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走街串巷,活像上個世紀的報童,恨不得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來了。
在衆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幾張照片從跳起來的自媒體賬號發了出來。
是陸嚴河、陳思琦、王霄和林淼淼四個人一起聚餐的照片。
照片一看就是精心找角度拍攝的,四個人言笑晏晏,絲毫不受最近流言影響的鬆弛和快樂。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幾張照片,就如同他們一開始想好的那樣,讓大家都產生了一種“流言應該不是真的,否則他們怎麼還能夠坐在一起吃飯”的潛意識想法。
“就算事情是真的,可爲了避免麻煩,我們必須要讓它變成假的。”陳思琦對林淼淼說,“面對流言,我們沒有任何義務去跟別人陳述一個真相。”
陳思琦跟林淼淼說這句話的時候,陸嚴河和王霄兩個人走在她們的後面,聽不到這句話。
林淼淼大吃一驚,沒想到陳思琦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陳思琦彷彿有着一雙能夠洞悉一個人心中在想什麼的眼睛。
林淼淼愣了兩秒,反應了過來以後,深吸一口氣,反而把陳思琦的手給撒開了。
“你肯定很不喜歡我吧?”
“爲什麼?”陳思琦說,“就因爲你喜歡過陸嚴河嗎?”
“我……就一直沒有喜歡過你。”林淼淼頭撇到另一邊,說。
陳思琦一時啞然,對林淼淼這樣坦率的表達,愣了兩秒,笑了。
“行吧,你沒有喜歡過我也沒關係。”
“你不會要跟我說,你從來沒有介意過我吧?”林淼淼難以置信、彷彿受到了某種侮辱一般地問。
陳思琦:“如果我說沒有,你信嗎?”
“不信。”林淼淼輕哼一聲,“我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接近你男朋友,你要是不介意,我只能懷疑你跟他不是真感情。”
陳思琦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還真夠自信的。”
“難道你覺得我不漂亮?之前還有人找我去演電影呢。”林淼淼有些驕橫地瞪了陳思琦一眼。
“我只是在想,如果陸嚴河在高中的時候先碰到的是你,他也不會喜歡你的。”陳思琦微微一笑,彷彿鬆了口氣。
“什麼?”林淼淼難以置信。
“你不是陸嚴河喜歡的類型。”
“哈?”林淼淼兩條眉毛高高揚起,“你憑什麼這麼說?”
“我憑什麼告訴你?”陳思琦輕笑一聲,“告訴你,好讓你僞裝起來,讓陸嚴河喜歡上你嗎?”
“呸呸呸,我現在又不喜歡他了。”林淼淼馬上說。
陳思琦:“嗯,所以你之前喜歡過他的事情,也不那麼重要了,不是嗎?何必介意,耿耿於懷。”
“我——”林淼淼想反駁,但是又反駁不出口。
陳思琦說:“我知道,你不想否認這件事,說假話也不願意,好像否認了,就像是不敢承認一樣,不過,沒有必要用一大堆的麻煩來證明這一點,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更何況,你也知道,陸嚴河是個藝人,在他身上,什麼事情都會被放大,更別說這種事情了。有的時候,否認不是不敢承諾,只不過是避免一些麻煩,讓生活可以平靜。”
林淼淼聽着陳思琦的話,許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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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問王霄:“學長,你跟淼淼在一起也沒有多久,但我看你們像是已經認識很久的樣子。”
“認識的話早就認識了。”王霄笑了笑,“不過在一起是最近的事,我跟你說過了吧?我們是寒假在一起的。”
“嗯。”陸嚴河點頭。
王霄說:“我最近跟你們辛子杏聊得比較多,她之前主動找我,說想要讓我一起來做《文化裡的中國》這個節目。”
陸嚴河:“我看到了,一開始看到青年協會,還挺驚訝。”
“她是想要把這個節目真正做成一個文化節目,所以,想要讓很多名校的學生成爲觀衆,就找到了我。”王霄說,“我們青年協會負責每一期錄製的一百個觀衆。”
