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三郎是個僞君子、假清高。
他將羅令妤壓到廊柱上,說是她不願意他就退。但他退得極慢,幾乎是羅令妤才勾住他的脖頸,他就轉身欺壓而來,脣貼上了她。花汁搗碎一般鮮妍芳菲的味道,比那日在鐘山射箭不小心碰到時香味更甚。如他偶爾回憶時、夜中想象時那般,柔軟、甜美,將四肢百骸間的熱血全都調動起來,集中於脣與脣相挨的一點。
郎君的睫毛與女郎的相觸,她的睫毛飛快得顫抖,隨着被郎君扣腰摟入懷的姿勢,她搭在他頸上的手指抖得厲害,雪白的面紅紅透,眼睛不敢睜開。
正是不睜眼,五感才格外的敏銳,才完全感覺到陸昀侵略性十足的親吮。完完全全的吻,不僅是脣碰一碰,他的舌也伸了進來,與她的攪在一起。羅令妤渾身不安又害怕,可是郎君身上的味道包裹着她,他親她的時候,強勢、不容置疑,卻又沒有將她完全壓倒。他給了她反抗的機會——
羅令妤揪住他衣領襟口的手顫抖:事到如今,她絕不反抗。
這樣纏綿的、窒息的、魂魄被勾走的親吻,兩人的心跳都越來越快。齒與舌不那麼熟練地摩擦,時而撞上,有些疼,更多的,卻是讓脊骨發軟一般的感覺。他親得她腰骨軟、手腳麻,她呼吸不過來,人就順着廊柱向下跌坐去。而就是這樣,陸昀也不放過她。
女郎跌坐在臺階上,仍被郎君擁在懷中。他的袖子擋住外頭的微光,懷中扣着她發軟的身子。羅令妤的面紅得不行,被迫仰着臉,承受他纏綿繾綣一樣的吻。他吻得這麼深情、熱烈,羅令妤心口跳得咚咚咚,在某一時刻,她幾乎以爲陸昀愛她至深。
不然他何以情緒這般不穩?
他們頭頂,玉蘭花樹、桃花樹,花瓣粉紅玉白,簇簇壓枝。夜風輕輕一吹,大片落雨般的花就浩浩然地灑下,落在廊下一跪一坐的青年男女身上。肩上、發上、衣袖上全是花瓣,更有花蕩悠悠,落向二人脣齒纏綿處。
鮮嫩的、馥郁的花噙在脣間,羅令妤睜開眼,見就是這樣陸昀也不退去。他垂着眼瞼,眼眸低下時有天生自帶的溫情柔意,她再盯向他口中咬着的花瓣。他勾齒抵舌,花瓣就隨着二人的擁吻,落到了羅令妤的脣齒間,被她嚥了下去。寒夜深長,花瓣甜蜜,攪碎在脣齒間,兩人倒真若私通一般。
刺激、禁忌!
羅令妤:“唔……”
全身戰慄!
軟在他懷裡!
忽而,她聽到身後房舍中走路的聲音,侍女起夜更衣聲。羅令妤一駭,被陸昀抱起來,他帶她藏到了廊下的灌木叢中。她的臉貼着他劇烈跳動的心口,被抱在郎君懷裡,她的身上也沾上了他的氣息。羅令妤的睫毛顫着,帶着水霧。當侍女那邊的聲音沒了,她擡起頭,看到陸昀幽黑的、壓着慾念的眼睛。
陸昀望她半晌,啞聲:“夜深了,你回去吧。”
羅令妤低頭,她腦中一團亂,不知該說什麼。女郎依舊面紅似血:“……嗯。”
陸二郎陸顯早已在那兩人吻得情深難住時,就失魂落魄般的、默默離開了。
他病了數日,對自己的夢更是忐忑。二男爭一女之事,他以前從未發覺。他忍不住想來尋羅表妹,想問問她,試探下她。他一句話沒有問出,他看到陸昀和羅令妤擁吻,他就已經明白了。
陸顯走在夜深寒露中,努力記憶起夢中的點點滴滴。一些隻言片語、一些偶爾流出的東西……他腮幫咬着,似哭似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三弟,你竟一直瞞着……”
若是現實中羅令妤與陸昀這麼早便有了情,夢中也不差吧?
