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祝融兇猛店遭殃

第二日, 彎月下樓給八兩張羅早餐,不想卻看到廳堂內外站着一圈兒黑壓壓的人,正在凌亂的卸貨。方大少站在臺階上, 強打着精神指揮着衆人搬動貨物, 看起來心情不佳。

“方少爺, 你們要走了嗎?”彎月走下來, 順路問道。

方少爺轉過了頭, 見是彎月,眼裡的陰霾少了些:“她還好吧?”那個她,自然指的是樓上酣然大睡的人。

彎月猶豫了一下, 答道:“她喝了不少酒,現在正在休息。”

方大少的面色, 稍微緊了一下。他從懷裡掏出了一方銀子, 遞給彎月:“以後, 還有勞姑娘多多照顧她。”

彎月忙搖手拒絕:“不,無功不受祿。八兩姐我自然會好好照顧, 還請公子收回你的銀子吧。”

方大少聞言,反而將銀子塞到彎月的手裡,壓低聲說道:“這點銀子,不成敬意。看得出,姑娘出身不俗還請姑娘轉告一聲, 如果她想回來, 方家的大門始終爲她打開。”

“既然你如此看重八兩姐, 爲何不對她說清楚。”彎月問道。

“命運弄人, 早已物是人非的我們, 還能再說些什麼。過去已經無法追回。謝謝你,小姑娘。”方大少閉了閉眼, 待睜開眼時,他無言的走下了樓梯。看着他孤寂離去的背影,彎月感到了一陣惋惜。

待方家車隊離去後,彎月上了樓,卻發現八兩早已起來了。她坐在窗臺上,無神的看向方大少離去的方向,乾裂的嘴脣喏喏動着,似乎在說着什麼。看到彎月上來了,她伸出手,不假聲色地說道:“拿來。”

被八兩的樣子嚇到了,彎月乖乖地拿出還未塞到口袋裡的銀子,直到八兩將那沉甸甸的銀子扔出了窗外。

“唉喲,誰砸我了……哎呀,是銀子!”下面,傳來了阿福高興的聲音,得,便宜他了。

“八兩姐,我……”

“既然走了,爲什麼還要回來。”八兩看都不看彎月一眼,合上了窗子,喃喃地上了牀,躺在那裡說道。

“八兩姐,如果我走了,你不怕挨罰嗎?”彎月小心翼翼地問道。

八兩眼盯着天花板,冷笑道:“傻丫頭,你怎麼就這麼傻。你以爲,貓殺抓了你去,還能放你活着出去嗎?”

“八兩姐……他們爲什麼要抓我呢?”

“真是個笨蛋。他們抓你,明裡是爲了得到舒華劍,暗裡,就是爲了要你的命。我們哪有什麼驛站,下一個驛站,不就是死路嗎。”

彎月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個腹黑男啊,咒他找個老婆死醜死醜,竟然這麼害她。

八兩適時地閉住了嘴,她轉過頭去,淡淡說了聲:“現在跑還來得及。”

彎月低下了頭,她尋思了一陣,走到八兩面前,拉住八兩的手說道:“好姐姐,難得你我這麼交心,我們一起走吧。”

八兩搖了搖頭:“自此進了貓殺,那裡就是我的家,我走不了的。我八兩能經歷別人所不能經歷,也足夠了。”

彎月沉吟了一會兒:“八兩姐,有句話,我尋思着你可能不愛聽,可我還是要說給你。方公子離開前,要我託你一句話:方家的大門,始終爲你打開。”

八兩聽到“方家”兩字,慢慢癱坐在椅子上,苦笑道:“方家,早已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五年前,我是方家的侍女,和文溪青梅竹馬,早已山盟海誓。可惜,方夫人始終不認可我的身份,她希望文溪娶的,是當地程太守的女兒幸媛。程家同意了這門親事,前提是文溪只能娶程小姐一個人。爲了討好她,夫人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冠以我私通的罪名,將我趕出了方家。那時,文溪也在場,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站出來爲我辯解,眼睜睜地看着我被趕出了方家。我被趕回家後,爹孃把我當成了燙手的山藥,竟然以八兩的價格將我賣給了當地一個富戶做小。我被那禽獸折磨了許久,後來,那人對我膩了,又因我幾年來一直未有子,就將我再次賣出。我不堪受辱,尋機逃了出去,幾經波折進入了貓殺。如今,他又說什麼方家的大門爲我打開,呵,爲什麼我被趕走的那天,他卻沒有爲我說一句話。”

