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陰陽被宋清洋刺激的急怒攻心,被救出來時,得知宋清洋還活着,就暈了過去。
人剛一醒就知道問宋清洋的消息,也算是有心了。
赫連襲冰冷的臉色有些動容,他嘆息一聲,也算不枉宋清洋的一番癡心妄想了。
這樣想着,赫連襲嘴中卻嗤笑着,“你不是挺能耐的?你不是不喜歡他麼,你管他做什麼,他不纏着你不正合你心意了?”
赫連襲心中有氣,說出來的話自然帶了些刺,絲毫不留兄弟情面。
許陰陽面色動了動,還是沒有反駁。
他哪是不喜歡,只是不敢喜歡。
他配不上宋清洋,宋清洋有傲人的家世,有令人敬仰的工作,是一個怎麼看怎麼美好的謙謙君子。
溫文爾雅,風度翩翩,這些詞遠遠不夠拿來形容宋清洋。
宋清洋是一個優雅而又強大的人,他真正配的上溫潤如玉這個詞。因爲他表面溫潤,內心卻是極其強大的,所以他對這個世界也是溫柔,內斂,沉靜的。
宋清洋強大,卻從不恃強凌弱,他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也許真應了那句話,醫者仁心。和拋棄他的醫生父母不一樣,宋清洋是真正的醫者仁心。
此時一片混亂的許陰陽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句話——
只有真正強大的人,才能保持低調。
宋清洋從哪兒來說都是完美無缺的,宋清洋是那麼美好的一束陽光,而他卻是一個被父母拋棄,工作朝不保夕的孤兒。
面對宋清洋,他會不由自主的自卑。
赫連襲看着許陰陽面上動容,才一字一句的補充道,“陰陽,人這一輩子不長,我勸你忠於自己,活得像你自己。”
忠於自己,活得像他自己?
原來……大哥把什麼都看出來了。
大哥都知道,只是不拆穿他而已。
他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看來,他也要正視自己的內心。
許陰陽踉蹌着下牀,這次赫連襲不攔他了,他在醫院走廊上抓了一個護士,沒頭沒腦的喊了一句,“喂,你們院長呢?!就是出車禍的那個,你啞巴了?你說話阿!”
護士,“……”。
有路過的醫生把可憐的小護士解救出來,扶着許陰陽回病房,“許先生,你的情況,還需要靜養。”
醫生勸着他休息,對於宋清洋的情況,卻是絕口不提。
眼睛卻直撇向一旁的赫連襲。
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赫連襲嘆了一聲,擡步走出去,“沒關係,都告訴他吧,也讓他心疼心疼。”
“自己犯得錯,自己承受後果。”赫連襲拋下這句話就沒了身影。
反正,他是在這兒不忍心聽第二次了。
他還是再去看看宋清洋吧。
赫連襲的這句話頓時就讓許陰陽心涼了一半,他難以想象,到底是有多嚴重?
醫生目送走了赫連襲,才關上門,看着許陰陽臉色蒼白的樣子,低低嘆息了一聲,“你別擔心,搶救還算及時,人還活着……”
許陰陽冷靜的問,“人還活着是什麼意思。”
“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院長他……不太好,可以算是重傷。其實,若是沒有他用後背擋那一下,你或許就死了。你開的車,你應該知道,是駕駛座被那輛車的車頭撞擊,直接凹陷了進去。”
一句重傷把許陰陽聽的楞楞的。
他沒有慶幸自己撿回一條命。
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句不太好上面,什麼叫不太好,怎麼會這樣呢?
許陰陽顫顫巍巍的問了一句,“他在哪兒?”
醫生眼中有着惋惜的色彩,“院長他不僅重傷,並且還在車禍中傷了手,估計很難恢復靈活了。”
還傷了手!
宋清洋是醫生,他所有的驕傲都全憑這一雙巧手,這雙手比他的命都重要。
許陰陽聽到這句話霍然站起來,眼神有些絕望,“那他以後還能給人做手術嗎?”
宋清洋是他心中高不可攀的陽光。
如果這一次,宋清洋真的因爲他再也不能做手術,怕會成爲他這一輩子,最不能原諒自己的事。
醫生擡着頭,眼中帶着同情的色彩,“許先生,你要做好心裡準備。”
許陰陽艱難的點了點頭,點頭的幅度很小,幾乎看不見。
醫生這才憐憫又委婉道,“……你知道,手術對雙手的精準度要求很高。”
不是誰的手都能做的,更別提一隻受了傷的手了。
這輩子,估計都不能再碰手術刀了。
許陰陽神色越發痛苦。
他一直都是一個聰明人,正兒八經考入名牌大學的大學生,雖然他沒有上,可也不能否定他的智商,但醫生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他卻聽不懂了。
什麼叫做精準度要求很高?
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想知道……
醫生看着許陰陽面色掙扎,也有些於心不忍,“許先生,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這兩天,能想的辦法,能做的我們都做了。宋家人來了一波又一波,宋家人多是醫學界的佼佼者,他們也輪番看過,和這方面專家探討過,得出的結論——即使恢復,也不能完好如初了,而且很難恢復。”
這下好了,他徹底害慘了宋清洋。
若是當時,宋清洋沒有救他,任他死了多好?爲了他這樣的人,賠掉一隻手,多不值得。
他突然想起大哥走前說的那句,自己犯得錯,自己承受後果。
“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
許陰陽說完,邁着步子,向着外頭走去。
他的步伐沉穩有力,看不出慌張。
誰都不知道他心裡已經慌成了什麼樣。
…………
宋清洋在重症監護病房裡,宋家的那些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守在外面,一個個寸步不離。
許陰陽站在樓道里,隔着玻璃靜靜的看着裡面,幸好宋家人注意力也都在屋內,沒有人發現他。
病牀上的男人面容安靜,側臉頰上有一點細微的擦傷,有着點滴在的手腕上輸入着,他帶着氧氣罩,看起來是那般的可憐虛弱。
許陰陽頓了頓,走過去。
宋媽媽最先反應過來,看到許陰陽她愣了一下。一改哭到快昏厥的儀態,恢復了一名豪門太太應有的矜貴姿態。
“許先生太客氣了,還麻煩你親自過來了。”宋媽媽臉上不帶什麼情緒,淡淡道。
“對不起,這次的事故是我的責任,我願意負全責。”許陰陽態度誠懇的鞠了一躬。
宋清洋毀了一隻手,他就賠他一隻手……
宋清洋毀了一條命,他就賠他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