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洋這回長了記性,輕手輕腳的進屋,輕手輕腳的走近牀邊,輕手輕腳的檢查。
在赫連襲威壓的眼神下許陰陽給顧瑾做了一番檢查,做完,他微微鬆了口氣,轉身看向一旁的赫連襲,張了張口。
“噓,別說。”赫連襲制止了他,一邊掉頭離開,一邊小聲道,“出來說!”
“……”宋清洋默。
丫的牀上的人都昏過去了,能吵到什麼?他都沒有大喊大叫,要不要慣人慣到這種地步?
不過他還是聽話的跟了出去,還順手輕輕的關上了房門,尾隨着赫連襲去隔壁的書房坐着。
宋清洋坐在那裡,還沒有等赫連襲開口詢問,他就率先開了口,“襲哥,明明昏倒的是小瑾,怎麼我看你臉色這麼差?用不用我給你看一看?”
廢話,酗酒後泡了半夜的冷水,又穿了半夜的溼衣服,他臉色能好嗎?
能好就怪了。
赫連襲微微有點不耐煩,“不用管我,你就說他也麼樣?怎麼好好的昏了?”
宋清洋聳了聳肩,隨意的說道,“也沒什麼大事,讓他放鬆心情養兩天就好了,不過,他背後傷口你可小心着點,夏天本來就容易惡化,馬虎不得。”
赫連襲點點頭,一點一點記在心裡。
宋清洋盯着他看,突然就笑了起來。
赫連襲奇怪的看向他,似笑非笑的問道,“笑什麼?”
宋清洋靠着柔軟的沙發,翹着二郎腿,玩笑道,“這種小毛病你就是隨便去診所拉個小醫生出來都看了,每次還非火急火燎的把我拽過來,我可是無數家醫院的院長,多少人請我都請不去。”
赫連襲樂了,“怎麼,你這是跟我要診費?”
“你也不怕我擡手把你那無數家醫院給收購了,還院長?科室主任你都做不了了。”
“別介阿,襲哥。”宋清洋心虛的笑道,“我哪裡敢問您老要診費阿。”
“不敢?”赫連襲姿態隨意的倚在哪兒,眼神慵懶,鳳眸微微上揚,“那想不想?”
想要阿他當然想要阿。
宋清洋苦着一張俊臉,做出一副溫文爾雅的笑容,“不想,不想……”
“這個是可以想的。”赫連襲咬着字,語調放鬆,慢慢道。
宋清洋頓時閃着亮晶晶的眼睛,“可以?”
“可以!”赫連襲給了他一個斬釘截鐵的答案,然後在宋清洋沒來得及回答時,他又緩慢的開了口,“我那麼大一個助理都給你了,這總抵得上一輩子診費吧。”
宋清洋沉默了,他亮晶晶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許陰陽這個人,他想要,可他要不了……
這麼多年了,兩個人都僵持着不結婚。
可是許陰陽寧願單身,也百般躲着他,所以他也就如他所願,小心的避開他,省的他爲難。
這兩年他們碰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有時候不得已碰在一起,眼神對上,許陰陽連一個客套的笑臉都吝嗇於給他。
他心底明明白白,如今的許陰陽不想和他在一起,許陰陽不再是那個十八歲時被父母拋棄缺愛的大男孩,許陰陽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然後長大了的許陰陽一次又一次的推開他。人都有尊嚴,他也是豪門的大少爺,他也還要臉面阿。
總不能還一次一次的送上門給人糟蹋。
許陰陽拒絕的斬釘截鐵。
他能怎麼樣?他還能怎麼樣?
“襲哥……你不用費盡心思把我們往一塊湊了,心我領了,但是這樣只會給他找不痛快,也爲難了我。”
赫連襲挑眉,“準備放棄了?”
“我是被放棄的那個……”宋清洋眼神痛苦,“襲哥,我不想逼他什麼。”
“襲哥,你見過他哭麼?”
赫連襲搖搖頭,“他很堅強,很有能力,在我眼中,他是不會哭的。”
“我見過,他躲開我,一個人坐在樓梯道,哭的像個大孩子。”宋清洋的表情很認真,“明明……被躲的那個人是我,被拋棄的是我,該哭的是我吧?”
被放棄的那個人是他宋清洋。
赫連襲微微有些震驚,沒想到還有這茬,等宋清洋一句一句的發泄完,赫連襲才悠然開了口,“如果,我告訴你,他是被逼的呢?”
宋清洋聽到這句話,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他自嘲的笑了起來,“被逼?誰能逼他?”
的確,許陰陽如今的勢力地位,他若是不願意,誰又能逼迫的了他?還一逼這麼多年。
“你。”赫連襲吐出一個讓宋清洋震驚的字。
宋清洋一臉的不可置信,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襲哥,你確定,你說的是我?”
他逼許陰陽推開的他?
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這事他自己都不知道。
其實,剛被分手時,他也一直以爲許陰陽不會真放棄他,他也以爲許陰陽有什麼爲難,所以他一直在等,一年又一年……等的失望又絕望。
若是說,是許陰陽一直在逼他,還差不多……誰能逼的了許陰陽那麼多年?
可是,襲哥也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番話的,所以,宋清洋很安靜的等着赫連襲的後續。
“據我所知,確實是你逼他。”
赫連襲娓娓道來,“他在害怕,不是害怕你許家的威逼利誘。”
“許陰陽是怕,怕一哪天你宋清洋膩煩了、後悔了、被世俗眼光看的介意了,那個時候,他還不起你一個清清白白,毫無污點的人生。”
“其實你們都沒錯,錯就錯在,你從小就被呵護着長大,有時候難免對細節注意不夠徹底。你知道他被父母拋棄過,內心較旁人比較敏感,你一直沒給夠他安全感,而他又太想珍惜你。”
因爲太想珍惜,所以太多在意。
“清洋,我想,這麼多年,他不比你的痛苦少多少,我看着他每天沉溺於工作,變的少言寡語。”
“如果,你還有意,爲什麼不試試呢?”
爲什麼不試試呢?
宋清洋咬牙切齒,許陰陽都敢這麼委屈自己成全他了,他還有什麼不敢試試的?
宋清洋徑直站起身很認真很認真的鞠了一躬,“襲哥,謝謝你。”
“我先走了,有事再給我打電話,你這一輩子的診費,我收下了。”
赫連襲擺擺手,“行了,快走吧,人肯定還在樓下等着呢。”
許陰陽說着不在意。
可是他把宋清洋接來的,他一定會找藉口把宋清洋安全送回去。
口是心非的人呀,怎麼那麼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