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陛下,管管蔣慶之吧
太祖皇帝驅逐韃虜,建國大明。
從大明建國的那一刻開始,蒙元餘孽就成了帝王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
太祖皇帝頻繁派大軍出塞,絕不肯給蒙元餘孽喘息之機。
彼時的大明兵強馬壯,常遇春,藍玉等悍將打的蒙元殘部毫無招架之功。
但此時的中原因戰亂而一片狼藉,重建成了首要任務。
於是,大明開始了苦練內功。
隨之而來的是太祖皇帝爲了帝位傳承而大開殺戒,飛鳥盡,良弓藏。
蒙元殘餘因此得了喘息之機。
建文帝登基,重用一干儒臣,比如說黃子澄等人。
大明的國策隨之由外轉內。
外敵算個什麼?
陛下,諸藩野心勃勃,這纔是我大明的頭號大敵。
削藩開始了。
最終以成祖皇帝逆襲登基而告終。
但蒙元殘餘藉着這個難得的空檔期,已經恢復了實力。
成祖皇帝感受到了危機,不顧羣臣反對,五次發動北征。
這五次北征有力打擊了剛恢復元氣的蒙元餘孽。
但很遺憾,在成祖之後的帝王,再無這等武功。
土木堡之敗,宣告大明和草原攻守易勢。
其實在蔣慶之看來,從土木堡之變後,大明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到了嘉靖朝,文恬武嬉,說實話,蔣慶之讀史看到這裡,不禁感慨一幅亡國景象。
但這個老大帝國總是能在危機時刻涌現英傑。
隆慶開關,爲大明續命至少數十年。
張居正改革,又續命數十年……
但在此之後,大明這個太陽,實際上已經落山了。
嘉靖朝是大明承上啓下的一個關鍵時期。
倭寇在東南爲禍,北方俺答兵強馬壯。
隆慶朝,東北的草原上,李成樑等將門正躊躇滿志的爲大明埋下亡國種子。
再過十一年,努爾哈赤將出生。
再過些年,那位快遞員也將在西北降世……
一切,彷彿都被一隻大手安排的妥妥當當的。
誰也無法改變。
但蔣慶之必須要去嘗試改變這一切。
他隱隱感受到了些大鼎不時流露出的氣息,宏大而肅然。
彷彿他若是敢開口說我躺平了,擺爛了,隨便你。
下一刻大鼎就會把他抹殺掉。
既然不能改變,那就接受!
這是後世的心靈雞湯。
蔣慶之此刻就是這個想法。
他一腳踹飛陳品。
看着那些武士飛撲過去,淹沒了此人,這才施施然行禮。
“陛下受驚了。”
嘉靖帝木然坐在那裡,臣子們這才惶然出聲。
“陛下可有恙?”
“該死的俺答!”
“我就說俺答不安好心,果然。”
馬後炮充斥着殿內。
陳品鼻青臉腫的被架起來,他衝着嘉靖帝狂笑,“看看你的臣子吧!一羣廢物!若非蔣慶之,今日我定然要讓天下震動。哈哈哈哈!”
“堵住他的嘴!”趙文華面色鐵青。
“堵住他的嘴,可堵得住天下人之嘴?”蔣慶之說道:“是誰說陳品歸降?是誰一力讓陳品面聖?是誰……安排了這一切?”
趙文華瞬間低頭。
江源茫然看着衆人。
“拿下!”
道爺一聲厲喝。
“陛下!”
江源被幾個武士拖着往外走。
“陛下,臣並無私心,臣並無私心……”
淒厲的喊聲遠去。
嘉靖帝雷霆震怒。
“錦衣衛無能!”
“臣有罪!”
陸炳跪下請罪。
“禮部居心叵測。”
禮部尚書苦笑跪下。
“誰主持的此事?”
嘉靖帝氣咻咻的問道。
衆人默然。
朱希忠陰惻惻的道:“陛下,臣聽聞,好像是趙文華。”
“嗯!”
嘉靖帝緩緩看向趙文華。
臥槽尼瑪朱希忠!
趙文華跪下,“陛下,請降之事並非臣主持,臣只是……”
“拿下,下詔獄!”
“陛下!”
趙文華被拖走了。
路過蔣慶之時,一隻腳突然伸出來,踩在了他的腳面上。
用力一跺。
“嗷!”
慘嚎聲中,蔣慶之嘆道:“趙通政使果然是把腸子都悔青了。”
道爺恰好看到這廝踩趙文華的一幕,眼皮子跳了一下。
御史這才發現不對,“長威伯,殿內禁止煙火!”
說着,御史大步走過來,伸手,目光炯炯盯着他。
交出來!
蔣慶之有些不捨的把菸頭在他的手心中用力碾壓。
然後拍拍手,“陛下,臣準備好了野炊的工具,都在宮外。天熱,再不去,臣就怕那些食材臭了。”
從未有臣子在陛見時敢主動求去。
而且理由還特孃的是要去野炊。
陛下,管管吧!
嘉靖帝擺擺手。
“臣,告退。”
蔣慶之揚長而去,身後,那位御史這才低頭看着掌心的燙傷。
“嗷!”
