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適時地下起了雨,白水湖的景色變的更加蒼茫,車子停在蒹葭叢裡,靜靜地聆聽雨點打在車窗的聲音。細密,而又輕快。
“林小姐,面對如此美妙的景色,你就不想做點什麼嗎?”
林藍泛紅了臉:“不行了啦!”
雖然孕期已經過了三個月,按理是能滾牀單了,但她第一次懷孕,沒有什麼經驗,還是小心一點的好,爸比,你就忍一忍吧!
月神莫名地望着滿臉嬌羞的林藍,然後就從後座的木匣拿出一瓶紅酒。以及兩隻水晶高腳杯,說道:“我只是想和你喝一杯酒,一天到晚的發春,你的身體受得了嗎?”
“討厭了啦,你!”死人,林藍狠狠地擂他一拳,臉就更紅了。
月神斟了兩杯紅酒,遞給她一杯,林藍搖了搖頭:“不喝。”
“你不是很喜歡喝酒嗎?”
“纔不要呢,每次喝完酒,你都會佔我便宜。”林藍故作懊惱。
月神默默地品着紅酒,懊惱地想,到底是誰佔誰的便宜,每次喝完了酒,對他就是各種勾引。簡直沒節操,沒下限。
車子穿過蒹葭,靠近小屋旁邊停了下來,從披屋裡走出一個老頭,急忙拿出一把雨傘,遮着月神和林藍下車。
“閔叔,準備晚飯。”
“是。少爺。”
冰涼的手,牽着溫熱的手,大手牽小手,緩緩地走過檐廊,因爲小屋建在湖邊,偶爾暴雨天氣,就會漲水,因此小屋底部打着大大小小的樓腳,將小屋撐了起來,脫離地面。
屋檐掛着一排的青銅六角風鈴。風動之處,發出悅耳而又動聽的聲音。
“阿神。從前你說你住在別墅裡,就是在這裡嗎?”
“不是,我還有另外一棟別墅。”
林藍表示無語,這傢伙到底有多少套房,狡兔三窟,說的就是他吧!
到了正屋的門口,月神忽然停了下來,林藍側耳聽去,屋裡傳來一陣空靈清越的鋼琴聲。
屋裡還有其他人?
林藍疑惑地拿眼望他,灰濛濛的眸子隱忍着疼,眼眶瀰漫的溼氣,像是沉沉的霧靄。
“阿神,這是什麼曲子,很好聽呢!”林藍輕聲地問。
“kisstherain。”月神牽着她的手,忽然緊了一下。
kisstherain,雨之印記,出自韓國音樂家yiruma先生之手,據說他的樂章,每一個音符都會讓人想到愛情,甜蜜,憂傷,明媚,絕望,深情,疏離,歡樂,寂寞,疼痛……
剛要開始準備晚飯的閔叔忽然想到什麼,急急忙忙跑了過來,說道:“少爺,趙小姐來了。”
趙小姐?
是趙雨桐嗎?
如果是她,那麼,這一首kisstherain應該就是他們二人的回憶。
半晌,月神身體動了一下,拉着林藍轉身就走。
林藍奮力將他的手扯住:“錯的人不是你,你爲什麼不敢見她?”
月神輕描淡寫地反問:“如果是宋一銘,你想見到他嗎?”
林藍忽然覺得無力,趙雨桐於他,宋一銘於她,都是無法忘懷的疼痛,見到他們,就等於喚醒內心的疼痛。
他們都還不夠勇敢,可以坦然地面對自己的舊情。
鋼琴聲戛然而止,趙雨桐奔了出來,站在門口,喚了一聲:“阿神!”
月神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趙小姐,這裡不歡迎你。”
“我只是回來尋找記憶。”
“記憶,都弄髒了。”狀場吐劃。
“阿神,你原諒我好不好?”趙雨桐忽然衝了過來,從身後抱住了他,“阿神,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月神面無表情地掰開了她抱住自己腰間的手:“趙小姐,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對你過敏的。”
趙雨桐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就像下了一場雨,哭着說道:“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但是,阿神,咱們一起經歷過那麼多,有着那麼多美好的回憶,你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嗎?”
“不能。”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他也想原諒她的不忠,但是他曾問過自己的心,有些事情,他真的沒有辦法原諒。
千辛萬苦才走在一起的兩個人,卻容不下一場背叛,人性,真是脆弱。
“你嫌我髒了?”趙雨桐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一顆晶瑩的淚珠就從眼眶掉了下來。
月神默然不語。
趙雨桐忽然指着林藍:“你以爲這個女人就乾淨嗎?”
趙雨桐忽然將矛頭指向她,雖是意料之中的事,因爲她們兩個現在屬於情敵關係,但是林藍還是怔了一下:“趙小姐,你什麼意思?”
“林小姐,你是宋一銘的前妻,你這麼快就能忘掉宋一銘的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就算另結新歡,林小姐,你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女人在遭受一次感情創傷之後,都是需要有一個過渡期的,才能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其實,你根本就不愛阿神,你不過是將他當成一味給你療傷的藥。等你傷口癒合之後,阿神就會變成一堆藥渣。你在欺騙阿神,也在欺騙你自己。你根本就不愛他,你只是因爲離婚之後的空虛和寂寞,你需要一個男人的慰藉,是不是?”
林藍渾身一震,怒道:“你胡說什麼,我愛不愛阿神,關你什麼事呀!”
趙雨桐誇張地笑了起來:“怎麼,惱羞成怒,被我說中心事了吧?”
月神緩緩地轉身,他似乎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平靜地注視着趙雨桐:“你走不走?”
趙雨桐絕望地笑:“阿神,你不是嫌我髒了嗎?好,我把自己洗乾淨了,然後重新讓你接受我。”
話音一落,就見趙雨桐縱身一躍,撲通一聲,扎入沒有圍欄的檐廊外面,雖然寶島氣候溫和,但是此刻卻已入冬,湖水冰涼刺骨,一朵巨大的水花綻放,一個纖弱的身體迅速沉了下去。
林藍呆了一呆,這些女的到底怎麼回事,水柔爲了月神可以拿刀以死相逼,趙雨桐爲了月神竟然可以跳湖。
莎士比亞說,愛,不過是一場瘋。
在愛情的世界裡,她見過太多太多的瘋,包括她自己,何嘗不是瘋?
只是,還沒瘋到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地步。
又聽撲通一聲。
月神也扎入湖裡,朝着趙雨桐迅速地遊了過去,將她抱在自己懷裡。
趙雨桐卻是一把將他推開,吼道:“你不是嫌我髒嗎?讓我把自己洗乾淨,只要我乾淨了,你就會再愛我,對不對?”
“雨桐,你別鬧了,你不會水,你會死的!”
“沒有你的愛,我活着又有什麼意義?”趙雨桐滿臉溼漉漉的,心如死灰地笑。
雨勢越來越大,雨點打在不平靜的湖面,也打在林藍的心上,忐忑不安的心,趙雨桐曾經的出軌,只是愛情路上偶爾開的小差,她仍深愛着月神。
甚至,她以生命愛着他。
若是換成了她,縱然她可以保證對愛情的忠貞,可是,要她豁出性命去愛,林藍心裡還會打個問號。
她沒有這麼勇敢,也不會這麼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