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一聲Fighting,把全場都給逗樂了。
陸嚴河也笑了。
氣氛輕鬆了許多。
陸嚴河沒有在劇組久待,很快就離開了劇組。
只是他跟鄔馳那邊說好了,明天他和陳思琦晚上會請全劇組的人一起吃個晚飯。
聚餐。
陸嚴河一走,大家看向江月的目光就有了些許的變化。
江月不覺有異。
她馬上去找鄔馳。
“導演,我是江月。”江月露出笑容,跟鄔馳自我介紹,“感謝您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能夠來出演這部電影。”
鄔馳剛送走了陸嚴河,心裡頭正鬆了口氣呢,看到江月,點點頭,“你來了就行。”
江月問:“那,導演,今天有我的戲嗎?”
“有。”鄔馳說,“你趕緊先去讓造型師給你弄弄,要給你換個髮型。”
江月一愣,“啊?”
“啊什麼?”鄔馳詫異地看着她,“難道他們沒有跟你說,你這個髮型是不行的嗎?我要稍微短一點的頭髮,有一點自然的彎曲,你這一看就是花錢拉直的黑長直,不適合這個角色。”
江月:“……也沒有人跟我說要換髮型啊,可以戴假髮嗎?”
她猶豫地問:“我這個頭髮,花了很大的功夫才留出來的。”
鄔馳說:“沒有給你做假髮的預算,也沒有準備假髮,戲等下就要拍。”
言下之意,她必須剪。
江月這一下如遭雷劈般難受。
鄔馳看她這個樣子,皺起眉,有些疑惑,“你不願意?”
江月看到鄔馳這個樣子,馬上搖頭,說:“沒有,我沒有不願意,我願意的。”
她應聲去了。
沈以橙看到她見了導演之後,臉上神色充滿糾結、鬱苦,也不知道怎麼了,問:“導演跟你說什麼了?你怎麼這樣的表情?”
江月說:“沒說什麼……不,他說,需要我剪頭髮,換一個髮型,說我現在黑長直的頭髮,不適合這個角色。”
沈以橙猛地反應過來似的,“啊!”
“怎麼了?”這回輪到江月疑惑不解地看着她了。
沈以橙說:“這件事他們跟我提過的,但是我給忘記了,只顧着高興你接到這個角色了。”
江月:“唉,算了算了,沒事,剪就剪吧,剪了也還是能長回來。”
沈以橙:“要不我去跟導演說說?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戴假髮?”
“我已經問過了,劇組沒有給我準備假髮,而且,等下就馬上要拍了,沒有時間去找假髮了。”江月嘆了口氣,“直接剪吧,只能這樣了。”
沈以橙心中很是愧疚。
如果她沒有忘記這件事的話,可能就可以早點跟劇組溝通這件事了。
她知道江月有多愛惜她的這頭頭髮。
-
陸嚴河回到房子——
這是汪彪之前在網上給他們訂的一個房子。
不是酒店。
這個房子可以看到海,還帶一個小院子,環境比這個小鎮上的酒店好多了。
陳思琦已經換了一身舒適的衣服,坐在院子裡一棵大樹下面,抱着筆記本在敲字呢。
“工作?”陸嚴河走進來,問。
“回覆幾個郵件。”陳思琦說,“劇組情況怎麼樣?”
“比我想象中的要差。”陸嚴河笑,“雖然已經做好了可能會很差的打算,但是,之前和陳寅他們開會的時候就說好了,這部電影就讓鄔馳放手去拍,即使拍得再爛,也認了。”
陳思琦:“爲什麼你們沒有給他安排一個經驗豐富的製片人來幫他?”
“靈河自己就沒有幾個經驗豐富的製片人。”陸嚴河說,“一旦找一個經驗豐富的製片人來給他壓陣,製片人這邊又要支出幾十萬的片酬,還有一個原因,當時做這個項目就是讓鄔馳導演能夠真正在項目中上手積累經驗,如果安排一個經驗豐富的製片人給他壓陣,他又從來沒有做過導演,我們也擔心西風壓倒東風。”
陳思琦點頭。
“要是這部電影實在拍得太爛,爛到你們都覺得見不得人的程度,怎麼辦?”她問。
陸嚴河:“那說明我們之前認爲他可以執導《那些年》的想法是錯的,他沒有做導演的能力,用兩百萬來給一個更重要的項目提前上個保險,不是也很划算?”