到目前爲止,夢中的變數,就是他第一次發燒時醒來的早晚,和衡陽王與羅令妤相遇的早晚。那麼即是說,他夢裡的那個世界,在這個時候,他的三弟陸昀,和羅令妤就在揹着他們私通。
夢中的世界,陸二郎最後官拜中散大夫。陸三郎死在邊關後,陸顯曾爲陸昀收拾過遺物。郎主已去,“清院”的僕從們再無依靠。侍女小廝們或變賣,或被安排去照顧別的主子。陸顯到弟弟的“清院”,看到的是滿園荒蕪,僕從已去,僅有一個侍女錦月在收拾陸三郎的舊日東西。
錦月在陸三郎去邊關前就已經嫁人,她回來陸家,是專程配合陸二郎,整理三郎的舊物。錦月從書房的一個機關格子裡取出了一封信交給陸二郎:“這是三郎以前未寫完的信……他走的時候便寫了,後來卻要燒掉。我趁他走的時候從火盆中把信搶了出來。我原想着這信日後還有用……我沒料到這信已經是訣別了。”
錦月目中落淚,捂嘴別臉啜泣——“我們三郎什麼都沒了,陛下不讓世人提他,把他的舊年書畫全都燒了,沒人敢留。就剩下這封信……二郎若是記着我們郎君,就留下他的一丁點兒東西吧。”
陸二郎取出這信,信已經被燒了大半,烏黑一團。錦月仍然搶救不及時,沒有把這封信完全搶出來,陸顯看到的這封信,字跡與陸昀常用的那種龍飛鳳舞般瀟灑的字跡不同。陸三郎換了一種筆跡,雋秀、內斂、沉壓。字字墨汁濃郁,似每個字都是想了很久才寫下的。陸顯看到的這封信,只留了最後幾個字——
“予卿之心,日月可鑑。紙短情長,然情不壽。若、若……”
就是這燒了一半的信,都是沒寫完的。
夢中的陸二郎擡頭,問錦月:“……他信是寫給誰的?爲何不寫完?他具體是什麼時候寫的?”
錦月泣不能言,只是搖頭,卻不肯告訴陸二郎答案。她如何能告訴陸二郎,陸三郎想要挽回的那段感情……已經無從挽回?那位已經九五之尊,哪怕陸家勢大,也沒有與陛下搶妻子的先例。
夢中那個世界,陸二郎最後只隱約知道自己的弟弟生前,似乎戀過一個女郎。他卻不知三郎戀過的那位女郎是誰,三郎最後的那幾個“若”,到底是寫給誰的……
而現在,夢與現實相映照,陸顯心裡痛得厲害——紙短情長,然情不壽。
原來夢裡的時候,三郎那封信,是寫給羅表妹的。那麼一切邏輯就合上了——夢中時,陸三郎前往邊關時,羅令妤已經被定爲衡陽王的王妃,卻還未成親。陸三郎身在邊關時,舊帝駕崩,新帝登基,羅令妤一夜間,就從準王妃,成爲準皇后了。新帝性急,方登基,就大婚。再過不久,就是陸三郎身死。
便是從離開建業去邊關的時候,陸三郎還曾想過挽回羅表妹。他高傲無比,寫了信,卻沒送出去。也許他還想等他冷靜些,等她冷靜些。卻是他一走,便徹底無從挽回了……
陸顯掩面,雙肩微顫。痛得渾身發抖,感同身受一般,他終於知道三弟一直藏着的秘密了。慢慢的,他咬着牙關,搖搖晃晃地扶着樹重新站了起來。他晃悠悠地走在清冷月光下,他心中發誓——
無論夢的真假!他都不能讓夢中的事真的在現實中發生!
哪怕衡陽王可能成爲天子……羅表妹若是他三弟的,他也會幫三弟。他三弟幼失恃怙,身邊人來來去去,看似敬仰尋梅居士的人很多,但陸三郎其實一直未有什麼貼心人。若三弟好不容易喜歡一個女郎,就是天崩地陷,陸顯也要幫三弟實現他那未完的願望!
