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你那個朋友,一直就是麻煩纏身,從來沒有消停過。”
章薇一邊將手舉在面前,細細打量剛塗好的指甲,檢查是不是有瑕疵,一邊跟李治百說道。
李治百轉頭看了章薇一眼,“人紅是非多,紅了就麻煩纏身咯。”
章薇是跟李治百一起主演《白玉謠》的女演員。
她出道比李治百更早,如今已是三十歲,但一直保持着少女人設,人氣很高,是跟江玉倩差不多級別的女演員。
這一次跟李治百主演了仙俠劇《白玉謠》以後,因爲劇馬上要開播,所以兩個人又重新碰面,一塊兒做這部劇的宣傳。
私下的章薇是一個被團隊保護得挺好的女明星。
她有些驕縱,也心高氣傲。
不過,經歷過蒙粒的李治百也成熟了不少,大概是見識過最煩人的是什麼樣子,章薇身上那點公主病,李治百覺得也能忍受。
章薇說:“你朋友現在這麼利害,你會不會嫉妒啊?”
“嫉妒什麼?”
“嫉妒大家都誇他演技好咯。”章薇說,“你的演技也不差,只不過沒有像他一樣演那些正劇而已。”
李治百點頭,“嗯,所以我沒有什麼好嫉妒的,只要有合適的機會,大家自然也就會看到我演技一樣不錯了。”
章薇哈哈笑了兩聲,“就《白玉謠》這個戲播出來,你就等着看吧,肯定罵聲一片。”
“你這麼肯定這部戲播出來罵聲一聲,當初爲什麼要接?”李治百問。
章薇聳聳肩膀,說:“仙俠劇嘛,罵的人多,也證明它火啊,反正被罵又不是我演得差,現在只要是個仙俠劇就會被罵嘛。”
李治百對章薇這樣的腦回路感到神奇,甚至覺得不可思議。
“那你就不能接一部罵的人沒有那麼多的戲嗎?”
“那別的戲也沒有《白玉謠》給的片酬高啊。”章薇說,“罵歸罵,誰都知道仙俠劇容易出爆款,基本盤大,那製片方給片酬也大方,難道你不知道嗎?”
李治百:“我沒怎麼看過片酬。”
“哦,對,你家也不缺這點錢。”章薇反應了過來,“那我還是缺的,片酬給的多,我當然來這裡。”
這時,有人過來請他們了。
採訪間已經佈置好。
-
採訪結束以後,李治百跟章薇分開,上了車,出發去趕下一個通告。
周平安也在車上。
“你怎麼有精力來陪我了?不用去陪馬致遠?”李治百見到周平安就開始了日行一例的陰陽怪氣。
周平安說:“現在是你的宣傳期,我當然要把重心放到你身上,我對《白玉謠》寄予厚望,這部劇能夠讓你在一線男演員的行列裡站穩腳跟。”
“別給我戴帽子了,什麼一線男演員啊,都是一些偶像劇,現偶,古偶,再紅也只是粉絲喜歡。”李治百說,“還一線男演員呢。”
周平安:“《陪你到世界盡頭》是偶像劇,但是也給你帶來了很好的反饋,仙俠劇又怎麼不能呢?現在的那幾個一線女演員,誰沒有一部仙俠劇大爆款在手?”
李治百撇了撇嘴。
“你看陸嚴河,他不拍偶像劇不也一樣麻煩事纏身?”
“那叫什麼麻煩事啊,又沒有人罵他。”李治百說,“這事怎麼也罵不到他身上。”
“呵,你以爲觀衆不罵他就沒事了?”周平安說,“一部《六人行》跟京臺鬧掰,一部《三山》又跟宣發公司三河鬧成這樣,你以爲其他人見到這種情況,對他不會有想法?”
李治百:“我怎麼聽說所有人都爭着搶着要跟他合作?”
周平安:“如果有一天陸嚴河不火了呢?這演藝生涯從來都是起起伏伏的,有誰能一直紅下去?當陸嚴河不當紅了,就衝着他這樣的麻煩事兒,誰會願意在那個時候給他機會?”