“算盤打得鐺鐺響啊。”陳思琦斜眼,笑。
陸嚴河:“我這也都是聽陳寅他們說的,有時候聽他們說這些,還挺有收穫的,他們對公司這些項目的規劃,都是從全局來考慮。你看《合租男女》拍完了以後,拍攝團隊就停工了,雖然說其中一大部份人都是從外面僱的,沒有簽到公司來,但是,因爲是熟悉的團隊,而且,《合租男女》也打算做成一個系列劇,所以,我們也還是希望能夠讓這個團隊長期穩定地跟我們公司合作,準備跟他們籤項目合同的。那就得給人找活幹,不能讓人乾等着,所以,現在陳寅他們在做一些項目的投資時,也會要求把這些人安排進組。”
“這都不是塞演員進組了,塞工作人員進組。”
“演員本來就只是劇組一個很小的組成部門嘛,幕後團隊多大啊。”陸嚴河說,“所以我覺得管理學還真是難搞,是一個大學問,只要人多了,事情就複雜了。”
陳思琦笑。
“你看看我,管着多少人。”陳思琦笑,“其實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嗯?”
“你看,視頻媒體這一塊,李彼負責,雜誌和內容這一塊,子君和白雨在搞,影視這一塊,是琳玉,自媒體交給了江水琴。”陳思琦說,“不會帶團隊,你就只能自己一個人幹到死,永遠不可能指望自己一個人全管了。”
“陳總牛。”陸嚴河揶揄。
陳思琦合上筆記本電腦,站起來,拉伸了一下,問:“我們等會兒吃什麼?”
“我在網上看,這裡的酸湯火鍋很出名,要不我們去吃這個?”
“可以。”陳思琦眼睛馬上就亮了,“聽起來就很好吃。”
他們兩個都屬於比較喜歡吃口味重一點的,當然,這裡指的是做法,不是蟲子那些“真重口味”。
-
他們兩個一起來到這個小鎮上一家叫“魚頭兒”的酸湯火鍋店。
人聲鼎沸,人很多。
鄒東和邢樂成兩個人訂了包廂。
這一趟,陸嚴河給汪彪放了個假,讓邢樂成跟過來的。汪彪還怪不樂意的,危機感始終嚴重。
邢樂成做事倒是積極,就是不怎麼細緻,也不太懂,好在有一點,遇到不懂的,都會主動給汪彪打電話請教。
陸嚴河和陳思琦進了包間。
邢樂成馬上站了起來,喊了一聲小陸哥,一聲思琦姐。
他是真的比他們年紀小了,臉上還有青春痘,有掩飾不住的緊張。
“點菜了嗎?”陸嚴河問了一句。
邢樂成臉色馬上一變,“還、還沒有,我不知道你們想吃什麼。”
陸嚴河:“那我們先趕緊把菜點了,有點餓了,你們自己看看想吃什麼,想吃什麼自己點。”
邢樂成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坐該站的樣子。
鄒東走過去,直接擡起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按坐到了凳子上。
陸嚴河拿過桌上一本菜單,給了陳思琦,另一本遞給了鄒東。
“我之前已經在網上看過了,等會兒幫我點個肥牛卷就行,還要一個烤牛舌。”
邢樂成馬上應聲說好,煞有其事地掏出手機記下來。
陸嚴河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
“樂成,你吃得慣這邊酸辣味嗎?”他問。
邢樂成點頭,“都吃,都能吃。”
“那就好,你跟汪彪老家是一個地方的吧?”