“但是這個節目也沒有讓觀衆發言的環節,爲什麼一定要找名校學生做觀衆?”陸嚴河自己雖然也貴爲這個節目的製作人,卻也不知道這個原因。
“一百個觀衆,也是一百個節目的宣傳大使,會給錄製節目的勞務費,報名的要求是在節目播出以後,在自己的社交平臺上實名分享錄製這檔節目的感受。”王霄笑着說,“她真的很會這些,她其實不是要一百個觀衆來做宣傳,而是要用我們學校的名字和我們的名字來做宣傳。”
陸嚴河一聽就秒懂了辛子杏的想法。
試想一下,節目播出,國內最頂尖的高校的學生一起實名發表錄製感受,光是這些名字加在一起,就是各大主流媒體不容忽視的一種現象,一定會做報導的那種。 而且,名校學生這個身份,放在全世界都通用。你聽到某個人是振華大學的學生,都會多看一眼,更不用說一百個名校學生湊在一起幹的事情了。
王霄說得沒錯,辛子杏的重點不在於一百個人,而在於他們背後的學校。
陸嚴河哭笑不得。
“難怪要找你,也只有你這個青年協會的會長能夠有本事聯繫到每一個學校,並且請到這麼多的學生過來了。”
王霄點頭,說:“但是這也是好事,一方面,你們這個節目呢確實很牛啊,邀請的都是各個領域的大咖,平時開講座我們都要搶票才能聽的大咖,另一方面,我們青年協會的影響力也會進一步做大,我們一直想要真正地走出振華這個學校,不僅僅是一個學校裡玩過家家遊戲的社團。”
陸嚴河:“青年協會在你手上這幾年,真發展得挺厲害的。”
“那不是得多謝你給我站了臺?”
“給你站臺的又不止我一個。”
“多多益善嘛,但是,你也站了。”王霄說,“我其實之所以想要讀研,也是想要在青年協會再多待幾年。”
“你是要把青年協會變成你的事業嗎?”
“事業不事業的另說,但這個是我現在想要做的事情,想要把它做好。”王霄說,“可能真等我工作了,不在學校了,不可能再遇到這樣一個地方,讓我投入所有的精力和時間了。”
陸嚴河理解王霄的這種感受。
人往往是在大學才能夠真正找到自己熱愛的事情的。
沒有了高考的壓力,又沒有生存的壓力,在自由的時光裡,自由地接觸着新鮮的事務。
不用去思考性價比,也不用在意錢多錢少,真正地因爲熱愛的程度而決定付出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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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琦因爲這件事回了玉明,陸嚴河也因爲這件事難得地出了一次學校。
王霄和林淼淼吃過晚飯以後,就先回了學校。
陸嚴河則是陪陳思琦回酒店。
陳思琦沒有跟陸嚴河說她跟林淼淼是怎麼說的,她們兩個人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關係忽然又融洽了幾分。
陸嚴河也看得出來,那不是僞裝。
但既然陳思琦不說,陸嚴河就沒有問了。
陳思琦對陸嚴河說:“以後你不會還有這種事情需要我來幫忙處理吧?”
陸嚴河笑笑,說:“我爭取少一點,但真出現了,也還得是你。”
陳思琦:“林淼淼她是真的不喜歡你了,你魅力不行啊。”
陸嚴河滿臉震驚疑惑地“哈?”了一聲,“難道,你還希望她繼續喜歡我?”
陳思琦沉吟了片刻,“算了,你也不懂。”
她雙手背在身後,轉頭看了一眼旁邊。
“我……要懂什麼?”陸嚴河一臉茫然地看着陳思琦,這次是真不懂了。
他撓撓頭,真的不懂。
“我說,陸嚴河。”陳思琦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看着他。
她的眼神直勾勾的。
陸嚴河被堵了個措手不及,差點撞到她的身上,剎住腳步,無措地看着她。
陳思琦忽然就踮起腳尖,仰起頭,在陸嚴河嘴脣上親了一下。
嘴脣是溼潤的,輕彈的。
熟悉的,又似乎仍然不那麼不熟悉的。
如一個吻,不,就是一個吻。
“我不許你讓我失望。”她直勾勾地看着陸嚴河的眼睛,輕聲說。
陸嚴河看着眼前這個眼波似水、表情帶着幾分倨傲的女孩,心中涌起無限旖旎,彷彿生出了柔情,如蔓蔓青草綿延而去。
這一刻,他只想說好,只想點頭,只想給出一個海誓山盟,只想走向一個有她的未來。
在這樣一個猝不及防的、偶然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