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呼呼的颳着。
白粟葉站在車邊上,夜梟從另一邊沉步過來。
待夜梟走近了,白粟葉才淡聲開口:“我先上去了。”
“我在這等你。”
白粟葉微怔一瞬,攏了攏身上的外套,神色略清涼,“你不必等我了,納蘭不是找了你一晚上和一個早上麼?我先走了。”
說罷,沒等夜梟有多的反應,她轉身就走。
轉身那一剎那,面上剛剛的清涼,換做了澀然。
那次的協議,早就終止了。原本,她以爲她和夜梟之間的關係也徹底終止了。但是,昨晚……
一切,都有些脫軌。
“站住!”夜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比起剛剛,冷酷了許多。
白粟葉揪着心,只當做聽不到,沒有回頭。
“我再說一次!白粟葉,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夜梟的話,一字一句,透着冷厲。
她腳步停下,深吸口氣,將心底壓着的各種情緒都吞噎回去。一會兒,緩緩轉過身來,儘量平靜的看着夜梟,“夜梟先生,你不會是玩不起了吧?”
玩?!
明明知道昨晚兩個人的事,不過是一次意外,可是,夜梟還是被她淡然的一個‘玩’字給刺到。
原本就冷酷的眉心,更多了幾分冷意。
“別忘了我們之前的協議,一旦結束,彼此,再不糾纏。”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既是提醒他,卻也是在提醒自己。她很努力的將脣角勾起一個弧度,故作輕鬆的道:“我沒有糾纏過你,相信你也肯定不會糾纏我。”
夜梟是個驕傲的人。
尤其,在這個他最恨的女人面前,又豈能允許自己敗下陣來?
剛毅的薄脣,抿緊。
身側的拳頭,繃得緊緊的,連青筋都在突突的跳。
“在這站着!一步都不要動!”他是命令的語氣,那麼高高在上,那麼理所應當。長腿邁到她面前,俯首下來,冷目凝着她,“一會兒如果讓我看到你不在這,後果自負!”
說罷,也不等白粟葉再說什麼,肩膀重重的擦過她的,邁步離開。
白粟葉皺眉。
“夜梟!”她扭頭看着那背影,有些不明所以,“你做什麼去?”
他沒有離開,車還大喇喇的在醫院門口停着。本來是兩條道的路,但是他這車巨大,佔了一條多的道,以至於後面堵了好長一線的車,一直在‘嘟嘟’的按喇叭催着。
這人!
簡直覺得這路是他家的!
“夜梟,你把車挪開!”
她又喚了一聲。可夜梟頭也沒回。
後面催得急,她沒辦法,只得跳上車去。還好,車鑰匙夜梟沒帶走,就扔在了車上。她發動車,把車子挪到一旁去,總算路是順暢了些。
剛把車熄了火,車窗被敲了敲。
她扭頭去看,是停車場的負責人。“小姐,十塊錢的停車費。”
“這車一會兒就走。”
“我們這兒是這規矩,先收費,再停車。你停1分鐘和停一天,都是十塊。”
規矩還是得照着來。
白粟葉沒辦法,從自己包裡掏了錢出來,整張一百的。
“沒零錢麼?我這也找不開。”
她仔細一翻,還真是一張零錢都沒有。
“你等一下,我再找找。”白粟葉把那張整百的收回來,本想在他車上找找。一眼就看到他扔在收納區的錢包,想都沒想,直接就拿了過去。
他的錢包裡,錢倒是還真沒幾張。都是插着各種各樣金卡和支票。
她好不容易翻到一張50塊的,抽錢的時候一張照片不小心從錢包裡掉落出來,落在她腿上。
是蓋着的。
正面沒瞧到,只有背面。而且,照片看起來被撕碎過,背面有膠合的印記。
她有片刻的怔忡。
錢包照這種東西,往往都是熱戀中的情侶喜歡放的。以前她和夜梟在一起的時候,就想放張他的照片中在錢包裡。那時候,大概是想到遲早有分開的一天吧!所以,對錢包照有種說不出的執着。
可是,夜梟從來就不是個浪漫的人,更不知道她有一天會以那樣殘酷而決絕的方式從他的生命裡消失。所以,錢包照這種東西,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在他的觀念裡,人就在身邊,哪裡還需要放什麼照片?
他不喜歡拍照,所以她怎麼找都找不出一張他的照片來。到最後沒辦法,只得趁着他睡着的時候給他拿相機拍了幾張,洗出來,剪裁好放在自己包裡。
而後,又把自己的照片給塞進他錢包裡,說是讓他拿着辟邪。
當時,對於‘辟邪’一說,他挺嗤之以鼻的。只不過,還是把那照片乖乖的塞進了錢包裡。
這張照片……
會是以前那張麼?
她深吸口氣,手指捏住那張照片,想要翻過來看看。可是,下一瞬……
手腕,驀地被扣住。
男人的力道很大,那一下,就像是要把她手腕的骨頭給捏碎了一樣。她疼得眉心揪緊了,扭過臉去。
夜梟回來了。
整個人,神色要多冷有多冷。冷銳的目光盯着她,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凌遲了一樣,冷冷的問:“你在幹什麼?!”
白粟葉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在那張照片上。
她另一手又要伸過去,可是,夜梟已經將照片先一步的拿走。
“夜梟!”她喚一聲。
“下車!”將照片塞進錢包裡,他冷酷的命令。
一旁,收費的人被這個滿身酷寒的男人嚇得都不敢靠近了。好一會兒,才又戰戰兢兢的過來,卻是不敢和夜梟說話,只和車上的白粟葉道:“小姐,那個錢……”
白粟葉這纔想起這事兒來,“你給十塊錢的停車費給他。”
夜梟側目瞥了眼那人,那眼神,冷酷得讓對方只覺得雙腿發軟,差點都不敢要那錢了。
他抽了張十塊的給對方,下一瞬,把白粟葉從車上一把拖了下來,錢包扔進車內,重重的把門摔上。
“誰給你權利翻我的東西?!”他拽她的動作,很是粗暴。像是拽一個沒有生命的麻布袋一樣。
白粟葉穿着高跟鞋,被拉得踉蹌一步,扶住車身才好不容易站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