李治百沉默。
“讓你拍《白玉謠》,這部劇我覺得能爆是一回事,另一回事,你要看看,這部劇的製作公司可是澤帆影視,這一行最大的影視製作公司之一,你不跟他們借這個機會搭上線,以後他們的大戲又怎麼會優先考慮你?”
周平安語重心長地說:“我一直叫你收斂自己的脾氣,你以爲我是閒着沒事做,非要嗆你兩句啊?少得罪一些人,誰也不知道未來什麼時候,那些人就對你的事業有影響了。當初你幫陸嚴河在網上向京臺開炮,陸嚴河有《六人行》的成績傍身,京臺還想着跟他迴旋關係,你呢?這小半年來,京臺任何活動都不來找你了,完全就是把你給封殺的意思。”
“我也不在乎,差他們那點工作了?”李治百撇嘴。
周平安:“你不差一家兩家,那十家二十家呢?你不控制自己的脾氣,總有一天,想要跟你合作的人會越來越少,最後少到你身邊只有一些想要利用你人氣賺一筆快錢的人,那個時候,那都是一些什麼樣的人,你自己想想。”
李治百:“我要是混到那個地步,我還在演藝圈混什麼,趁早退休得了,你說我脾氣大,不控制自己脾氣,我覺得我挺好,心懷不軌的合作方都不敢接近,知道我真性情的人才不會介意,京臺計較就計較好了。”
“你就不想想,只有永恆的利益,《六人行》這麼火,京臺可是一直在砸錢想要把陸嚴河給砸回來,等陸嚴河真回去了,你就成了那個小丑了。”
“那你就等陸嚴河回去吧。”李治百譏笑了一聲,“你以爲他爲什麼死活不鬆口呢,我還後悔了,要不是因爲我在微博上說的那些話,讓他跟着公開表態了,說以後絕對不會跟京臺合作《六人行》的後續系列了,他跟京臺未必沒有迴旋的餘地。你在這裡挑撥離間的時候,他可是因爲不肯打我的臉,死活不同意去賺明擺着能賺的錢。”
周平安見自己說什麼,李治百都油鹽不進,只能再次作罷。
他說:“你就犟吧,你不聽我的就算了,《白玉謠》你別到時候口出狂言說什麼是個無聊的仙俠劇,喜歡你的粉絲、喜歡仙俠劇的觀衆是真喜歡,你別挑釁他們。”
“我挑釁他們幹嘛?我只是看不慣你,冤有頭債有主,我是個厚道人。”
WWW ☢ttκΛ n ☢¢ o
周平安氣得磨牙。
-
雖然在周平安面前死鴨子嘴硬,等周平安一下車,李治百馬上就掏出手機,給陸嚴河發了個消息:你今天晚上會回孜園橋嗎?
陸嚴河說:回,但估計要很晚了,晚上有大夜戲。
李治百:OK。
陸嚴河問:有事嗎?
李治百:沒什麼,就是看到梓妍姐在網上說的那些話,想問問你具體怎麼回事。
陸嚴河:一點小事情,沒有多大的影響。
李治百:這可不是小事情,很多人都在討論你,連我跟章薇一起宣傳《白玉謠》,她也在討論你,說你總是麻煩纏身。
陸嚴河:那我好像確實是這樣。
李治百:你覺得這種麻煩纏身的形象,是好的嗎?
陸嚴河: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不想給別人這種印象,但這也不是我能夠掌控的,事情發生了,我只能去應對。
李治百:唉,我不知道怎麼說,我是覺得你把自己捲入到太多麻煩裡面了,從《六人行》開始,好像就有各種各樣的麻煩找上門來,如果不是《六人行》和《三山》的成績夠好,說不定你現在完全是另一個狀況。
陸嚴河看到李治百發來的這段話,都愣住了。
什麼時候,他身上的麻煩都多到讓李治百來爲他操心了?
平時李治百纔是那個最惹麻煩、最讓人操心的人才對啊!
