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越民的話語的確很有感染力,起碼對於安思漫而言,非常的奏效。按照邱越民的話去做,安思漫緊張的情緒很快便會化解。和邱越民肩並肩坐石壁前,望着青灰色的大山,長相怪異的綠色大樹,穿梭山嵐林間的白色小鳥。
倆人不時的說說笑笑,自本能的用手指指點點,真像是旅遊觀光一般。
說來也奇怪,與安思漫聊到情處,邱越民真的忘記了自己身何處,只是想着與安思漫的談話,或是猜測安思漫所指的究竟一種什麼樣的小鳥。
而沉浸歡樂的倆人,隨着安思漫的小肚子“咕咕”一叫,終於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從昨天到現,算起來差不多有一天沒吃東西沒喝水了。只是情緒一直比較緊張沒緩解過來,所以纔沒意識到。
咕咕!
叫了一聲後,如泄洪的架勢一般,安思漫的肚子竟瘋似的叫了起來。
這一叫,受到連帶反應,邱越民的肚子也起了反應了。
僅僅只是一瞬間,倆人除了感覺到餓以外,是感覺到渴。而且全身無力,疲軟下來。
安思漫一頭撲到邱越民的身上,可憐的說道:“邱哥,我好餓,還想喝水。”
邱越民又何嘗不想喝水吃東西,只是越想,對食物和水的欲求就越強烈,邱越民不允許自己這樣,他知道,越是這樣,時間將會越難熬。
邱越民推算,離自己跌下山崖已經有一天了,山上的安寧和村民們一定動全力尋找自己。邱越民深知安寧的性格,就算他認爲自己已經死了,也要找到屍體,不真正確認後,他是不會放棄的。
抱着這個想法,邱越民的決心加堅定了!
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當安寧找到我們的時候,絕對不會是兩具屍體!
看着安思漫的表情,邱越民的心絞絞的,十分難受。
不驚覺間,邱越民腦海裡一道白光閃過。
等等!
邱越民將手伸進口袋,臉上一陣欣喜!
一顆、二顆、三顆……這正是村裡的小孩硬塞給我的水果糖啊!
邱越民急忙把水果糖掏出來,晃着安思漫的身子,叫道:“思漫,有吃的了!”
安思漫的臉上迅速升起了一升喜色,渴望的向邱越民的手望去,當看見邱越民那慢慢展開的手掌的幾顆糖果後,安思漫的臉又唰的一下白了。
“邱哥……這,你說的吃的就是這個?”
邱越民看着安思漫幾乎絕望的樣子,急忙道:“你可別小看這些水果糖,人急需營養和能源的時候,這些水果糖比那些麪包餅乾要頂用多了。”
邱越民想起了讀書的時候,愛說故事的地理丁老師給同學們講的一件事,就是關於水果糖的。腦海裡回憶起這個故事,邱越民不免興奮起來,見安思漫一臉不解的樣子,慢慢的說道:“我給你說個故事。也不知是哪一年,反正是手機還沒有通用的時候,一個女孩獨自去外地旅行,她到達的地方是一個設山洞內部參觀的環境,她帶着濃厚的好奇心走了很深,甚至走到了沒有燈光照亮的地方。後,山洞關了,這一關就是一個月,關之前,工作人員進去叫人,清人,但由於女孩走的深,並沒有聽見通知,就這樣被關了裡面。山洞關閉後,所有的電源統統拉閘,一時間,整個山洞黑暗無光,女孩以爲停電了,憑感覺往回來的路上走着,叫着,可迴應她的卻是一片死沉沉的寂靜,掙扎了幾個小時,女孩崩潰了,因爲她知道自己已經被關了山洞裡面。夜的孤獨,黑的恐怖,瘋狂的摧殘着她的意志;飢餓,乾涸,消磨着她的體力。她不知道時間,她也不知道山洞何時纔會開,但她只是想着自己還有很多沒做完的事,所以她必須的活下去。可這種情況,沒吃的,沒喝的,靠什麼活?無比失落,她現自己包裡還有十幾顆糖果,瘋狂的飢餓讓她恨不得將所有糖果全吞進嘴,但終理智還是戰勝了衝動,她只是吃了三顆,便感覺全身又產生了力量,於是她便憑感覺,用心所估算的一天吃一粒……”