“是。”
說話間,陳思琦已經看好了。
跟現在城市裡餐廳裡常見的線上點餐系統不一樣的是,這個小鎮裡的酸湯火鍋店,還是保持着最傳統的點菜模式。
服務員拿着紙筆進來,客人報一個,記一個。
只不過因爲陸嚴河的關係,邢樂成之前就跟店家說好了,服務員不進包間,等會兒會出去點餐。
陳思琦報了自己想吃的菜品以後,邢樂成正要起身去點菜,鄒東已經起身了,說:“我去吧,你把水倒上。”
邢樂成鬧了個紅臉——
給他們都進來這麼久了,他還沒有給他們倒水呢。
他手忙腳亂地拿起茶壺。
“抱歉。”他道歉的聲音都很小聲,如蚊吟。
“沒事。”陳思琦說,“你把茶壺給我們,我們自己來就行。”
邢樂成硬着頭皮說“我來就行”。
他覺得自己真的幹得一塌糊塗。
之前汪彪給他的培訓和教導,此刻統統忘記,大腦一片空白。
上菜的時候,邢樂成注意到,除了陸嚴河和陳思琦他們點的幾個菜之外,鄒東還加了好幾個別的菜。
他一愣。
他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一件事。
如果是他去點菜的話,可能就只會點剛纔說的幾個菜了,根本不會想到要再搭配一點別的菜。比如青菜,比如火鍋裡的其他配菜,比如每個人一碗涼粉,一瓶沙棘汁。
“東哥,小玉現在上初中了,適應嗎?”陸嚴河問。
鄒東:“還不錯,因爲是寄宿,基本上一個星期才能回來一次。”
“爲什麼辦了寄宿啊?”陸嚴河有些驚訝。
“他媽媽也有工作,辦寄宿的話,都方便點。”鄒東說,“而且,學校裡寄宿的學生不少,他也有人一起玩,一起學,挺好。”
陸嚴河點點頭。
陳思琦說:“我聽說小玉的成績很好啊,靠自己考上了十三中的初中部。”
“僥倖考上的。”鄒東雖然這麼說,臉上的笑容卻沒有掩住。
陳思琦:“那還真的挺牛的。”
“你當時初中讀的是哪?也是十三中嗎?”陸嚴河問。
“十三中啊。”陳思琦點頭,“不過我不是自己考上去的,花了一筆擇校費,俗稱買的。”
陸嚴河:“十三中也不是玉明最好的中學,準確地說,都不是第一梯隊的那幾個學校,你當時怎麼不直接想辦法,去最好的中學?”
陳思琦翻了個白眼,“這還用問嗎?當然是那個女人使的陰謀詭計,說什麼十三中離家近,又說我的成績不是很好,去最好的學校,反而會被別人比下去,會自卑,反正一套一套的理論,最後就讓我去了十三中。”
陸嚴河點了點頭。
“還好你去了十三中,要不然我們可就沒辦法認識了。”陸嚴河笑,“你最近回去過嗎?”
“沒。”陳思琦搖頭,“回去幹什麼,回去了他們也不歡迎。”
“我問你有沒有回外公外婆家。”
“那我當然回去了。”陳思琦說,“上次回去外婆還唸叨呢,問你的情況。”
“我?”陸嚴河一頭霧水,“我不是都挺好的?”
“那他們也不會因爲你情況很好就不問了啊。”陳思琦說,“她可喜歡你了,讓我吃醋。”
“外婆這是愛屋及烏。”
-
與此同時,在《大海啊我呸》的拍攝現場。
“你這個戲怎麼演成這個樣子?”
鄔馳難以置信地看着江月。
江月自己也一臉懵了,不知道自己演成什麼樣子了。
鄔馳把她拉到監視器前,讓她看自己剛纔的表演。
江月一看,呃,這不就是她正常的水平嗎?
“我記得你試鏡的時候,不是這樣啊。”鄔馳說,“明明挺大方自然的,怎麼現在這麼扭捏?”
江月呃了一聲。
一旁,剛纔跟她對戲的男主角孔繁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江月看了他一眼。
孔繁宇趕緊搖搖手,給嘴巴拉拉鍊。
鄔馳瞪了孔繁宇一眼,“你還好意思笑別人,你自己演得好到哪兒去了?”