彎月聞言,心裡十分感慨,原來方大少與八兩之間,竟有這層隔閡。雖然方大少對八兩有悔意,可兩人經過的這些事,已經在兩人之間挖開了一座巨大的鴻溝,除非能解開心結,否則兩人將無法跨過。

而另一頭,趙太守在兒子的牀前不安地走來走去。大夫們進進出出折騰了一晚上,可即使保住了兒的性命,卻挽救不了他的隱疾。這孩子,可是他的獨子啊,還未傳宗接代,就成閹人了……

趙太守心疼的想到。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如果讓他知道是誰害了他兒,他定要讓那人生不如死。

此時,趙昆□□着醒來,看到自己的父親,立即“哇”地一聲,大哭道:“爹,你要爲孩兒做主啊。”

趙恆忙扶住趙昆,心疼的說道:“兒啊,是哪個喪盡天良的如此殘害於你,爲父定當扒了他的皮。”在一旁施診的幾位大夫,聽了此話,都在心裡暗自笑話:“叫你兒子橫行鄉里無惡不作,這次肯定是調戲婦女遭報應了吧,還推諉別人。”

當然,這些話趙恆是聽不到的,他正抱着兒子落淚,哪裡管得了別人。此時,趙大膽的一個跟班兒屁顛屁顛的跑了進來,大呼道:“公子,好事兒。”

趙恆聞言啐了一口:“啊呸,這是啥門子好事兒。還不快把這無良的東西拉出去,扇死他嘴巴。”

那跟班當即腿軟跪了下來,磕頭道:“老爺饒命,饒命啊,小的只是來稟報老爺和少爺,昨日那人找到了。”

趙昆一聽,眼睛當即瞪了個賊圓:“那小娘子在哪裡?”

趙太守狠狠地拍了他腦袋一下:“不爭氣的東西,什麼時候了還想這等事兒。”

周圍那幾位大夫,忙退了出去。

“爹,就是那小娘子,把兒還成這樣,你要爲兒做主啊。”趙昆揪着父親的袖子,哭道。

“好,你速差人將那妖女捉拿歸案,不得有誤。”趙太守對跟班兒說道。

跟班兒爲難的答道:“可,老爺,那裡是祥來客棧。”

一句祥來客棧,使得趙太守的臉立即陰轉多雲。祥來客棧,那可不是平常的地方,上面曾經囑咐他留意。本來,他好不容易抓了掌櫃的把柄,正要一查究竟時,劉波將軍出現了,鬼都看得出,劉波將軍在盡力保祥來客棧。劉波乃一介武將,怎麼會來插手客棧的事兒,除非,後面還有推手。

能支出劉波將軍這樣的人,他轉轉眼珠,都能想出是什麼人來。

他當初只是想撈一筆,可是黃河潰壩的代價太大了。皇宮裡的人,肯定在追查此事了。自己絕對不能留下把柄,絕對不能被抓住。

“爹,爹……”兒子還在耳旁呼喚,可趙恆卻站起身,踱步走了出去,腦子裡早已亂成一團。

“少爺……”跟班兒忙低下頭去,不敢看趙昆吃人的表情。

趙昆動了動身體,身下那劇烈的疼痛,無不在提醒他,自己經歷了怎樣的屈辱。

“去,把那小娘子給我綁來,至於那個小白臉……”趙昆面露狠色:“燒死他。”

“少爺,那裡是祥來客棧。”跟班兒膽顫心驚地說道。

“老子管那裡是哪裡。”趙昆怒喝道:“除了那個小娘子,祥來客棧和那個叫良箴的小騷貨,都燒死,燒死他們。”

中午,彎月默默地走了出來,招呼午餐。八兩上午在她肩頭上哭了一上午,把自己的一肚子苦水都吐了出來,終於,又累又乏的八兩在彎月的箭頭,沉沉的睡着了。看着八兩平靜的睡容,彎月知道,八兩這關算是過去了。

不過,今日的客棧顯得格外冷清,早上方大少剛走,那位白衣公子和劉二將軍就後腳跟着離開了。正在大廳裡無聊坐着的阿福看到彎月走出,堆笑道:“慕姑娘,怎麼這麼晚纔下來吃飯啊?不過,今天中午你們可是有口福了,掌櫃的親自下廚,做醬豬蹄呢。”說着說着還吸了吸鼻子。過道里,瀰漫着醬肉的香氣,引得行人紛紛駐足,垂涎三尺。

良箴聞聲走了出來,見到彎月笑道:“慕姑娘來的正好,我剛纔醬了一些豬蹄,快來嚐嚐吧。”說完挽住彎月的胳膊,熱情的走進了廚房。

廚房裡,桌子上放了一鍋剛燉好的豬蹄。一股濃郁的醬香席捲而來,引人手指大動。

良箴滿面紅光的給彎月盛了幾個豬蹄,彎月正要道謝時,忽然聽到廚房裡有滴滴答答的滴水聲。良箴忙解釋道:“我們的廚房,與後面的水道是相連的。所以,店裡的飲水,大都來自後面的小河。可惜以後,也吃不到如此甘洌的水了。”

彎月聞言,奇怪的問道:“良箴姐何出此言?”