邱越民說的手舞足蹈,眼神波轉流長,聽的安思漫津津有味,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解決了吃的問題,那喝怎麼辦?要知道,同一段時間下,一個人不吃東西也許還挨的過去,但不喝水那是萬萬不可以的。但這個求生意志超強的女孩想了個絕妙的辦法,經過常時間黑暗之下,女孩適應了黑暗的視力,她摸到一個內似臉盤的物體,然後將尿撒裡面,自己再喝下去。就這樣周而復始,她活活撐了一個月。但山洞再次打開,工作人員現她已經癱軟地下的身體時,不禁倒吸了口氣,這個被困了一個月的女孩,居然還活着。於是急忙送到醫院,搶救,葡萄糖……”
說到這裡,安思漫已經本能的張開了小嘴,驚訝的望着邱越民。
邱越民微微一笑,“這可是真人真事,不是我瞎掰的,所以說,絕境的時候,我們不能放棄。快,吃個糖果。”
安思漫點了點頭,心裡還爲那女孩通過喝尿來補充水份的方式而感到驚訝,今天之前,她可是不曾想過,世上會有這樣的一幕。
想着,安思漫感覺到自己的小腹漲的厲害,接着臉上升起一片紅暈。
“思漫,你怎麼了?”安思漫的變化非常明顯,邱越民急忙問道。
安思漫低下頭,偷偷的向左右望了兩下,像是尋找什麼一樣,小聲道:“邱……邱哥,就是你啦,聽完你說的這個事,我……我想小便了。”
邱越民好笑又好氣,這丫頭可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啊,左右望了望,沒有一處能夠遮蔽的地方。
安思漫大概也現了這點,所以纔會如此羞澀。
邱越民身子偏了偏,道:“你就邊上解決,放心,我不看。”
邱越民這一說,安思漫的臉加紅了,搖搖頭,道:“這怎麼行啊?”
“沒什麼不行的,那個女孩連自己的尿都敢喝,你這點事算什麼,活人總不能讓尿給憋死?”
“可……可是,要我面對……面對……”安思漫望着四周的青山不出話來。
看着安思漫那尷尬的表情,邱越民一想也是,畢竟是個女孩子,而且安思漫應該還是個純正的丫頭,叫她光天化日之下,當作芸芸衆生,廣闊的大好山河的面小便,這實是要挑戰她的勇氣了。
但憋着總不行啊,那等於是自殺。
男女就是不同,男人天生臉皮就厚點,有的甚至把臉皮厚當作藝術,才創造一些打破世俗的事情。其實昨天夜裡,邱越民就輕輕的把安思漫放下,自己站石壁邊,朝着山下深邃的谷底撒了一泡尿,身體抖時,邱越民還不忘豪邁的吟詩:“飛流直下三千尺……”
邱越民對安思漫一陣安慰,好不容易把她拉到了邊上,然後想了個辦法把衣服脫了背對着安思漫用衣服爲她遮住陽光,道:“你開始,我這樣遮着,那些小鳥也休想看見你了。”
安思漫吐了口氣,伸手準備去解褲帶,纔剛剛蹲下,便道:“邱哥,你……你還是站遠一點算了?這個……不用遮了。”
邱越民沒有回頭,按安思漫的意思螃蟹似的向另一邊走去,他知道,安思漫一般是怕自己聽見她尿尿的聲音。
雖然倆人分別凹洞的邊上,但邱越民還是聽見了那個聲音,安思漫也察覺了,頓時臉紅到了耳朵根。
過了半分鐘,安思漫還小解完,穿好褲子後羞紅着臉向邱越民走去。
邱越民笑道:“思漫,以後那邊就是我們的廁所,這邊就是欣賞風景的地方,裡面就用來睡覺,你說好不好。”
邱越民的話語雖然淒涼,但聽到這說,安思漫卻反而感到一陣溫馨。
“傻丫頭,來,吃顆糖。”
接過邱越民手上的糖果,安思漫小心翼翼的將包裝紙扯開,再慢慢的放入嘴裡,甚至捨不得去允吸,而是讓它舌尖慢慢融化。
見邱越民看着自己吃糖的樣子愣,安思漫問道:“邱哥,你怎麼不吃?”