孔繁宇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這回輪到江月笑了起來。
鄔馳:“……”
鄔馳問江月:“能不能大方自然一點?彆扭扭捏捏的。”
江月吐了吐舌頭,說:“我還以爲我看到喜歡的男生,就是要扭捏一點呢。”
鄔馳:“這個劇本里,你演的是一個落落大方的美女!你就算喜歡他,也是大方的喜歡。”
江月:“好的,好的,我重新演一下。”
“重新演個屁啊,天都要黑了。”鄔馳不耐煩地嘆了口氣,“換場,拍下一場戲了,你們這場戲,明天再拍。”
江月臉上浮現出了愧疚之色。
“抱歉,導演。”
“你別跟抱歉,後面好好演,別自己瞎發揮。”
江月:“……”
鄔馳走了以後,江月垂頭喪氣。
孔繁宇再也忍不住臉上的笑,看着江月,笑得腰都彎了。
“你笑屁啊。”江月瞪了他一眼。
孔繁宇:“不是,你扭捏就算了,你演得那都不叫扭捏,我以爲你在故意扮醜搞笑呢。”
江月:“……”
“太神奇了,劇組裡的人跟我說,你可是導演欽點的,沒想到也就這樣嘛。”孔繁宇說。
江月深吸一口氣,哼了一聲。
“我本來也以爲這部電影的男主角多出色呢,沒想到也不過是個光有皮囊的草包。”她毫不客氣地反擊。
孔繁宇瞪大眼睛,“我靠!”
“導演也批評你了沒聽見啊?趕緊琢磨去吧。”江月轉頭就走。
-
“老師,你眉頭再這麼皺下去,我估計等這部電影拍完,你的八字紋就下不去了。”李超說。
鄔馳:“還八字紋,我現在充滿了絕望,這部電影還怎麼拍,一個個的都跟我想的不一樣。”
“拍電影不都是這樣,永遠不可能十全十美。”李超把自己從網上學來的那些話術,都用來安慰他老師了。
“我這是達不到十全十美嗎?我這是一個稍微滿意點的地方都沒有。”鄔馳惆悵,“是我要求太高了嗎?”
李超心想,老師,是你要求太不具體了,大家都不知道你想要什麼。
李超拿出了一本大開本的冊子,給鄔馳,說:“老師,要不你看看這個?”
“這是什麼?”鄔馳問。
李超說:“這個是我根據你之前對這個電影的設想,把明天要拍的戲份,做了一個簡單的分鏡圖出來。”
鄔馳接到手中翻看。
“現在大家主要是不清楚到底要拍出什麼樣的畫面來,所以各自負責的工作,都不好推動。”李超說,“我在想,如果每一場戲都能有一個詳細的分鏡圖的話,大家能夠有更準確的理解。”
鄔馳認真看完。
李超做的這個分鏡圖,還不僅僅只是分鏡圖,每一頁旁邊,都用文字做了很詳細的註解。
“如果這樣可以的話,我就把這套分鏡圖發下去,讓各個部門提交明天這場戲的相關方案,晚上我們再一起開會過一遍。”李超說,“通過幾次這樣的交流,也許大家就能夠慢慢地瞭解到這部電影想要拍成什麼樣子。”
鄔馳說:“有筆嗎?我做一下修改。”
李超馬上從口袋裡掏出了筆,交給鄔馳。
鄔馳在好幾個地方都做了一些修築,主要是文字的備註。
比如,在一個孔繁宇叉腰大笑的上半身特寫鏡頭裡,鄔馳備註:這一幕要有漫畫式的誇張。
李超一看,眼前一黑。
漫畫式的誇張……
又是這種形容詞。
這樣的要求根本無法讓各個部門執行操作。
李超猶豫了一下,問:“老師,這個鏡頭,其實是想要表現十七八歲的男生比較白癡無腦中二的那一面,是不是?”
鄔馳點頭。
“就是要有一種張狂到頂的感覺。”鄔馳說,“跟下一幕突然被一盆澆下來的冷水澆個透心涼,形成鮮明的對比。”
“如果是在動漫裡,這裡可以用故意誇張的大嘴大笑來凸顯,但這是真人電影……要不用仰拍的鏡頭來展現呢?”李超提議,“拍出一種故作高大的愚蠢感。”
鄔馳聞言,點點頭,“可以,就是這個意思,反正這個鏡頭別太普通,要給出一種超現實的誇張感。”
李超點頭。
“我跟攝影師去溝通一下。”
-
江月在沈以橙面前,不斷練習那種三好學生式的大方溫柔姿態。
沈以橙也拿着手機錄下來,方便給江月自己看她剛纔的效果。
正聯繫着呢,忽然就聽到隔壁傳來非常浮誇的“哈——哈——哈——哈——哈——”
笑得跟排氣筒似的。
江月和沈以橙同時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好奇地走過去看了看。
結果就看到孔繁宇站在一個地方,雙手叉腰,像個二傻子一樣仰天大笑,笑得還賊浮誇。
另一個人扛着一臺攝影機,蹲在他跟前拍他。
最關鍵的是,副導演李超也在旁邊看着呢。
這是什麼情況?