陸嚴河可不知道,李治百是把周平安勸他收斂脾氣的話聽進去了,又用來勸他了。
-
陸嚴河凌晨一點才收工。
“東哥,我回孜園橋。”
鄒東點頭,應了一聲,剛發動車子,就聽到陸嚴河打了個哈欠,於是又說:“嚴河,你要不先在車上眯一會兒,到了我再喊你。”
陸嚴河嗯了一聲,閉上眼睛。
可是,大概是因爲剛纔大夜戲調動了大量的情緒,現在精神其實還有些興奮,閉上眼睛以後,許久沒有睡着。
陸嚴河睜開眼睛,拿出手機,看了看最近的資訊。
今天是《偶像時代》播出的時間,熱搜上許多跟這個節目相關的詞條。
這檔節目是越來越火了。秦志坤確實是做這類節目的一把好手,話題營銷、藝人競技、每週排名……簡單來說,秦志坤只是搭建了一個舞臺,真正的內容都是藝人自己去完成,跟以往的節目很不一樣。
像馬致遠這種頂級偶像藝人的舞臺,看上去就比一些普通藝人的舞臺要豐富、高級很多,從舞美到舞蹈設計,各方面的品質都有着肉眼可見的區別。
而大家爲了競爭這個排名,都必須拿出更好的舞臺。
用這個節目的粉絲的話來說,這幾個月下來,舞臺質量越來越高。
卷得很厲害。陸嚴河關注這檔節目,主要是因爲李治百、顏良和柳智音他們幾個人都在這個節目裡有表演舞臺。
尤其是柳智音,她的重心幾乎都放在這個舞臺上,平均兩週會有一個舞臺呈現。
她在海外女團的經歷,也終於讓她很多技能都有了用武之地。
隨着她在這檔節目中收穫越來越多的粉絲,她之前在《跳起來》雜誌上開的“女團”專欄,也時不時地被人截取其中一段文字,形成某個話題,攫取流量。
在《年輕的日子》羣中,大家經常討論她的舞臺。
跟已經開始演戲的李治百和顏良比起來,柳智音是正兒八經一門心思地投入在偶像藝人這條路上。
陸嚴河在車上看了《偶像時代》這一期比較火的幾個舞臺。
看完之後,就一個感受,這個節目確實是越來越好看了。
舞臺都做得越來越精彩了。
陸嚴河問鄒東:“東哥,你看過《偶像時代》這個節目嗎?”
“我沒有看過。”鄒東說,“我對綜藝節目看不太進去。”
也是,鄒東這個年紀,也不像是會喜歡偶像藝人的年紀。
鄒東問:“你是想要再重新回到偶像藝人的舞臺上嗎?”
陸嚴河搖頭,“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不適合。”
鄒東其實不太理解陸嚴河爲什麼說他不適合,當年也是通過偶像選秀出道的,雖然不怎麼紅,那也有各方面的因素。現在陸嚴河已經紅了,他想要做舞臺的話,肯定有很多人願意幫他,只看他自己想不想做而已了。
陸嚴河並不知道鄒東在想什麼。
實際上,陸嚴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爲什麼會早早地就認爲自己不適合做偶像?這個問題,他也沒有深思過。但是,陸嚴河並不後悔這個決定。他既然對舞臺沒有太多的興奮感,也不像在鏡頭前面那樣感到自在,常常有一種“如有神助”的感覺,那就說明他不適合。
-
回到孜圓橋,已經是晚上兩點。
陸嚴河簡單洗洗就上牀睡覺了。
他睡得很沉,第二天早上十點才懵懵然醒來。
以前他的作息很規律,拍戲這段時間卻完全被打亂。
等他從房間裡出來,李治百已經背上了包,看着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喲,你醒了。”
陸嚴河嗯了一聲,兩個眼睛惺忪如雲遊天外,他看着李治百的樣子,問:“你要出去?”
“約了舞團排練。”李治百說,“你今天不用拍戲?”
“昨天拍到凌晨兩點,今天給我放了個假,上午不用去。”
“嘖嘖,對你還挺好啊。”李治百說。
“你怎麼去排練?《白玉謠》不是要播了嗎?不用跑宣傳?”