良箴擺弄着衣角:“這店,昨兒個已經賣出去了。我們在這裡得罪了人,生意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做了。”

彎月頗同情的問道:“那你們日後,打算去哪兒呢?”

“原本是要回老家的,可是,洪水把那裡淹了,我們也沒有什麼親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彎月上樓後,她將良箴的遭遇告訴了八兩。八兩一邊啃着豬蹄,一邊抹嘴道:“如果她們願意,我倒是有個好差事能提供給她,不過……”

“不過什麼?”

“說不上來,我只是覺得這個地方怪怪的。”

彎月和八兩在啃完豬蹄後,打定主意明早離開,到時八兩使一個金蟬脫殼,助彎月逃跑就是了。可誰想,她倆下午還沒捱過,就聽到外面一片呼喊聲。

什麼人,在下面這麼吵鬧。彎月探出頭去,看到昨日糾纏她的幾個狗腿子正在樓下,他們糾集了一大羣人,個個氣勢洶洶的,來者不善啊。

“抓住那小娘子,快。”一個狗腿子在下面指着彎月大喊道。這下子,四鄰八舍都知道他們要當街搶人了。

彎月忙關上窗子,對八兩說道:“八兩姐,這下麻煩了,他們要抓我。”

八兩斜眼看了看彎月:“你惹着他們了。”

彎月點了點頭:“昨天上街,把趙大公子得罪了。”

八兩抽出腰間的軟劍,吹了吹說道:“哼,一幫龜兒子,讓老孃先會會他們。”說完就要衝出去教訓人。

彎月忙拉住她,勸着:“姐莫衝動啊,外面人多勢衆,出去了是一定要吃虧的。”

外面傳來了衆人的撞門聲,良箴手執着一盞小燈,忙跑上來,說道:“二位姑娘,快,快跟我來。”

良箴帶着二人下了樓,彎月看到,大門入口處已經堆滿了桌椅,可就算重重桌椅疊在一起,也擋不住外面洶涌的豺狼。

“掌櫃的,他們就要衝進來了。”阿福小跑過來,說道。

良箴按動關二爺神像下的底座,很快,神像所在的牆壁自動打開,露出一條狹窄的通道。

其實,這家客棧的地道精妙在於,它這裡一共有兩條秘道,但兩條秘道互不相連。一條只通開二樓,而彎月她們面前的這條,纔是核心所在。

“快進去。”良箴推着彎月,將二人擁了進去。

“良箴姐,你這裡怎麼還有秘道啊?”彎月佯裝不知地問道。

良箴似是而非的回答:“很早以前就有了,我們也是接手時才知道。”

八兩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她的眼,卻不時的掃向地面。地上,還有剛撒出的晶瑩,在這黑暗的空間裡,格外搶眼。

如果她沒弄錯的話,這些晶瑩應當是——北方極度匱乏的食鹽。

原來,良箴她們竟然私下裡做這等買賣,難怪劉二將軍會出面保她們,難怪,方大少會出現在這家客棧裡,他們竟然串通一氣……

八兩氣的七竅生煙,心裡對良箴一家的感激之情,早已煙消雲散。

此時,一股焦糊味從後面飄了過來。四人不敢馬虎,忙加快了腳步。前方,是一條暗河,老掌櫃正坐在一條船上,待他看到四人過來了,忙解開栓繩。阿福此時跳了上來,將良箴、八兩和彎月拉上船來,隨即劃開船來。

八兩坐在彎月身旁,她打量着這條不小的船,終於又看到了那白色的晶瑩,心中更加深了自己的判斷。

待船慢慢駛出暗河後,彎月發現,船載着她們已經離開了豫州。蜿蜒的護城河依稀可見,那沖天的黑煙瀰漫在豫州上空,宛如一條暴怒的龍。

那日,趙家糾集了一羣地痞無賴,在打劫了祥來客棧後,竟放了一把火,火勢愈來愈兇猛,直接蔓延至對面的商鋪。經過全城居民的搶救,終於撲滅了祝融之火。然而,曾經盛極一時的祥來客棧,卻被燒的面目全非,連人的骨頭渣滓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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