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誰有異議
在得知太子薨後,李恬當即就令家中大門緊閉,護衛們各處巡查,嚴禁私自進出。
“我知曉你等來自於宮中,可既然來了伯府,那便是緣分。”
李恬召集了僕役和侍女們。
“伯府對你等可曾刻薄?”
富城說道:“堪稱寬厚。”
“有福,便要珍惜。”李恬淡淡的道:“各自看好自己的地方,若是發現異動,舉報者……賞!”
衆人應了,隨即散去。
黃煙兒拍着胸脯,“方纔娘子好生威武,我都怕了。”
“這些人來歷不明,說實話,按照夫君和我的心思,就該盡數換了。不過既然是宮中賞賜,換了有些不恭敬。哎!”
“夏公來了。”
夏言急匆匆進來,“城中有人造謠,說陛下駕崩了,成國公挾持裕王登基……”
“什麼?”李恬大驚。
她是有些殺伐果斷的手段,可畢竟是個深閨女子,骨子裡期盼的還是夫唱婦隨,相夫教子的日子。
如今京師局勢一日數變,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喵!”
多多淒厲的叫聲在後面傳來,接着有人慘叫。
李恬跺腳,“去看看。”
後面傳來了喊聲,“有人窺聽,別跑!”
沒多久,一個僕役被兩個護衛拖了進來。
一個護衛揪住他的頭髮,猛地往上提。
那張臉上被抓了的稀爛,此刻都是絕望之色。
多多邁着優雅的步伐進來,黃煙兒俯身抱起它,遞給了李恬。
“娘子,此人叫做趙虎,是前院灑掃的僕從。”護衛說道。
“綁了。”李恬撫摸着多多的脊背。
就在這亂糟糟的時刻,外面有人說道:“娘子,娘子,伯爺回來了。”
李恬大喜,夏言也歡喜的道:“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啊!”
來的不是蔣慶之,而是隨同他北上的護衛。
“伯爺進了西苑,令小人來稟告娘子。”護衛環視一週,“非常時期,若是有不妥之處,可當機立斷!”
夏言心中一鬆,“告訴他,我在此坐鎮,他只管去做事。”
“是。”護衛拱手,準備告退。
“對了,這一路可還順暢?”夏言問道。
蔣慶之交代過,不許說出半道被截殺之事。護衛一臉爲難。
夏言明白了,嘆道:“去吧!”
……
蔣慶之走出寢宮,“陸炳何在?”
“陸指揮使方纔還在那裡。”黃錦說道。
“告訴他,錦衣衛不是看門狗,此刻外面混亂,最需要的是彈壓。錦衣衛兇名赫赫,留在宮中作甚?養肥膘嗎?把人手都撒出去,監控京師!”
陸炳急匆匆趕來,說道:“當下陛下安危第一。”
“不用錦衣衛,陛下也能安若山嶽!”
隨着這個聲音,一個乾瘦的內侍從側面走出來,蔣慶之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那比常人更長的雙手,幾乎及膝。
劉備雙手及膝,最後做了帝王。
而這位卻做了內侍。
“燕三見過長威伯!”內侍拱手。
蔣慶之頷首,黃錦過來低聲道:“是陛下的人,可信。”
蔣慶之聞言火氣卻突然升騰,“可惜了太子!”
燕三雙眸中都是怒火,“我燕騎該領的罪責絕不逃避!”
雖然燕騎不負責太子的護衛,但太子暴斃宮中,依舊讓燕三倍感恥辱。
蔣慶之點頭,“罪責事後再說,此刻最要緊的是看好陛下的飲食,切記,哪怕是黃錦遞來的東西,也得試毒再入口!”
黃錦點頭,“正該如此!”
這時陳燕急匆匆趕來,見到蔣慶之後唸了聲佛號,“娘娘唸叨伯爺許久了。”
“宮中如何?”蔣慶之問道。
“先前有人喊陛下重病,可卻沒抓到人。”
“轉告娘娘,此刻需要鎮之以靜。穩住要緊的地方,其它的等局勢穩定後再說。”
嘉靖帝已經清醒過來了,只需半日,蔣慶之相信宮中局勢就能穩定下來。
“先前盧氏有人遞話,說城中謠言滿天飛,娘娘擔心任由蔓延下去會引出許多變故。”
“轉告娘娘,此刻我便希望繼續蔓延……”
陳燕一怔,蔣慶之掃了她一眼,刀鋒般的眼神令陳燕覺得臉上生痛。
她回去轉告了蔣慶之的話。
“嚴嵩等人手段是不錯,可終究是文人手段,缺了那等殺伐氣息。長威伯是殺出來的威名,遇事果決,他回來了,此事就妥當了三分。”
盧靖妃閉上眼,“我打個盹,一刻鐘後叫醒我。”
“娘娘要不睡一會兒吧!”陳燕勸道。
“那些人正盯着宮中,在城中製造混亂。一旦被他們尋到機會,你以爲他們會作甚?”
盧靖妃冷笑道:“陛下爲何要堅持用長威伯來整頓京衛?難道偌大的大明真的就尋不到第二個將才?”
