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好。”萊鳳儀把眼淚擦乾,連吸幾口氣,才強制冷靜下來,“我今天一看到你,情緒就沒穩住,你可千萬別笑話伯母。”
“哪裡會?是我說話沒注意,才惹您難過。”池未央又給她換了張紙巾。“現在外面冷,我送您回去吧。”
兩家捱得近,就幾百米的距離。
萊鳳儀頷首,起身,道:“你一個孕婦,大晚上出來轉也是很危險。孩子他爸呢,怎麼沒陪着你?”
她的話,問得池未央心裡一圈圈緊得疼。最終,只是牽強一笑,道:“他比較忙,沒同我一起過來。”
“無論如何,能再碰上就是緣分。回頭啊,等逸塵過來了,你就上我們家去吃飯。你們倆當不了夫妻,做朋友也是很合適的。這麼久沒聯繫過了,他要是知道能見到你,肯定要開心得不得了。”
池未央沒有接話,只是悽楚的陪着笑,有苦難言。
朋友?
那日,是他說的……
他們倆,再相見,也不過是兩個陌生人罷了。
又還當什麼朋友呢?
…………
送了傅母到家後,池未央心事重重的回去了。
萊鳳儀目送她離開,情緒還沒完全冷靜下來。外面肆掠的寒風,更叫她心裡難受。
就在此刻,手機乍然響起。
她把門關上,回屋裡去。傅父把手機遞給她,道:“是兒子。”
萊鳳儀‘嗯’了聲,讓自己情緒冷靜下來,才把手機拿起,往房間裡走。
這麼些年,老家都已經很是老舊了。但早就有了感情,再破,他們也覺得比那城市裡的房子要來得溫暖些。
“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了?”萊鳳儀問:“晚飯吃了沒?”
“嗯。剛吃。”傅逸塵道:“我是想說,明天怕是趕不回去了。”
“怎麼又趕不回來?再不回來,年都過完了。”
“剛接了臺手術,對方指名要我做,我就做吧。後天再回來也一樣。”
萊鳳儀嘆道:“那隨便你吧,原本呢,我是想邀請未央明天過來吃飯的,想着你能當個陪客。你要不回來,就只能我們兩個老的陪她了。”
“您說什麼?”傅逸塵的語氣一下子揚高了許多,“您說未央?”
“是啊,就是未央!池未央!”
“她回來了?她不是在……您確定她回來了麼?”
“你聽聽!你聽聽你這語氣!一提她你就來了精神!你可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有妻子的人!說起來,像話麼。都結婚這麼多年了,連你妻子也沒帶回來正兒八經的見過。今年,怎麼也……”
“媽,您剛剛見過未央了?”傅逸塵沒心思聽母親把話嘮叨下去。他的心思,全都放在池未央一個人身上。
“是啊。不但見着了,而且,剛剛還是她陪着我回來的。前腳才走,你後腳電話就進來了。”
傅逸塵立刻道:“您明天邀請她,我一定準時回來趕晚飯!”
“臭小子,你不是趕不到麼?”萊鳳儀知道他待她情深意重。見他這麼激動,心裡又惆悵起來,補了一句道:“媽得先給你打打預防針。我知道你心裡還有她,不過……她可是也結婚了。你們倆,就只能噹噹朋友。知道麼?”
“結婚?”傅逸塵的語氣頓時凝重起來,“她什麼時候結婚了?您見到她丈夫了?”
“她自己說是結婚了。再說,她現在可是大着肚子,不結婚了又是什麼?”
傅逸塵聽老太太這般說,人才頓時鬆懈下來。孩子的事,他到底是沒有立刻說。現在他人不在,穩不住她老人家的情緒,只怕現在就會直接找到池家去。
到時候,還得鬧出什麼事來,誰都不得而知。
傅逸塵掛了電話,到底是等不及,打電話給助理,讓她把第二天的手術派給了其他醫生。當晚,就開着車,連夜往老家趕了。
而另一邊……
池未央躺在老家的牀上輾轉反則,難以入睡。剛剛和傅母聊天的時候,並未覺得,可如今回來再仔細回想,總覺得傅母那般失控的情緒並不僅僅是因爲遺憾她和傅逸塵如今的結局。
當年他們舉家突然遷走時,到底是什麼樣的隱情?
那日在m國時,他說要和她說的事,是不是就是當年的事?
現下回憶起傅母的表情,才覺得那段時間他的經歷,恐怕不會好到哪裡去。只是,又會是什麼事?
她翻來覆去,想來想去,也始終想不到能有什麼事能叫他消失得那樣無影無蹤,甚至不給她任何一點信息。
………
另一邊。
夏星辰剛洗完澡出來,手機就響了。
屏幕上閃爍着‘小白’兩個字。她抓了手機,躲進被子裡去,才把手機接起來貼在耳邊。
“睡了?”
“剛洗完澡。”
“那邊溫度是不是低很多?”白夜擎站在露臺的窗口上,擡頭看着天。
“嗯。挺冷的。我蓋了兩層被子。”夏星辰把被子捲起來,裹得更緊一點。在總統府,是恆溫本就舒服許多,加上又有他在自己身邊,那感覺自然不一樣。
她現在莫名的就開始想他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就習慣了他的懷抱,習慣了有他的體溫的被窩。
“你現在睡了麼?”
“正要準備行李。”
夏星辰從被子裡半坐起身,“準備行李,是要去哪麼?”
“出差,去鄰國一趟。”
她努努嘴,抱着手機哼唧一聲,沒說話。原本還覺得困,眼下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捨不得了?”他問。嗓音低低的,“早上讓你晚上趕回來,你不聽。”
“你沒說明天要出國……”夏星辰捏着被子一角,尾音拉得長長的,“後天就30晚上了,大年夜,你不會也不在吧?”
她語氣裡酸酸的,心裡也不由得有些泛酸。
他這還沒走,她就已經滿心都捨不得。
這是和他過的第一個年,她自然希望他能在自己身邊。
她那樣的語氣,也讓他心底不由得也多了幾分眷戀和掛念。遇上她之前,出差的時候,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去哪都灑脫自在,可如今,人還沒走,心就像已經被牽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