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辰心事重重的換好了衣服。主宅裡已經派人過來請他們上去用餐,她便跟着兩位長輩一起上去。
想起先前在會場外,老爺子難看的臉‘色’,她也料定了一會兒上去必然少不了被唸叨。
果不其然。
一衆人坐在沙發上等白夜擎的時候,老爺子朝老太太使了個眼‘色’,老太太便起身拉着她,“星辰,你陪我去後院散散步,我有個小東西想給你。”
這個點,哪是什麼散步的點?
夏星辰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心下泛過一絲苦澀。略略環顧一圈衆人,蘭亭也點了點頭,“跟你伯母去吧,外面冷,把衣服扣上,不要凍着。”
顯然,所有人都不贊同他們倆在一起。
她起身,跟在老夫人身後,往後院去。
外面冷,老太太把身上的皮草攏緊些。她拿了魚食坐在亭子裡的軟椅上,逗着小魚兒。夏星辰安靜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些魚羣爭相擁擠,在池塘邊沿‘蕩’出一圈圈深深淺淺的漣漪。
那‘亂’糟糟的場面,就好似此刻她的心……
一會兒後,老太太把手裡的魚食放下,拍了拍手心,將屑子拍掉,擡頭看她,“來,坐着吧,墊子墊着,不涼。”
夏星辰依言坐下。
老太太把一直戴在手上的‘玉’鐲取下來,什麼都沒說,抓了她的手就戴上。她縮了下,但老太太也是執拗之人,“這是伯母送給你的,別推脫。這麼多年,我從沒想過,還有個小侄‘女’在外面。先前啊,老爺子‘交’代夜擎去找你的時候,老爺子就叮囑過夜擎,等你找回來,一定要給你安排一‘門’好的親事。”
老太太的話說到這,夏星辰就明白了。
那一圈‘玉’貼着肌膚,讓她只覺得透心的涼。
稍稍使了點力氣,便把鐲子取了下來,‘交’還給老太太。雖是不言不語,但樣子倒有些倔強。
老太太看着那‘玉’鐲,再看她微涼了幾分的表情,心裡難受得很,一把握住她的手,“星辰,這鐲子,你一定要收着。你要不拿着,我心裡也是過意不去。”
“我懂您的意思。”這個鐲子,是老太太的補償。夏星辰睫‘毛’微顫了顫,擡起眼來看着老太太,“您是不希望我和夜擎在一起。”
“不是我不希望。是你們不能在一起。”老太太話說得有些重,“現在彈劾的事,還沒有最終結果,如若再被爆出你們倆的關係……這後果,我不說,你心裡也很清楚。”
“……”她沉默一瞬。
目光幽幽的瞥向底下的池塘,眼神就好似那快要結冰的湖面一樣,清涼憂傷。
她長指壓在白‘玉’欄杆上,良久,終於開口:“您可有想過,他除了是總統,還是一位父親?大白一直很希望有個完整的家,我和夜擎已經欠了他四年的時間,我不想這輩子都欠他……”
孫子一直是老太太心裡的那根軟肋。
夏星辰這一說,老太太立刻就抹起眼淚來。她自己心裡也不舒服,看着老太太哭,她眼眶也忍不住泛紅。
“也不知道你們這是什麼孽緣,世界這麼大,怎麼就偏偏是你們倆……”
老太太呢喃着,到最後,聲音哽咽了,說不下去。
夏星辰把臉別開去,深吸口氣,將那股酸澀嚥下。
“聊什麼傷感的話題,能讓你們聊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不如給我也聽聽?”
就在這會兒,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乍然響起。語態,滲着清寒,讓這個冬天,更顯得寒冷。
夏星辰和老夫人齊齊回頭,只見白夜擎一身‘精’致得體的手工西服站在離他們僅有幾米的地方。顯然,剛剛老太太的話,他都已經聽去了,臉‘色’相當不好看,眉心緊攏着。
老太太面上劃過一絲心虛,趕緊偷偷把眼淚給擦了。
白夜擎的目光落向夏星辰,“過來。”
四目相對,她心底的委屈,像泡泡一樣往外冒。
沒說什麼,她起身,朝他走過去。纔到他身邊,手已經被他牽住了。他看她一眼,眼底看不清楚是什麼情緒,只道:“表現不錯。”
夏星辰苦澀的扯了扯‘脣’角。垂目看了眼兩個人纏在一起的手,她下意識握緊些。站在他靠後的位置,小臉在他寬厚的肩上無意識的蹭了蹭,像是一隻急需要安撫的小動物。
白夜擎垂首看她,有種想要將她緊摟入懷的衝動。
“夜擎!”老太太站起身,看着他們倆牽在一起的手,提醒,“你們這副樣子在你爸面前,你爸又……”
“我心裡有數。”白夜擎把老太太的話打斷了,不但沒有鬆手,反倒是更親密的把身邊的‘女’子摟緊一些。
夏星辰擔心的看他一眼,他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跟我出去。”
“……”她覺得他看起來像是有話要說,但根本由不得她多問,直接被他拽着就出去了。
………
廳裡,三位長輩和跟着他們進來的老夫人都在,還有白粟葉。
一見他們倆手牽手,果不其然,老爺子就攏起了眉。視線瞥了眼身後的老太太,似乎是在責備她還沒把事情搞定,老太太一臉的無辜和無奈。
她其實本就是個心軟的人,‘棒’打鴛鴦這事兒,還真不是很熟練。
“你給我鬆手!要牽手,你給我出去牽,別在我面前礙眼!”老爺子橫了白夜擎一眼。
“我們沒打算留下來吃晚飯。”
夏星辰看他一眼,再看老爺子,老爺子已經面‘色’鐵青,哼了一聲,“既然沒打算留下來吃晚飯,那還來做什麼?”
“給你們四位長輩送份資料。”白夜擎目光瞥了眼這會兒在‘門’口站着的冷啡,“把手裡的東西拿過來,一人一份。”
冷啡應了一聲,緩步上前。
四位長輩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夏星辰更是不明白。
冷啡將四份一樣的DNA檢測結果,一一恭恭敬敬的遞到四位長輩面前。老爺子瞥着那牛皮紙袋,臉還板着,“玩什麼‘花’樣?”
“玩的什麼‘花’樣,您看看便知。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做,不陪你們吃飯了。姐,你陪他們。”最後一句話,是衝白粟葉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