……
蔣慶之出宮,兩個皇子,外加一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正笑嘻嘻的等着他。
“見過表叔。”
“你等去哪?”蔣慶之問。
兩個皇子看向妹妹。
小姑娘說道:“表叔去哪我去哪。”
“把伱賣了。”
“我幫表叔數錢。”
“乖!”
蔣慶之在城外十餘里有個莊子。
莊子不大,但環境不錯。
遠處有青山隱隱,近處有綠水水迢迢。
幾個頑童在小河邊輪番跳水,不時傳來陣陣叫嚷。
田裡,麥穗漸漸沉重,風吹過,幾隻鳥兒飛起,嘰嘰喳喳。
莊頭韓山出迎。
四十多歲的韓山看着頗爲敦實,面色黝黑,雙手粗大有力。
“見過伯爺。”
他身後有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跟着蹲身,“伯爺萬福。”
“這是小人的女兒,秀兒。”韓山說道:“得知伯爺要來莊上,小人擔心沒人服侍,正好秀兒無事,便讓她服侍伯爺。”
少女有些怯意的偷瞥了蔣慶之一眼。
村口,數十村民正在等候。
“這些人家都是跟着莊子一併轉到伯爺名下。”韓山介紹道。
這些人的身契此刻就在伯府中。
“見過伯爺。”
衆人行禮。
蔣慶之頷首,“各自忙去吧!”
‘“是。”
這是衆人第一次見到主家,看到是個俊美少年,不禁生出各種猜測。
“走,釣魚去。”
蔣慶之興致勃勃的帶着侄子侄女去了河邊。
這裡是個迴旋灣,水色碧青,岸邊有楊柳依依,垂落在身邊。
陽光透過柳枝斑斕灑在水面上,幾隻飛蟲在浮漂上壓來壓去……
景王坐不住,纔將一會兒見沒魚上鉤,就說去邊上轉轉,連侍衛都不帶。
蔣慶之不置可否。
裕王卻老神在在,默然陪着表叔。
至於小姑娘,此刻就在表叔身後的柳樹邊上,背靠着樹幹打瞌睡。
隨行女官過來,準備叫醒朱壽媖。
蔣慶之蹙眉,“你叫她作甚?”
女官說道:“伯爺,大皇女尊貴,豈能在野外入睡?”
“當年太祖皇帝一年四季都在野外睡,也不見有什麼毛病!”蔣慶之不慣這些人毛病,“此處有我,你等自去!”
女官氣的臉紅,目視裕王,“殿下……”
裕王淡淡的道:“表叔能率軍擊敗俺答大軍,難道京城之外還有比俺答大軍更厲害的敵人?小題大做!”
蔣慶之嘴角微微翹起。
從安坐釣魚,到出言擠兌女官,裕王表現出了木訥之下的穩重和大氣。
景王在那邊尋摸風景,卻不知自家表叔心中已經給裕王加了幾分。
“哪來的?”
幾個男子從下游走來,身後跟着十餘豪奴。
景王獨自一人,卻絲毫不懼,“家裡來的,怎地,這裡是你家,不能來?”
爲首的男子二十不到,冷笑,“方纔有賊人從附近遁逃,這人面生,來人,拿下!”
景王罵道:“狗東西,你說誰是賊人?”
“來人,拿下!”男子卻厲喝道。
身後衝出來幾個大漢。
景王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不吃眼前虧,他轉身撒腿就跑。
身後,幾個男子在低聲說話。
“確定是他的人?”
“能在他的莊子左近溜達,不是他的人,是誰的人?”
男子回身對同伴說:“今日我爹臨去朝中之前說了,今日便是蔣慶之倒臺的日子。他倒臺,咱們可有功勞?”
“有個屁!”
“我明白了,樑英,你是準備在蔣慶之的莊子上弄些手腳,給他好看。”
男子叫做樑英,父親是鴻臚寺官員,也是嚴黨的一員。
“沒錯,等蔣慶之倒臺,咱們這邊拿到蔣慶之莊上有人和塞外通消息的證據,你等想想,元輔會如何歡喜?”
“好手段,如此,論功行賞也少不得咱們!”
“那邊抓住人了!”
景王終究是身嬌肉貴,眼湊着就要被抓住。
什麼風度都被他忘掉了,他衝着前方喊道:“表叔,救命!”
身後追來的大漢們獰笑。
“表叔?表舅都救不得你!”
蔣慶之剛好起魚,魚還不小,聽到喊聲就把魚竿丟給裕王,“悠着它,別用力提。”
蔣慶之衝了出去,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撲倒。他跌跌撞撞的手腳並用,努力直起腰開始狂奔。
幾個隨行的侍衛發現了景王,急忙去解救。
一番打鬥,幾個大漢被撂倒。
而樑英等人也恰好趕到。
“狗賊,竟敢動手。”
“哪來的賊子?”樑英冷冷道:“家父樑泉。”
幾個侍衛看着孔武有力,樑英雖然是二代,但卻不是那等蠢貨。
所以他先試探。
這也是京城二代圈子的規矩,大夥兒先報個名,看看父祖是否有交情。也看看誰家父祖更強大。
弱小的低頭。
這就是規則。
樑英等着蔣慶之的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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