“昨天跑了一天,今天難得有空。”
“難得有空,你竟然不休息,還主動約排練,你這是……”陸嚴河都嚇得一激靈,精神了,兩隻眼睛明晃晃地寫着“你是被什麼東西給奪舍了?”。
李治百:“……”
“《偶像時代》這個節目卷得要死,我有什麼辦法,難道讓我拿出去的舞臺比馬致遠那傢伙差?我丟不起這個臉。”
陸嚴河忍不住想笑。
這樣一說,又釋然了。
李治百這個人,一怕累,二怕丟人,生生相剋,累慘了管你丟人不丟人,躺着再說,但真丟人的時候,又會罵罵咧咧地爬起來努力一番。
李治百問:“你考慮過去《偶像時代》玩玩嗎?”
“沒時間準備舞臺,再者,我對自己上舞臺沒有那麼嚮往,讓我去唱首歌還行,可光唱歌也不符合《偶像時代》的調性。”
李治百:“你別忘了答應給我寫的歌。”
“已經寫好了。”陸嚴河說。
“什麼?”李治百動作一頓,露出驚訝之色。
陸嚴河說:“給你和顏良的歌都寫好了,等我找人錄出小樣再給你們。”
李治百發出一連聲的“擦擦擦擦——”,難以置信,“你什麼時候寫的?”
“這段時間在劇組等戲的時候寫的咯。”陸嚴河笑了笑,“一直說要寫,一直沒寫出來,弄了很久才弄出來。”
“快拿出來給我們聽聽。”
“說了還要找人做小樣。”
“做什麼小樣啊,直接給我們看看譜子就行了。”李治百說,“我們又不是看不懂譜子。”
陸嚴河擺擺手,“你急什麼啊,趕緊排練去吧,我現在人都沒醒過來。”
李治百斜了他一眼,儼然急不可耐,想要馬上看到,但終於還是忍住了,“行,那你弄快點啊,我要狠狠地打馬致遠的臉。”
陸嚴河說了一聲“知道了”,緊跟着就打了個哈欠。
李治百走了。
陸嚴河洗臉刷牙過後,回到房間,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找到這段時間弄出來的兩首歌。
他其實也不是要花這麼久的時間把歌寫出來,而是要找到適合他們兩個人做舞臺表演的歌,還挺糾結。
最後,陸嚴河給李治百找了一首叫《神魂顛倒》的歌,歌手叫鄧典,不太出名,但當時陸嚴河上高中的時候,因爲一檔音樂綜藝節目,這首歌在學校裡還挺流行的,學校廣播站播了很多次。
陸嚴河覺得這首歌適合李治百那種“拽”的氣質。這首歌本身電子感和節奏感又很強,適合李治百去做一個舞臺的改編。
而陸嚴河給顏良找的歌,則要被更多人所知、在大衆層面更火,張傑的《年輕的戰場》。這首歌,在陸嚴河沒有穿越之前的那個時空,屬於“高考戰歌”。現在距離高考還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正好給顏良去打磨一個舞臺,在六月高考前的那一期節目播出。
曲子都是OK的,就是歌詞……陸嚴河只記得一些字段,很多地方都要自己編,填補進去。
他把兩首歌的歌詞又認真地過了一遍,找了陳思琦:還有興趣幫我做編曲嗎?
陳思琦:?你又要唱歌了?
陳思琦:你花活兒挺多啊。
陸嚴河哭笑不得,說:我不唱,給李治百和顏良寫的。
陳思琦:我說呢,我還以爲你又要重回歌手之路了。
陸嚴河想了想,說:偶爾唱一唱還行,專業路線不走了。
陳思琦:行,發過來吧。
-
其實,陸嚴河如果想要找的話,也不是找不到專業的編曲人員,不過,大概就是因爲那首《記·念》,陸嚴河突然就有了一個想法,也許一首歌后面會有很多很多個編曲的版本,但第一個編曲版本都要是陳思琦的版本。
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就這麼從陸嚴河的腦海裡冒了出來。
陸嚴河沒有跟陳思琦說,他也不知道之後自己還會弄幾首歌出來,但如果還有的話,第一次的編曲都交給陳思琦好了。
他這麼想着,還下意識地翹起嘴角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