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白小姐是認出來了。”
費倫斯滿意的笑看着她。那笑容,叫白粟葉覺得毛骨悚然。
這個人,她確實是認識。
十年前,夜梟給她看過她的照片。那時候照片中的她,還是個剛剛結婚生子的少婦,沒有如今這樣的滄桑和悽苦。
“費先生,如果你殺了她,夜梟不會放過你的!”
“夜梟?夜梟是我養大的,就算我槍口對着他,把他打成篩子,他也未必會對我動手!”
白粟葉垂在身側的雙手繃緊了些。他母親是夜梟最後的、也是唯一的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人。這對他來說,重要性可想而知。
她深吸口氣,“你不妨直接說條件吧。既然你把她推到我面前來,讓我看見,一定是有事要和我談。”
費倫斯哈哈大笑起來,將槍口撇開,拿着一塊黃色布條輕輕擦着,“我就喜歡和聰明人談話。白小姐,費某就只有一個條件。夜梟他母親的生死,可就完全掌握在你手裡了。”
“你說!”
“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夜梟面前!”費倫斯說出自己的條件,神色冷厲了許多。他擦着槍口的動作一頓,突然盯住白粟葉,眼裡迸射出一抹寒光,“我不喜歡你接近我兒子,做得到,他母親就能好好的活着。做不到,你就陪着夜梟一起來收屍!”
他的話說完,白粟葉原本緊繃的情緒,一下子鬆懈了許多。
她情緒慢慢穩定下來,扯脣笑了笑,“我還以爲費先生會給我出什麼難題,原來只是這樣。”
說到這,她頓了頓。雖然極力剋制,但是,語氣裡,還是有幾分掩蓋不住的哀傷,“費先生大可不必如此勞師動衆,我和夜梟……原本就沒有想過要再見……”
費倫斯滿意的頷首,“我相信白小姐,一定是一個會說到做到的人。”
白粟葉沒有再說什麼,耳邊,傳來廣播催促着上飛機的聲音。她彎身提上行李,手指繃緊得發了白,“費先生,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聲音也有些輕飄飄的,虛幻。
費倫斯點頭,“走吧。”
………
白粟葉提着行李,從休息室裡走出去。她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踩在雲端一樣,浮浮沉沉的,全身沒有半點力氣。
經過其他休息室的時候,聽到裡面有女孩子雀躍又激動的聲音,“直播來了!訂婚宴開始了!”
“好浪漫啊!”
“啊啊,夜梟好帥!”
“他妻子也很美啊!聽說,他們倆是忘年戀哦,相差十多歲呢!太cool了!”
“只是,爲什麼準新郎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的樣子。你看,他臉色好難看哦。”
“你知道什麼啦,這叫冷酷好嗎?夜梟大人,一直就是這樣子的。禁慾系男神啊!真想知道他在和他這位嬌滴滴的小妻子上牀的時候,是不是也是一樣這麼酷。”
白粟葉聽着,不敢回頭,只是越走越疾,越走越快。像是身後有什麼兇猛野獸在追着自己似的。她以爲自己昨晚就已經接受了這所有的一切,可是,迎着風,踏上飛機鉉梯的時候,還是止不住的淚流滿面。
風,很快的吹乾了眼淚,卻怎麼也吹不走她心底痛徹心扉的傷……
…………
另一邊。
屏幕黑下來之後,費倫斯已經將槍收了起來。
他親手將跪在腳邊上的中年女人扶了起來。
對方被他嚇到,渾身都在發抖的躲着他。成明在一旁安撫的按了按她的肩,道:“夫人,你不用害怕,我們費先生不會真的傷害你。”
“是,你可是我寶貝兒子的生母,我要真對你動槍,夜梟還不真得和我拼命?”費倫斯笑着,給女人親手解着手上的綁繩。
成明趕緊在一旁道:“費先生,這種重活,不如就讓成明來吧。”
“我得親自來。你們也是的,怎麼綁這麼緊?”費倫斯皺着眉,數落一句。
成明微微躬身,“是手底下的人,沒輕重了。一會兒,我會把人帶到夫人面前請罪,想怎麼辦,都由夫人發落。”
中年女人透着滄桑的眼,探尋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終,脣瓣抖了抖,也是驚魂未定,不敢出聲。
“好了,帶夫人去收拾一下,換身合適的衣服,準備一會兒給我兒子一個大驚喜。”費倫斯吩咐人帶對方離開,而後,又深目看了眼成明,“讓人跟好了,不要讓她有任何出主樓的機會。”
“您放心,我已經安排過了。”成明回。
費倫斯頷首,長長的嘆口氣,若有所思。
成明明白他的心思,在一旁寬慰道:“費先生不必太心焦,我相信少主一定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明白?他明白個屁。”費倫斯嗤了一聲,“那小子,還以爲我是防着他呢!等我死了,這些東西全部都是他的,我防着他有個屁用!他既然是我欽定的接班人,眼下要做的,就是更強大自己,強大到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能不受任何人的威脅。他現在滿身都是軟肋,還怎麼強大?”
“少主如今的軟肋,您不是都剔除了嗎?白小姐和少主已經沒有半點關係,況且,現在少主又和納蘭小姐訂了婚,就算未來真有衝擊,外人也只會衝着他未婚妻納蘭小姐來,不會算到白小姐那兒去。至於夫人這兒……您仔細護着,定然是沒人敢打她的主意。”
費倫斯哼了一聲,“但願這小子不會叫我失望——他要再敢動七情六慾,你替我親手殺了那白小姐。也讓他清楚明白,吃我們這口飯的,永遠別想學人家玩什麼感情!”
說到後來,費倫斯神色間多了幾分沉鬱。
當年,他年少的時候,被人綁架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用此來要挾他。那麼多兄弟眼睜睜的看着,他若是有一點的猶豫,都不可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上來。
當時,他毫不猶豫的選擇親手殺了自己的女人。果斷而狠絕,不曾給自己留過一點退路。
可就因爲如此,從此,他再無軟肋。在戰場中,自然是所向披靡,無人敢和他抗衡。他要的,也是能和他一樣心狠手辣、無懈可擊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