孔繁宇笑完以後,問:“怎麼樣?還要再來一遍嗎?”
李超看了看剛纔拍的,說:“夠了,夠了,有這個意思了。”
他跟攝影師走了。
江月滿臉狐疑地走過去,問:“你剛纔是在幹嘛呢?補拍鏡頭嗎?”
“什麼補拍,試拍!”孔繁宇說,“這是明天要拍的,超哥他們說到導演想看看這樣拍會是一個什麼效果。”
“哦。”江月點頭,“你剛纔笑得真挺傻的。”
孔繁宇:“就是要這個效果,你懂什麼。”
江月:“呵呵。”
孔繁宇問:“你剛纔不還笑得跟個假人似的,練習做女神嗎?”
江月:“你竟然偷看我?”
“你就在那邊練,我還用得着偷看?光明正大就能看了。”孔繁宇說,“那你剛纔還偷看我呢。”
江月:“……哇塞,你這個人的臉皮怎麼這麼厚?”
“彼此彼此。”孔繁宇反擊。
兩個人鬥了半天嘴。
忽然,江月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影。
鄔馳。
“啊!導演!”江月趕緊收回了自己戰鬥母雞一般的表情,露出規規矩矩的表情,“您找我們嗎?”
在導演面前,江月的模樣很老實。
耳邊,孔繁宇小聲:“變臉真快啊。”
江月仿若未聞。
鄔馳一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們。
-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演《那些年》了?”陳思琦問陸嚴河。
陸嚴河搖頭,“不打算演了,雖然我還挺想演的。”
陳思琦:“想演就演唄,難得有你真的想演的戲。”
陸嚴河:“他們說得沒錯啊,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女演員來演我的對手。同年齡段的女演員裡,如果她們跟別的男演員演,可能觀衆能信服她們的沈佳宜,但是……這麼一說,顯得我太自戀了。”
“就是,你可以演《情書》裡那種高冷悶騷的暗戀型男主角,反正雖然是暗戀,卻也被神化了,基本上美好得不可能在真實中出現,但是,你不能演一個正兒八經地、生活氣息很足地追求一個女孩的男孩形象。”
“也不是不行,但那個女演員,得是陳碧舸這種在觀衆心目中比我要高一點、強一點、值得我放低姿態,像個忠犬一樣癡癡喜歡和追求的女演員。”陸嚴河說,“當然,他們其實還有一個建議,就是你來演沈佳宜。”
“我來演?”
“對。”陸嚴河點頭,“因爲我跟你本來就是情侶關係,大家都接受了,所以大家能接受我在電影裡那麼喜歡你、追求你。”
陳思琦:“我可沒辦法演戲。”
“我主要是考慮到這個電影的結尾,兩個人沒有在一起,兆頭不好,所以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陸嚴河笑,“不然,我教你演戲,你這麼聰明,肯定能演好的。”
陳思琦:“那我可真不行,咱們實事求是,你別情人眼裡出西施。”
陸嚴河:“……反正,總而言之,可能真的得換人了。”
“誰讓你現在的金身這麼硬呢,哪怕是李治百都可以。”陳思琦說,“他紅歸紅,但是他在大衆心中的形象,沒有你那麼高大上。”
“是。”陸嚴河點頭,“我也是想着,要不這部電影就找李治百來演好了,就像你說的,雖然他紅,但是他一直有爭議,耍大牌,懶,不努力,從出道開始就很多不是很正面的新聞,當然他也不在意,但因爲這一點,大家對於他……沒有那麼多高大上的期許,他出負面新聞,大家的接受度都很高,覺得很正常。”
陳思琦:“如果是李治百來演的話,那誰來演沈佳宜?”