邱越民一驚,隨即腦海裡閃過一陣猶豫。
“邱哥,你快吃啊!”
“好,我吃我吃。”
天還沒完全黑下來,倆人就相擁着睡着了,依然是那個姿勢,安思漫睡邱越民的懷裡,這讓她覺得非常舒適。
又是安思漫先睡着,邱越民望着安思漫甜甜的睡樣,覺得倆人表面上像一對戀人。但邱越民心裡,卻是把他當作好的妹妹看待,無論有多麼親近。
一路上走來,邱越民與安思漫建立了濃厚的感情,有的時候,邱越民甚至都覺得,自己關心安思漫擔心安思漫比秦嵐還要多。
其實邱越民是愛着安思漫的,只是這種愛,不是愛情的那種。這種愛,是友誼,是同生死共患難,是哥哥對妹妹深切的照顧。
過了一會,邱越民也睡着了,今夜的星空,依然是那麼美麗。閉上眼之前,邱越民望了一下美麗的星空,他不知道,這會不會是後一次看見這樣美麗的畫面了。他的身體他非常清楚,體內的能量支持不了多久了,關鍵的,還是沒水的問題。
邱越民也爲自己感到幸運,無論是他還是換作安思漫,如果只是單獨一人隻身於此,那恐怕撐不到一天就崩潰了。
有的時候,孤獨比飢餓能讓人崩潰。
他,讓她有了依靠;她,讓他有了陪伴……入睡後,邱越民進入了夢境,夢境裡的四周,長着奇形怪狀的花草樹木,遠處還隱隱約約的顯出歐式古堡風格的建築,彷彿置身與一個奇幻的世界。
邱越民踏着小步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動着,兩旁的每一個哪怕細微的小動靜都會讓他心驚膽戰,他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恐懼。
突然,陰風四起,四周的草木嘩嘩譁瘋狂的搖擺,遠處的古堡上空,驟然變色,漸漸的形成了一股旋流,一陣陣狂雷毫無預兆的砸下,古堡黑光一冒,頓時從窗口飛出來無數惡魔般的黑影,飛快的這向邱越民飛來。
速之快,讓邱越民目瞪口呆,猛的轉過身去,邱越民卻聽見一聲尖銳的大叫,再向後看去,安思漫突然憑空出現半空,並且瘋狂的下跌落着……啊!
邱越民與安思漫同時驚醒,但確定的說,邱越民還是被安思漫的叫聲吵醒的。夢裡,安思漫是這樣的叫着,原來現實裡,她也是這樣叫喊的。
邱越民撫摸着安思漫的小臉蛋,纔剛剛上去,手掌便被安思漫的汗珠浸溼了。
“怎麼了,思漫?”邱越民親暱的撫摩着安思漫的小臉,那細嫩潤滑的肌膚顯得她是那樣的柔弱。
安思漫急驟的喘了幾口氣,慌張的睜開眼睛奇的向眼前的一切望着,看見邱越民的臉龐後,臉部的表情猛的一抽,接着撲進邱越民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也不知此時是凌晨幾點,四周依然是一片片黑暗,只是夜已不那麼深,並漸漸的淡去。
根據判斷,應該是離清晨不遠了,照這麼算,倆人摔下山崖也快兩天了。
這兩天,山上的人一定急瘋了!
