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星脣動了動,還想反駁什麼,可是,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其實,她不是真的沒有良心,也不是根木頭,真的麻木到完全感覺不到唐御對自己好。只是,越感覺到越牴觸,越不願意承認而已。
他對自己好,是不是還是叔叔對侄女的好?
如果變了質,變成了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好,那她又如何承受得了?
“怎麼還發起呆來了?趕緊趁熱吃吧。”李姐見她沒動,催了一聲。
宋之星迴神,重新拿起筷子。房間的門,就在此刻被敲響。
她擡頭。
只見敞開的門口,立着一抹頎長的身影。這會兒,他已經換下了睡袍,穿了件襯衫,看起來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二爺。”李姐立刻起身,恭敬的打招呼。見到他,她識趣的道:“我樓下還有事,先下去了。小姐,好好吃完,一會兒我再上來收拾。”
“李姐!”宋之星不想讓她走,她這一走,房間裡就只剩下自己和唐御了。
可是,李姐就和沒聽到她的聲音似的,匆匆出去,順便將門帶上了。
唐御走到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掃了眼她面前的食物,見少了一半,滿意了許多。雙腿交疊,挺拔的身子靠在沙發上,神態高貴又有些慵懶,“還在生氣?”
“……我生氣有用嗎?”宋之星戳着米飯。大概是剛剛李姐的那些話起了作用,比起剛剛和他賭氣,現在,她臉色和語氣都緩和了許多。
“是沒什麼用。”唐御淡淡的回。
“……”宋之星氣悶,差點吐血,氣惱的抓了個枕頭扔過去,“唐御,你這人怎麼就這麼討厭!”
他長臂一揚,穩穩的把枕頭接住。目光深了幾許,“‘二叔’都不會叫了?”
宋之星被他那眼神看得心跳漏掉一拍。她也不知道怎麼的,最近膽子越來越大,連‘唐御’都敢當着他的面叫出來。若是在以前,她又哪敢這樣在他面前放肆?
她不願去深想這其中的原因,只站起身來,佯裝睏倦的樣子,“你走吧,我要睡午覺了。”
下了逐客令後,她就往門口走,要去拉門請他出去。
可是,經過唐御身邊時,他長臂突然探了出來。她一愣,下一瞬,只覺得腰上一緊,人已經被唐御抱了過去,側身安放在了他腿上。
“唐御,你幹什麼?”宋之星驚呼一聲,雙手抵抗的撐在他胸口上。
“叫我什麼?”唐御眸色幽沉的凝着她,那眼神,像一個漩渦,彷彿要將她就此捲進去一樣。她被看得她舌頭打結。
唐御大掌扣在她纖細的腰上,嗓音低啞性感,“星星,你要是一直這麼叫我,會讓我誤以爲你……”
“二叔!”宋之星害怕聽到唐御接下來的更多的話,她急切的喚了一聲打斷他,生怕他沒聽懂似的,又補上一句,“二叔,我叫你‘二叔’……”
唐御神色一沉。
餘下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口。而後,那一個個字,就像一個一個石頭,緩緩沉進胸口,壓得他有些悶。
知道期待她對自己有任何異樣的情愫,那不過是奢望,他一直都知道……
宋之星此刻心裡也亂糟糟的,無法去體會他此刻的心思,自己坐在他腿上,感受着他掌心的熱度,心跳快得讓她有些暈。她掰了掰他的手,“二叔,你……你先鬆開我。”
“別動。”
唐御回神。剛剛幽深的眼神,收斂了。
宋之星卻是坐立難安。
唐御將她折騰的手拽過去,掰開來。一個小小的藥瓶,被他放在手心。
她愣了一瞬。
那是哮喘的藥。
她記得,今天上午在桑拿房時,她用的藥是從他口袋裡拿出來的。所以……這是不是代表,他每次都隨身帶着這些藥?
因爲她嗎?
她突然不敢問,可是,心絃卻在不可遏制的顫動。
“把藥收好,今天上午那種事,不允許有下次!”
宋之星迴神,輕輕“哦”了一聲,手在藥瓶上摩挲了一會兒,才收進口袋裡。許久,心尖始終悸動難安。
唐御察覺到她目光有異,探尋的看過去,她卻立刻別開了臉去,連和他對視都不敢。連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可是,下一瞬,脖子上忽然一熱,男人的指尖碰觸過來……
她急喘口氣,急急的把他的手指扣住。眼裡,像是蒙着一層薄薄的迷霧,又像是綴着璀璨星辰,就那麼迷茫又驚慌的看着他,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
她絲毫不知道,那眼神,多麼有誘惑力。
僅僅只是這樣被她看着,唐御呼吸便重了幾分。眼神,和她對視,不捨得移開。
“東西呢?”他沉聲問。
“……什麼?”她的手,還緊緊的拽着他的手指沒鬆。腦海裡渾渾噩噩的,不甚清醒。
“我送你的項鍊。”
“在我口袋裡……”
唐御的手,從她指尖抽動了下。宋之星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居然一直拽着他的手沒鬆,窘了下,像是觸了電似的,立刻鬆開他,將手縮了回去。
唐御已經從她口袋裡摸到那根項鍊,撩開她脖子裡的長髮,利落的將鏈子給她戴上。
“好好戴着,以後不管出什麼事,都不準再取下來!”他一貫是這樣的語氣,宋之星這一刻卻莫名的沒有惱,也沒問爲什麼不可取,只聽話的‘哦’了一聲。視線,落到他身上的襯衫上。
“這衣服……”她其實早認出來了,他此刻身上穿着的這件襯衫就是那天她給他在商場買的。只是,後來他那麼生氣。她今天回來在房間裡沒見到這件襯衫,她以爲早就被他扔進了垃圾桶。
“不是你說是你小姨買的嗎?”
“啊,是……是我說的。”
“既然你那麼有心,替她轉送禮物,我就不辜負了。”這件襯衫,唐御是真的很想扔了,燒掉最好。可是,當時吩咐李姐扔進垃圾桶後,他又像中邪似的,把它撿了回來。
不管怎麼樣,這件衣服,是她親自給他買的。
他終究是不捨得。
這麼多年,她從未送過任何東西給自己。這是唯一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