陸嚴河說:“剛合作的紀緲先Pass,得有點新鮮感,嗯……其實沈佳宜這個角色,很多女演員都能演,她的難度不大,只要她的形象是那種不具備侵略性的美,有一點好學生那種正點的感覺,都行。”
陳思琦點頭:“確實,這部青春愛情電影,是妥妥的男主視角,女主角的工具人屬性也很強,就跟你在《情書》裡一樣,但是她的戲份卻要多多了,而且,即使是我這個女生,看了劇本,也很喜歡沈佳宜這個角色,也會覺得柯騰是個笨蛋,錯過了這麼好的女生。你這個劇本寫得很好看,一點都不套路,反而有種……這是你過去真實經歷過的事情一樣,要不是我高中認識你,我肯定會覺得你的高中時期,有沈佳宜這樣一個女生。”
陳思琦的眼神忽然就變了,變得有點吃醋的意思。
陸嚴河:“……”
“不是吧,一個虛構角色的醋,你也要吃?”
陳思琦:“沈佳宜那麼溫柔漂亮,又正點,你是不是覺得我又不溫柔,又不正點?”
陸嚴河:“……我真的是……我上哪說理去?”
他看着陳思琦。
夕陽已經快要完全落下山。
此時,暮色有着餘燼般的蒼然之意。
陳思琦挑眉看着他,意思是,看你還能說什麼。
他忽然就親了上去。
陳思琦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陸嚴河這個吻的意思是,你不講理,我也不講理。
-
“改劇本?”李超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師父。
他覺得,如果不是因爲師父是他的師父,他現在可能忍不住要問一句——
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鄔馳眼睛都在放光。
“我搞錯了,趙野(孔繁宇飾演的角色)這樣的人,爲什麼要給他安排一個求而不得的女神,他就應該炸天炸地,就算是喜歡的女生,也應該是炸天炸地,能跟他對轟的。”
“對轟……”李超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師父,“師父,有這樣形容男女之間的愛情的嗎?”
“最重要的是,我從江月和孔繁宇身上看到了我想要的那種火花。”鄔馳說,“江月根本就不要去演一個很正點的女生,她跟孔繁宇兩個人那種摩擦,太他媽青春了!”
鄔馳整個人都在激動地發抖。
“老師,你要不要冷靜一點?”李超有些無奈。
鄔馳說:“你剛纔拍的那個鏡頭,我看了,就是剛纔那個誇張的感覺,分鏡圖你去跟他們說,我晚上得去改劇本,江月的戲全部都往後挪,先不拍了。”
李超:“老師,你先等等,劇本說改就改嗎?這個事情,不用跟靈河那邊說一聲嗎?這部電影可是他們投資製作的。”
鄔馳恍然大悟,“啊,對!”
李超:“而且,陸嚴河纔剛過來呢,擅自改劇本,到時候陸嚴河他們生氣了怎麼辦?”
鄔馳撓撓頭。
“這個……那怎麼辦?哎呀,不管怎麼樣,我得先把劇本改出來,今天晚上我先去改劇本。”他說,“就算跟靈河溝通,肯定也要拿改好的劇本去溝通。”
“老師,我們是不是先跟靈河說一下這個想法比較好?先通個氣,免得他們覺得咱們先斬後奏啊。”李超說,“而且,如果他們說什麼都不同意現在改劇本的話,也好過竹籃打水一場空。”
鄔馳很煩躁地撓了撓頭。
“我直接去找陸嚴河。”鄔馳說,“我現在就去找他。”
李超麻了。
他真的挺想拉住自己這個突然上頭的師父的。
可是,腦海中有個理智的聲音又提醒他,讓他去陸嚴河那裡碰個壁,也挺好的。
臨時改劇本?
本來就已經夠混亂的劇組了,這麼一搞,直接支離破碎算了。
“你留下來,晚上的戲你負責一下。”鄔馳對李超交代,“你知道我每一場戲想要拍成什麼樣子。”
李超:“……啊?我?”
鄔馳就這麼跑了。
李超嘟囔:“……這別人不說我們是草臺班子就鬼來了。”
雖然嘟囔着,可他還是嘆了口氣,硬着頭皮去拍攝現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