陸顯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夢給了他這麼多警示,他該從何做起,把夢裡的結局全部改掉。
……
羅令妤最近分外得意。
她的琉璃臂釧終於賣了,靈犀拿回了大把錢財。補了她們的缺口,還有不少富餘,羅令妤簡直心花怒放。同時,她的“花神選”評選也在走向好的一面,平寧公主和陳娘子陳繡爭得不可開交時,勢弱一些的羅令妤,就被她們襯了出來。許多焦頭爛額不知道該給平寧公主還是陳娘子更高評分的,一鼓作氣乾脆給了羅令妤。
再有陸昀帶她去見其他四位名士……哪怕沒有拿到花神,得到名士的隻言片語的評價,被他們誇一誇,都是好事啊。
清晨坐在妝鏡前梳髮,羅令妤捂着腮幫子。渾濁銅鏡中映出的女郎花容月貌,笑容幾分狡黠和得意。羅令妤託着腮不好意思地想:除了那些好事……她覺得,她的姻緣,好似前路變得格外明朗了。
陸昀親了她。
哪怕他是爲了談條件,即使他可能只是一時間鬼迷心竅,但是他可以鬼迷心竅一時,他必然在此之前就鬼迷心竅了很多次……陸三郎心裡,也許是喜歡她的?
那真是太好了。
建業的郎君們,羅令妤選來選去,確實覺得一開始自己就看中的陸三郎陸昀是最好的。陸三郎獨自一院,無父無母,她嫁給他後,憑空與他分享那般大的權勢錢財,還不用研究世上最難相處的婆媳問題;陸三郎還是名士,無論南國還是北國,即使他們離開陸家,一同遊山玩水,名士的聲望,都能讓他們過得分外輕鬆;最後,陸三郎是她的表哥啊。她的大伯母陸英是陸昀的姑姑,親上加親。
南陽羅氏的聲望在建業根本不值一提,她嫁給旁的郎君,家族無勢,婚後夫妻間但凡有些齟齬,背後無人可依的話,羅令妤就需要一次次低頭。可是陸昀不一樣。雖然大伯母不太關心她,但是到底是她的親人,婚後陸三郎若是欺負了她,她還可以與大伯母說,讓大伯母替她做主……
若是能夠嫁給陸三郎,周郎這般目前還沒探出根底的郎君人選,就被羅令妤排出名單了。
真是想不到,兜兜轉轉,陰錯陽差,她幾次在陸昀面前出糗,陸昀幾次被她發現他身上有不得了的秘密……這樣他都能喜歡她……不知陸三郎喜歡她什麼?
美貌麼?
羅令妤想到此,心中一動,重新掀開妝盒,再一次點脂擦粉,爲自己細細梳妝打扮。她磨着手上銀白的粉,這是她前兩日照醫書上美容的偏方提出來的,抹上手果然細膩滑嫩。羅令妤低着頭,仔細地搓着手中的粉,並取出紙筆,耐心地寫出幾種粉的對照區別來。羅令妤不僅天生麗質,她對自己美貌的保養,世人都沒幾個做得到。
窗外鳥啾啾叫着,羅雲嫿揉着眼,張口打着小哈欠,踢了鞋子赤腳進屋,嘟囔道:“姐呀,我臉上起了小痘痘,你上次給我抹的那個香香的粉,還有麼?”
靈玉在一邊收拾屋子,聽到此話,皺了下眉。跟隨表小姐已經月餘,靈玉再遲鈍,也知道這位表小姐的家底很薄,支不起建業的大開銷。小娘子這時候說的那個什麼粉,原材並不便宜。靈玉正要勸小娘子不要亂要東西,就見羅令妤心情非常好的:“靈玉找給她吧。用完了再跟我要,我給你制新的。”
羅雲嫿瞪大眼。
其實她早上剛睡醒,還糊塗着。才說完話她就意識到自己不該那麼說,她們哪有錢幫她買粉啊。羅雲嫿還想改口,就見揹着她伏在案上寫字的姐姐愉快地答應。羅雲嫿噠噠噠地跑過去,湊過小腦袋盯了半天。姐姐眉目含春,明豔不可方物。
羅雲嫿小聲:“……姐,你又換新的夫婿人選了啊?你新的夫婿人選對你極好,送了你錢財?”