安思漫的哭聲雖然無力,但卻淒涼萬分,悲哀痛苦的旋律山間迴盪,這不僅讓邱越民感覺到一個死亡的氣息。
將安思漫緊緊的抱懷裡,望向像是被層層灰霧遮擋住的山林,邱越民腦海裡浮現出一絲絲靈感,。
抱着安思漫,邱越民清了清嗓子,憑藉自己內心的感覺臨時揮的唱了出來。歌詞悲切,歌曲憂傷,可不知爲何,從邱越民嘴裡唱出來,卻十分的歡樂,甚至有一種催人向上的生命之光。
邱越民抱着安思漫輕輕的晃着身子,他突然感覺到,關琳說的對,要表達出歌曲內的含義,需要的是歌手堅實無比的風格。
邱越民有了自己的風格,無論旋律怎樣,歌詞怎樣,他怎樣去唱,音符都是歡快的。
也許是邱越民的歌聲起了作用,安思漫的哭聲終於小了下來,邱越民將這歌心裡記牢,停了下來,道:“做噩夢了?”
安思漫捨不得從邱越民懷裡掙脫,甚至連眼淚都懶得去擦,點了點頭,“恩”了一聲。
過了半響,安思漫才緩緩幾近絕望的說道:“邱哥,我們回不去了對不對?我們一定會死這裡了對不對?”
“思漫!你不要這樣去想。”邱越民皺了下眉頭,道:“我們已經堅持了兩天了,我相信,救援我們的人馬上就要來了。”
邱越民安慰安思漫,同時也安慰自己,這兩天,經常有絕望的念頭從邱越民的腦海裡閃動。但他一次又一次的堅定,一定要堅持下去。
“你想想,他們知道我們是從這座山上掉下去的,自然會有目標的去追尋,那麼無論怎樣,他們的方向不會錯。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安思漫沒有再哭,但眼角依然泛着淚水,“邱哥……我……我不怕死,只是,我還有好多事沒做,好多話沒說,我不甘心……”
望着安思漫水汪汪的大眼睛,邱越民的心都碎了。
這樣樂觀的一個丫頭,遇見任何事都會有自己積極的解決辦法,但面對死亡的威脅,她還是敗下陣來。這世上,真正又有幾人能死亡面前挺起胸膛呢?邱越民覺得自己不能,但爲了活下去,就算是爲了苟延殘喘的活下去,那就一定要堅持!留下後一口氣,等待救援的人到來!
邱越民繼續安慰道:“別胡思亂想好嗎?真的不會有事的,就算真的會死,我們也要堅持到後一刻!如果你現就氣餒了,對得起你叔叔,對得起你爸爸媽媽嗎?”
邱越民這次的勸解似乎沒起到作用,安思漫沒有接着他的話說,而是轉過頭,凝望四周,淡道:“邱哥,你和秦嵐姐姐一起幸福嗎?”
邱越民微微一愣,沒想到安思漫會問這樣的話題。
“幸福,和自己愛的人一起當然幸福。”
安思漫的眼神裡劃過一絲失落,道:“邱哥,你還記得你帶我去捷威,我跑掉的那件事嗎?”
這件事安思漫不提,邱越民還真忘記了,但這一想起,便覺得非常奇怪。
邱越民順着問道:“記得啊!我還奇怪呢,那次你爲什麼要跑啊?”
“因爲……那之前,我爸爸非要我和周捷倫好,他和周捷倫關係不錯,安排了很多次機會,我都沒去……”
邱越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安思漫看見周捷倫後表情怪怪的,原來還有這一出啊。
邱越民道:“我想,這纔是你好好的大小姐不當,而去街邊賣藝的原因?”
安思漫抿嘴一笑,突然之間,宛如一個成熟的女人,那複雜的眼神,像是包含了無數風霜。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一起的,甚至連交往都不可能。”
邱越民點點頭,默許安思漫對愛情的態,安思漫卻偏過頭,望着邱越民的眼睛,柔聲道:“邱哥,你喜歡思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