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以後,九弒身邊就跟了一個面容普通的清秀少年。寒夏奇怪,爲什麼自從跟上他,那些吸血鬼就再也沒來過!
其他的賞金獵人看到九弒,總是嬉笑道:“九弒,你什麼時候好上這口了?”要知道賞金獵人都是獨來獨往,性格古怪詭異,幾乎不會有同伴。
九弒笑着擺擺手,也不在意。
九弒將絕影拿在手中,絕影發出一聲反抗的低嘯。“很不錯的劍,不過你要是想多活一段時間的話,還是最好把它藏起來,還有你身上別的那些個寶貝,這裡識貨的人可很多!你的頭沒有我的貴,不過你這個人卻很貴!”
寒夏承認九弒說的很正確,默默地找了一塊破布將劍包好,背在身後。
九弒將一把生鏽的破劍丟給寒夏,“根據你殺人的多少,我會把每次的僱金分你一點,等你存夠錢了,隨你心意,可以換一把吳越鑄的劍。”
寒夏默不作聲,撿起劍,別在腰間。
趁寒夏不注意,九弒將寒夏腰間的簫奪了過去。
寒夏面色陰沉,緊跟着逼前一步。九弒避開身子,又向左退了一步。寒夏說了這麼長時間來的第一句話,“還給我!”
“終於說話了,看來你很在意這個東西!”
“謹遵你的教導,還給我!”
九弒看向寒夏的腕間,“想要?拿積血藤來換。”
寒夏毫不猶豫的褪下積血藤,放在手心遞給九弒。
九弒有些驚訝,他只是隨口一說,這簫不過是普通的竹子,並不是什麼寶貝,做工也再一般不過,而積血藤是上古神物,可生死人肉白骨。他相信寒夏再傻,也不會同意交換,沒想到她竟然同意了!好一會,九弒說道:“你又犯錯了!越是在意的東西,越是要表現出不想要纔對,不然很容易然別人抓住軟肋。這隻破簫是不是就是你的軟肋?”
九弒將簫扔給寒夏,卻也沒去拿寒夏手中的積血藤。
寒夏接過簫,小心的擦拭了一遍,把它和背後的劍包在一起背在身後,貼着這兩樣東西,瞬間覺得安心不少。
九弒幾乎每隔一兩天都會出去執行任務,並且帶着寒夏。
如果對方有三四個人,九弒會把其中的一個留給寒夏,如果對方有七八個的話,就會給寒夏留三四個。倒不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而是因爲寒夏殺人的速度太慢。
每次九弒將自己的那幾個目標解決之後,都會好整以暇的抱着刀,斜倚在樹上看着寒夏打鬥。給寒夏留的人靈力高深全憑他心意。
靈力高的人,寒夏對付起來很吃力;靈力低的人,寒夏又不忍心出殺招。畢竟這些人都和自己無冤無仇,他們的生命卻終結在自己手裡。
第一次時,就那個人的靈力修爲而言,寒夏完全可以對付,可是寒夏卻遲遲下不了殺招,只是被動的抵擋着他襲來的招式。
九弒早就將自己的目標解決掉了,幾個人頭滾落在他的腳邊,他很隨意的用無
頭屍體的衣服認真的擦拭着自己的圓月彎刀,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寒夏狼狽糾結的表演。
對手很狡猾,看出了寒夏的不忍,步步緊逼,將寒夏封的無可出招時,凌空一躍,出了殺招。寒夏無力的看着刀鋒落下,也不想再抵抗,甚至頓生出一種解脫的感覺。
彎刀反射出的光亮一瞬間刺的寒夏閉上了眼。一股腥甜溫熱的**噴在了臉上。寒夏睜開眼,用手一摸,上面全是血。
九弒站在她面前,表情淡然,殺死一個人和踩死一株草對他來說可能那株草更可愛一些!
九弒說道:“看到了嗎?你不殺他,他就要殺你,那一瞬,他可沒有刀下留情!這個人是我殺的,所以你這次就分不到錢。”把刀子扔到寒夏懷裡。“擦乾淨!”