羅令妤:“……”
嗔了妹妹一眼,她警告道:“這話不要亂說。我一直從一而終,從頭到尾沒變過。不管誰問起,你都要記着這話。”
羅雲嫿眼睛睜得更大了,抱着姐姐脖頸,她歡喜得明眸燦燦:“……所以你又把目標換回三表哥了啊?是不是三表哥給你暗示了?是不是呀是不是?”
羅雲嫿因爲救過陸三郎,對陸三郎一直很有好感。姐姐挑不出喜歡的良婿,她心中還難過,她多希望自己喜歡的兩個大人能在一起啊。如今……羅雲嫿纏着羅令妤小聲問不停,羅令妤被她晃得骨頭都要散架了,然她目中的自得喜意藏不住。
羅令妤謙虛的:“哎呀……”
她們正在屋中玩鬧,院中侍女喊道:“女郎,三郎那邊來人說話了。”
羅令妤矜持地給羅雲嫿使個眼色,小娘子立刻挺胸,還姐姐一個“交給我”的眼色,人就跳了出去。羅令妤隔着簾子,聽到外頭小妹妹甜甜地叫人“錦月姐姐”。羅令妤豎長耳朵,聽到錦月與羅雲嫿說了些閒話,才說到正事:“我們郎君上朝去了,他走之前讓我來與表小姐傳話。三郎說讓表小姐今日莫出門,等他一等,待他下朝回來了,他就帶表小姐去小眉山找一位名士。”
羅雲嫿乖巧的:“好的!我會告訴我姐姐的……啊,我姐姐在寫字,她忙着呢。”
既然女郎忙着,錦月就不打擾了。她深深望一眼竹簾,隱看到竹簾後女郎纖細的側身。以往都是女郎約她們三郎出門,這是第一次三郎主動約女郎。表小姐果然如她所想,不可限量。
簾中羅令妤聽到錦月的話,當即心口跳得厲害。筆下字再寫不出來,她起身在屋中徘徊,臉頰一點點熱了:她的三表哥,好似很忙。自那晚親了她後,他就沒再出現在她面前了。他說帶她引見名士,之前卻讓陸二郎陪她談心。到今日,他纔有了空。
羅令妤旋身,重新到妝幾前拿着銅鏡打扮自己了:“靈玉,靈玉!我這個月新做的衣服尺寸改好了麼?不留了,我今日便要穿。花神日?花神日自有別的新衣服啊。哎,我這螺子黛是不是被嫿兒偷用過?怎麼少了這麼多?嫿兒……”
“雪溯院”圍着表小姐的梳妝打扮,重新忙了起來。
待陸昀上完朝,回自己院子換身衣服,他到表妹院中時,羅令妤還沒梳洗完。陸昀算了下時辰:“兩個時辰了……我朝都上完了,她妝都沒化完?”
陸三郎不可思議,回憶了下表妹的臉蛋。她長成那個樣子……已經美得很過分了,她還要怎麼美?有必要花這麼長時間麼?
然而羅令妤就是不肯出門,仍要他等。
陸昀哭笑不得,只好去主屋喝茶等女郎。才喝了兩盞茶,他意外地聽到陸二郎來拜訪表妹的通報聲。他二哥怎麼總來找羅令妤?陸三郎皺了下眉,側過頭,見他二哥已經打簾子進來了。看到他坐在這裡,陸顯目中竟露出喜色:“三郎,你終於忙完,要領羅表妹出去玩了?”
陸昀:“……”
二哥態度怪怪的。
陸昀:“並不是忙完,只是順帶領她去見個人。”他不動聲色,眉心微揚,“二哥是要帶表妹出去麼?是我約錯了時間?”
