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伸手摸了摸我的臉,笑着說,還有別的小兄弟,記得介紹給哥,哥給你中介費。
看着他肥碩,卻依然要扭來扭去的背影,把手裡的錢又數了一遍。
有錢,可真他媽的好!
回到家,直接把錢丟給丁小紅。
問我錢哪來的?
上個月的工資,補發了。
應付一句,不想再多說一個字。張明欠我那筆錢,估計是要不回來了,就用這筆頂上算了。
躺在牀上,等丁小紅做的晚飯,腦子裡卻一直在想,爲什麼剛纔是小樹子,爲什麼*的時候想的是他?
劉文爽來大連一個多禮拜後,開始混圈兒,也就是所謂的同志圈兒。
說真的,我都來了這麼長時間了,也沒想過這個問題,首先也沒什麼好混的,閒着沒事兒把自己劃拉到一個圈兒裡頭,有意思嗎?
丁小紅倒是附和,認爲劉文爽這種行爲非常正常。
咱們同性戀就要抱團兒,不然就受歧視。
一邊吃飯,一邊義憤填膺地說。
我就*媽了,同性戀怎麼就遭歧視了?我怎麼就一點兒沒有被歧視的感覺呢?我只知道,沒有本事,沒有錢才受歧視。
喜歡男人,願意吃男人*跟受歧視有他媽什麼關係?
翔子,像你這麼混,什麼時候才能混出名堂?我們那個QQ羣裡,有好幾個都是特牛的大老闆,我們一塊兒唱歌,一塊兒吃飯,混成鐵哥們了,才能一起發財。
你他媽趕緊找一份正經工作,有了錢,趕緊搬走。
我把碗摔在桌子上,這飯根本沒法吃。
丁小紅忙打圓場,你哥跟你鬧着玩呢,你們一個地方出來的,肯定要互相照顧。什麼搬走不搬走的。
當天晚上,我還是睡在中間,劉文爽突然擠過來,在我耳朵邊兒小聲說,我在這兒,是不是耽誤你跟小紅*了?
你想做就做,把我當瞎子就行。
趕緊睡覺,少放屁。
不愛搭理劉文爽,不是一路人,說多了也沒意思。
劉文爽在家,我就不愛在家呆着,總到樓下跟小樹子聊天。
小樹子有時候會問一些很奇怪的問題,問完了,也就完了,不指望有人回答。
這孩子,每天重複一樣的生活,臉上帶着一樣的笑容,真想知道他這樣過着,心裡頭高興嗎?
哥,我想買幾根竹子,轉運竹,他們說養轉運竹能轉運。
得了,你別買了,我單位有,回頭拿幾根給你。
真的嗎?
眼睛都在發光。
那一刻,我好像一下子明白了,爲什麼我那麼喜歡跟小樹子呆在一塊兒,因爲他還乾淨,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
不像我,已經髒了。
下班後,我在辦公室溜達,趁沒人,拿幾根竹子。
突然有人從後頭拍我,你小子,不幹好事兒。
轉頭一看,是林寶,嚇了我一跳。
還不走?今兒晚上沒約會?
有日子沒跟林寶和張明在一塊兒了,自從跟張明表白後,再見到他們,總覺得彆扭,不知不覺,就疏遠了。
跟你說個八卦,公司要裁員了,聽說,一個走的就是張明。
盯着林寶的眼睛,他那眼神兒,分明就是高興,一點兒悲傷的感覺都沒有。
林寶和張明是公司出了名的好哥們,如果張明真要被裁掉,林寶絕不應該是現在這種反應。
張明和鄧總那點兒事,全公司上下誰不知道,還得瑟,長了根大*有什麼了不起嗎?現在不一樣完蛋了!
差點兒笑出來,被林寶說話的語氣給逗的。
我真沒想到,林寶是這種人,表面上跟張明稱兄道弟,實際上巴不得張明倒黴。
這事兒定了嗎?我問。
必須的必!我的消息很靈的。
翔子,別說我沒提醒你,這幾天離張明遠點兒,別跟着他倒黴。
說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在我屁股上狠狠地揉了一把,然後興高采烈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才發現他原來也挺娘們兒,走起路來一跳一跳的,就跟腳上安了彈簧一樣。
我抱着幾根竹子,往家走。
想給張明打個電話,又一想,我算人傢什麼人呢?還是算了吧。
其實有一陣子我覺得自己對張明已經沒感情了,張明對我又沒感覺,我何必拿熱臉卻貼人家的冷屁股。
可是,林寶跟我說了張明要被裁掉的事兒,當天晚上我就沒有睡好。
還做了個噩夢,夢見張明掛在懸崖邊,手裡抓着一棵小樹,一直喊救命。
我說,你跟我好啊,你跟我好我就救你。
然後,張明就一撒手,掉了下去。
半夜醒來,覺得自己真他媽卑鄙,都到了生死關頭,還拿這種事去威脅。
第二天,張明沒來上班,跟前臺聊兩句,提到張明,諱莫如深。
難道就這麼被開掉了?
我也不知哪根神經不對,也可能是高血壓發作,竟然去敲了鄧總辦公室的門。
平時上班時間,我只是一個澆花的,根本沒資格去敲大老闆的門。
鄧總見到我,有些驚訝,小聲問我有什麼事兒?
那個,張明是不是被開除了?能不開除他嗎?
說完,我都覺得自己幼稚。我算老幾?有什麼權力去左右大老闆的想法?
聽完我說話,鄧總愣了一下,然後問,你們倆私底下有什麼關係嗎?
我一下子就被問住了,等我整理好思路想撒個謊,鄧總早就看穿我,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我跟前,把手放在我的褲襠,用力捏我的*。
你就老老實實在這兒給我幹活,其他事兒,別他媽瞎參合!
雖然聲音很小,但語氣夾雜着嚴厲。
我腿軟了一下,心想,翔子啊翔子,你也太不自量力了,還想不想混口飯吃了?
都不知道是怎麼離開鄧總辦公室的,多年以後回憶起這一段兒,其實倒沒覺得自己傻逼,反而挺懷念的,還願意爲了一個人那麼衝動,以後就再沒有過了。
三天後,張明突然給我打電話,大半夜的,叫我出來喝酒。
他朋友那麼多,能想到我,也不容易。
我們就在路邊吃烤串,喝啤酒,他沒醉,卻故意拿出一副醉了的腔調。
你知道爲啥鄧總要把我開了嗎?
有一天我在商場看到他老婆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從一家店裡出來。我當時也不知怎麼了,沒上前打招呼,還躲在一個角落給他發信息,看見你老婆了,我就在附近,要不要給她一個驚喜?
我其實就是想惡作劇一下,誰讓我嘴賤呢?
一上班,就收到了被辭退的郵件。
沒錯兒,要把我炒了有一大堆理由,本來我在公司就沒幹什麼正經事兒,可我心裡清楚,這他媽的就是報復!
對那個老同性戀來說,家庭,老婆,就是他的底線。
我開了個玩笑,可是觸碰了他的底線,所以,我就玩完了。
張明說話的時候,我一直在回想自己傻逼呵呵衝進鄧總辦公室那一幕,張明觸碰了鄧總的底線,我還爲張明求情,我他媽的是真傻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