寒夏機械的用衣袖擦着刀,臉上的血液仍有溫度,順着臉頰緩緩流下,滴到她嘴裡,幾欲作嘔。可是寒夏強迫自己忍住了,僵硬的臉上滿是鮮血,看起來如嗜血的厲鬼。
寒夏不想殺人,可是正如九弒所說,他不殺人,那些人就會殺她。而如果不是九弒,她永遠也不會和那些人有交集。寒夏夜夜做夢,夢見自己滿身鮮血,怎麼也擦不乾淨。她急的跳進河裡,血多的把河水都染紅了,可是還是滿身是血,怎麼搓也搓不乾淨!那些她殺過的人,他們都來找她要頭。她瘋了一樣跑,那些無頭屍體全都追了上來,想要把她撕碎……最後所有的東西都退去,只餘無盡的黑暗,她最討厭也最恐懼的黑暗。那個人出現,她從小怕到大的那個人,他很輕鬆的抓住她,把她撕碎,拋向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寒夏滿頭大汗的驚醒,九弒正看着她。
在敵人面前將自己的軟弱暴露無遺,無疑是一件愚蠢危險的事情,寒夏努力的看着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作出一副好像自己被熱醒的樣子,把背朝向他,繼續睡。
九弒推門走了出去,寒夏的神經頓時放鬆下來,任由自己的軟弱暴露。細數起來,她跟着九弒好像已有兩月,這兩月裡,殺人比吃飯還來的隨意。
跟着九弒,寒夏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在這裡,她幾乎都忘了自己還是被無數人追殺的女魔頭,事實上,也沒有人關注這件事,大家貌似對九弒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更加感興趣一些。寒夏現在真正恐懼的不是來自於外面,而是來自於內心的,那些每到黑夜就洶涌而出的恐懼——自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女魔頭。
現在已是孟夏時節,天氣開始熱起來。
九弒的屋子在山林中,裡面簡簡單單,該有的不該有的都沒有。不過屋外的景色卻不錯。沒有任務時,九弒就住在這裡。
今日沒有任務,寒夏坐在屋子外面,任由自己暴曬在太陽下,好像這個樣子,那些陰暗痛苦就會消失。手邊有兩盤點心,是寒夏自己做的。不管再痛苦,都不能委屈自己不是。
寒夏伸手去摸點心,卻怎麼也抓不到,扭頭一看,九弒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旁邊,手裡
正端着她的點心。眯着眼睛道:“味道不錯!”
寒夏瞪了他一眼,問道:“你說爲什麼,無論每次我怎麼易容改裝,吸血鬼總能準確的找到我?”
“因爲一個人再怎麼僞裝,她都不可能改變自己血的味道。吸血鬼一族靠鮮血生存,這輩子最熟悉的恐怕就是鮮血和黑夜,你這半路學來的貨,怎麼可能騙過他們?”
寒夏想了一下,除了夜觴,並沒有別的吸血鬼吸過自己的血,這樣都能抓的這麼準,還真是佩服!或者難道說夜觴沒有死?要是夜觴沒死的話,吸血鬼又怎會對自己窮追不捨?寒夏想不明白,就放棄思索。說道:“你真打算管我一輩子嗎?”
“說不好,如果我比你先死的話,你剩下的時間就自由了!”
“爲什麼?”
九弒沒有講話,靜默的吃着點心。
寒夏半眯着眼睛,正準備睡呢,突然眼前一亮。美女啊!
女子赤着腳從漫天揮灑的陽光中走來,倒不是說這個女子有多美,她的五官很普通,重點是她的頭髮。她的頭髮一直垂到腳踝——如黑色的瀑布般飛流直下、如暗夜的星辰般璀璨閃耀、如華美的錦緞般柔軟細滑……不,都不是,那是一種用世間任何詞語來形容都略顯蒼白的美。她的頭髮使她原本五分的姿色成了八分。
寒夏呆呆的看着女子,女子也饒有趣味的打量着寒夏。
九弒冷漠的看了女子一眼,道:“發妖,你來做什麼?”
發妖淺笑盈盈,“我聽說九弒有了個小跟班,如此趣事,自然要親自來看看!”發妖看向寒夏,笑道:“姑娘,我爲了你跑了這麼大老遠,也讓我看看你的真容,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傾城之色能讓我們的賞金獵人動心?”
看似是在問自己,寒夏知道其實這和自己無關,乖乖的看着這貌似有趣的好戲。
九弒也笑,不過寒夏卻覺得涼颼颼的。
九弒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她怎樣和你無關,恕不遠送,請回。”說着看了一眼寒夏,寒夏嚇了一跳,乖乖的跟着九弒回去。走了幾步扭頭道:“歡迎姐姐下次再來!”
寒夏像是喝了雞血一樣興奮,笑眯眯的看着九弒,不怕死的說道:“剛纔那個女子不錯,我看出來她喜歡你,可是你也太不給人家面子了,熱臉貼着你的冷屁股,你也太沒風度了!”
“如果你不閉嘴的話,我會幫你。”
“你這人真無聊,我說說又不會怎樣!說不定,你正在心裡偷着樂呢?是不是?我——”寒夏張着嘴巴,卻說不出話來了。吱吱呀呀的哼道:“恩—恩—恩—呀—呀—呀——”
說的字是一個也聽不懂,不過可以從語調判斷出來大意——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你——”九弒不知道又用了什麼妖法,寒夏都沒看見他動,竟然又能說話了。
寒夏不敢再打趣九弒,自己扒着門縫往外看,那個被叫做發妖的女子已經不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