下走得很快。一路走,一路繼續打她的電話。山上通訊不是很好,信號一會兒有一會兒沒的,但是,她的電話卻始終都沒打通。
瀾瀾,你千萬不要有事!
他寧可她是調皮,早已經自己下了山了!
原本將近兩個小時纔到的路程,唐紀楓一個多小時就到了,可是,一路上來也沒見着任何人的人影。正在他心底的憂心不斷擴大時,手機,就在此刻乍然響起。
屏幕上,是一串座機的號碼,陌生號。
心底,突然浮出一股希冀。他幾乎是想都沒想,立刻就把手機接通,貼在耳邊,“瀾瀾,是不是你?!”
那邊的人,明顯一震。
而後,突然就傳來一陣嚶嚶的哭聲。
這聲音……
是她!真是她!
唐紀楓猛鬆一口氣的同時,卻也是把心揪成了團。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在哪?瀾瀾,和我說話!”
夜瀾害怕得不行,也冷得不行,一開口,聲音都是哆嗦的,“唐紀楓,我迷路了……我現在在黑雲山上,我手機沒電了……”
“你別怕,瀾瀾,我也在山上,就離你不遠。你現在是在山上的電話亭裡?”
“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電話亭。”她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唐紀楓。
唐紀楓感謝她依然會想起自己。他哄着她,“你就站在電話亭裡,不要動。瀾瀾,你現在告訴我,你面前現在能看到的都是些什麼景。還能看到嗎?”
“我去看一下。”
唐紀楓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邊,有一會兒就沒有了聲音。他手指在手機上飛快的搜查整個黑雲山電話亭的具體地點,謝天謝地,不是多如牛毛,整座山上也就只有兩個。
這會兒,夜瀾的聲音傳了過來,“旁邊有一顆老樹,上面掛着牌子,寫着百年古鬆,還有一些小字,我看不清楚。但是樹枝上掛滿了許願牌。”
唐紀楓大概已經知道了方位,還好,離得他的距離不是很遠。
“瀾瀾,你聽話,就在電話亭裡站着。把門關上,別凍着自己。我不出十分鐘就能過來。”
夜瀾吸了吸凍壞的鼻子,“真的嗎?”
“相信我。”他的聲音,在冰冷的夜裡,沉穩有力,讓人特別安心。
夜瀾和他堵了這麼久的氣,這一刻,卻是什麼火都沒有了。她只想趕緊見到他,哪怕會被他罵,被他再次狠狠拒絕趕走都好。她現在只想要他站在自己身邊,她想抱抱他……
夜瀾鼻尖發酸,聲音越發的哽咽了,“唐紀楓,一會兒……我能抱抱你嗎?”
唐紀楓一震。
心裡各種情緒往外涌。
他沉默着,腳下卻不忘加快腳步。夜瀾聽着他的沉默,心裡難受得要死,又有幾分不甘心,“還是不可以嗎?”
“你乖乖的站在那,等我過來。不管做什麼,等我到了再說。”
夜瀾想想也是。一會兒他到了,抱與不抱,就都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夜瀾是拿硬幣打的電話,一塊錢,也就能支撐一分鐘。兩個人話沒說上幾句,就斷了。夜瀾翻盡了錢包,卻是翻不出第二個硬幣了。
她急得直掉眼淚。孤身一個人站在夜色裡,身邊是呼嘯的風和刮動的樹枝,那聲音就似野獸的咆哮,特別駭人。她緊緊的抱着電話,把自己縮成一團,好像電話那邊唐紀楓還在一樣。這樣抱着,就能離他更近一些……
這樣的煎熬,簡直度秒如年。
於夜瀾是,於唐紀楓亦是。
不知道過了多久,雪已經越下越厚,夜瀾整個人都凍得瑟瑟發抖的時候,電話亭的門,被轟然拉開。
手機的光亮,從外面照過來。
夜瀾不適應的眯了眯眼,那張英俊不凡的容顏烙進她眼底時,她鼻尖一酸,人還沒起來,眼淚已經模糊了眼眶。
“唐紀楓……”
她低喃着,人已經凍僵了。她很努力的扶住電話亭才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你要是再不來,我可能就凍死了……”
‘死’字,讓唐紀楓胸口一窒,眼眶酸脹得泛了紅。長臂一攬,將纖瘦冰冷的她一把抱緊在懷。她整個人還在瑟瑟發抖,是凍的,也是害怕的。被他一抱,怔忡之後,雙手伸出來,緊緊環住他的腰,小臉深埋進他胸膛裡,奮力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和溫暖。
唐紀楓真想就這樣一直抱着她,讓她哪裡都不要再去。可是,理智更清醒,現在絕對不是在這裡逗留的時候。
“還能走嗎?”唐紀楓一邊說話,一邊將脖子上的圍巾摘下去,把她露在外面的脖子裹得緊緊的。又將口袋裡的手套取出來,給她戴上,“我們必須趕緊從這裡出去,大雪要封山了。”
“封山?那……如果真封了,我們還沒下去,怎麼辦?”她盈盈淚眼看着他。“不會在這裡凍一晚吧?”
她最怕冷了。
唐紀楓把她攬在自己大衣裡,裹着她,往山下走,“我之前查過,北山腰上有個民居。實在不行,我們只能去那借宿一晚上。”
夜瀾兩手鑽進大衣裡,貼在他襯衫外,抱着他的腰。掌心裡,好似能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結實的肌肉。她心跳突然加快,心裡由衷的眷戀這樣被他抱着的感覺。
今晚過了,出了這座山,會不會……會不會就再沒有下次了?
他還是會像上次那樣,無情的拒絕自己。恐怕,再也不肯抱一抱她。
想到這,夜瀾心裡疼起來,戀戀不捨。
“唐紀楓,我們去北山腰,好不好?”
“怎麼了?”唐紀楓垂首看她。
“我覺得好冷……”夜瀾打着寒噤,把他抱得更緊些,“這麼凍着,我肯定堅持不到山下,拖下去,雪越下越大,我們都會很危險……”
——
我從沒有說過今晚有舒年和夜晏哈,好像有個別的誤會了。我說的是下週~~也就是下週週日之前,具體哪天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