陳燕脊背發寒,“陛下不放心那些人。”
“先帝溺水染病駕崩,陛下數度險些葬身火海,更是差點被幾個宮女勒殺……那些人膽大包天,但凡尋到機會,京衛暴動,宮中有人接應,朝中更是響應者如潮……這個大明就要亂了。”
盧靖妃閉上眼睛,“此刻最尷尬的便是裕王和老四,令人告訴老四,此刻就算是病了,也給我病死在自己的地方,不得出來。”
“是!”
……
蔣慶之走在宮中,一邊走一邊吩咐,“令人告之裕王和景王,非常時期不可四處走動。另外若是聽聞了什麼消息,先令人來尋我求證,莫要自作主張。”
“是。”跟着的是黃錦的義子,蔣慶之突然止步回身。“告訴黃錦,在這個當口,兩個皇子萬萬不能出意外,不管是名聲還是肉身,他們若是出了意外,老子回頭找他拼命。”
“是!”
裕王此刻在自己的寢宮中發呆。
身邊有個宮女在低聲說道:“殿下,太子薨了,您爲長了不是。這是個機會……”
啪啪!
裕王拍手,楊錫帶着內侍進來。
裕王指着宮女說道:“拿下,交給他們。”
“是!”
“殿下,殿下,機不可失啊!殿下!”
“堵住嘴!”楊錫罵道:“狗賊,等你等許久了。”
而在景王那邊,一個內侍試探着說道:“殿下,裕王那邊怕是在得意呢!”
“那麼,你以爲我該做什麼?”
景王問道。
內侍剛想開口,卻見景王嘴角翹起,譏誚的看着自己。
“殿下……”
“拿下!”
兩個皇子那裡都有動靜,盧靖妃那邊派人來傳遞消息。
“長威伯回京了。”
裕王心中一鬆,“表叔回來了。”
……
“蔣慶之回來了。”
崔元進了值房,眼中多了喜色。
正在看奏疏的嚴世蕃擡頭,昨夜未睡的他眼中同樣密佈血絲。
“好快!難道他提前知曉了什麼?”
嚴嵩乾咳一聲,疲憊不堪的坐下,“老夫最怕京衛被人蠱惑譁變,無人能鎮壓,蔣慶之回來的正當其時。”
他看着兒子,“東樓,這個時候當聯手禦敵。”
“我知。”嚴世蕃放下毛筆,“蔣慶之此刻最該做的是安定人心,去問問他,需要我等做些什麼。只要不是爲難之事便當即答應他。”
有人去了。
崔元坐下,這時一個內侍來傳話。
“陛下召見元輔。”
“陛下清醒了?”嚴嵩大喜過望,突然就老淚縱橫。
從昨日太子駕崩,到今日不過是一天多一些,可對於嚴嵩等人而言,彷彿是過了一年。
嚴世蕃身體一鬆,“好!”
有人接着來傳話,“長威伯出了西苑,令小人給元輔帶話,此刻最要緊的不是朝堂,而是宮中和城中。朝堂只需陛下露面就能安定,宮中如今有人看護,那麼城中才是最要緊的所在。”
“他可有說自己如何應對?”嚴世蕃問道。
那人說道:“長威伯說……他會用人頭來回應那些蠢貨。”
……
蔣慶之此刻在承天門外。
他的身後是紫禁城,前方是六部等衙門所在的廣場。
一些官吏正在外面議論紛紛。
“說是陛下駕崩了,嚴嵩和黃錦陸炳等人秘不發喪,準備擁立景王。”
“太子薨了,論長那也該是擁立裕王吧?”
“你不懂吧?裕王與長威伯過於親近,嚴嵩等人自然不會爲他做嫁衣。”
“嘖嘖!”
一個官員突然覺得不對勁,緩緩擡頭。
“長威伯!”
蔣慶之手握馬鞭。“十息之內還在外面的,一律拿下!”
孫不同大聲喊道:“一,二……”
幾個官吏轉身就跑。
其他人楞了一下,發一聲喊,也跟着往自家衙門跑去。
但有人卻呵斥道:“長威伯,你這是要謀反嗎?”
“是啊!你並非元輔,也無陛下旨意,這是要作甚?”
“……五,六……”
孫不同的聲音不緊不慢。
蔣慶之神色平靜的看着這些人。
“不妙,我先走一步!”一個官員撒腿就跑。
剩下的人中,有三人冷笑着留了下來。
“九,十!”
蔣慶之指着那三人,“拿下,反抗者,殺!”
隨行的十餘騎兵衝了過去。
“蔣慶之,這裡是皇城!不是你的虎賁左衛!”
“來人,來人……”
“救命啊!”
“我和你拼了!”
嗆啷!
刀光閃爍,一顆頭顱落地。
剩下二人停止了掙扎。
各處衙門內,探頭出來的官吏們面色慘然。
“殺人了!”
尖叫聲中,蔣慶之刀指前方,“在陛下旨意到來之前,封鎖皇城!”
他看着那些探出來的腦袋,問道:“誰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