“不不不,”陸顯連忙擺手,看着他三弟笑,“你約的時間很好,很不錯。有你陪着羅表妹,我便放心了。”
陸顯看着他,幽幽嘆氣:“三弟啊,你要珍惜人與人之間的緣分。要知情深不壽,紙短情長。若是錯過,便是終身的遺憾了。”
陸昀:……二哥更加奇怪了。
他放下茶,神色微肅:“……二哥難道有了喜歡的女郎,才這般感觸深?不會……是羅令妤吧?”
他的臉靜靜地沉下,眉目斂起。
陸顯:“……”
愕然無比!
觸上三弟微淡的眼神,陸顯想起自己這兩日找藉口總找表妹談心的行爲,恐怕讓三弟誤會了。陸顯趕緊撇清自己:“你猜什麼呢?我和羅表妹兄妹之間,絕無私情。我只是……這兩日生了病,感慨多了些。”
陸昀淡聲:“二哥真是個多愁善感的人。”
陸顯:“……”
心想要不是爲了你,我至於這般折騰自己麼?你這個渾小子還諷刺我,還不領情……
“兩位表哥,你們都在啊?”兄弟二人快要坐不住時,羅令妤終於姍姍來遲。她聲音清泠微甜,聲線明脆,如日光照入晦暗的舍內般,讓兩位跪坐的郎君一同擡頭看她。
女郎梳着凌虛髻,長髮蓬雲一般烏濃。柳眉細長,眼角輕勾,麗人雪膚紅脣,一身紅花雪青。她款款入室,目光只輕飄飄撩了二人一眼,哪怕對羅令妤並無私情,陸顯都不自禁地怔了一下,紅着臉不自在地低下頭。
陸顯笑兩聲:“表妹這身裝扮與三弟出門麼?甚好,甚好。”
羅令妤面頰被他笑紅了,卻也不知陸顯在笑什麼。
陸顯真是奇怪,非跟着陸昀和羅令妤,一直跟出陸宅大院,將兩人送上長檐車。陸昀低眼,似笑非笑地問二哥要不要跟他們一道去,陸顯才咳嗽:“陛下身體不適,我正尋了疾醫入宮看陛下,就不跟你們折騰了。你們兩個,好好放鬆玩,不必急着回家。”
陸昀和羅令妤瞠目結舌:“……”
二表哥這話說的,好似他們要私奔一般。
陸顯殷勤囑咐了兩人一通,看牛車出了烏衣巷,才放下心。他夢中的時候,其實也有這段。陸三郎去拜訪一位名士,舊友聊天……只是那時,夢中的陸二郎並不知道陸昀是和羅令妤一起去的。現在他知道了,心裡頭感覺怪異,陸顯覺得自己好似全程見證三弟和羅表妹的秘密一般——
夢裡不知道的,在現實中,都讓他恍然大悟:原來那時候,陸昀又是和羅令妤在一起啊!
他們總是在一起啊!
陸顯滿意地回去,收拾一番後便進宮去見陛下。他想起來夢中世界,老皇帝是因丹毒而去世的,現在他還想不清楚衡陽王適不適合爲帝。但最先應該解決的,就是提醒陛下的身體……只要現在陛下多活兩日,事情就有慢慢考慮的機會。
不想陸顯爲了陸昀這般奔波,放在旁人眼中,卻是另一道光景。陸夫人得到侍女綠腰憂心忡忡的告密:“夫人,這幾日,婢子們總見到二郎去找表小姐。可是三郎也找表小姐。方纔三郎和表小姐出門了,二郎依依不捨地一路將兩人送出大院去。婢子看着,二郎自己也想去的……”
陸夫人鎮定的:“二郎跟我說過三郎傾慕羅娘子的事。二郎說自己並不傾慕羅娘子,他不會騙我的。”
綠腰更憂鬱了:“可是婢子不光覺得二郎對錶小姐有好感,婢子看着,覺得……二郎是單戀呢。表小姐明顯更喜歡三郎……這是二男爭一女的架勢啊?二郎要是跟三郎,爲表小姐打起來了怎麼辦?二郎要是喜歡錶小姐,表小姐卻不喜他,二郎暗自難過可怎麼辦?”
陸夫人脣顫抖:“……”
她的兒子陸顯,不光傾慕羅令妤,還是黯然神傷、爭不過弟弟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