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外的腳步,越來越近,柳黛眉一顆芳心,幾欲蹦了出來。平日見到月神,就像家人一般熟悉,此刻竟莫名地生出一種緊張感。
房門打開,月神尚未反應過來,他的家裡到底發生什麼,就被一個擁抱佔領了他的身軀。
“阿神。”
“眉姐?”
柳黛眉擡頭凝視着他霧靄沉沉的眸子:“你開心嗎?我爲你準備的這一些?”
月神環顧一圈,不解地望向柳黛眉:“抱歉,可能是我忘記了,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從今天開始,以後每年的今天都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爲什麼?”
柳黛眉嬌羞地低下了頭。拉着月神默默地走進餐廳:“阿神,坐。”輕輕地按着他坐下。
月神莫名地望着餐桌搖曳的燭光,問道:“林小姐呢?”
“出去了。”
“她不是生病了嗎?”
柳黛眉輕輕一笑:“她沒有生病,是她幫我約的你,否則怕你不肯來。”
月神沉默着,就像此刻沉默的心,沉默着,沉默着……
她約他,讓他和另外一個女人約會,她是怕他纏着他,再找一個女人收留他的感情,是嗎?
既然如此,他又怎麼能辜負她的一番心意?
“眉姐,謝謝你爲我準備的驚喜,我很高興。”月神舉起手中的高腳杯。
柳黛眉和他碰了下杯。見他的神色,對她的用心似乎並不排斥,一顆芳心暗暗竊喜,但她,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說,終究還是勇氣不夠。
酒壯慫人膽。
柳黛眉大口地飲了一口紅酒,支支吾吾地開口:“阿神,我……我……”
“眉姐,有些話,留到一個合適的機會,讓我來對你說。”
他的話語溫煦如春,柳黛眉有些恍惚,沒有想到,他竟會有這麼溫柔的時候,默默地擡頭,他的嘴角輕輕地蕩着笑意。彷彿江南四月平湖的一抹瀲灩。
他,笑了!
在她的記憶裡,幾乎能夠數的出來,她見過他笑過幾次。
“阿神,你……你……你真的願意嗎?”和所有的女人一樣,第一次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總是顯得特別沒有自信。
“眉姐,這些年,承蒙你們家的照顧。我一直很感激。”
“阿神,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感激。”
“我知道的,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眼眶浮起了一層薄薄的溼意,柳黛眉微笑帶着女人小小的滿足。
璀璨的燭光掉入高腳杯,寂寞混合酡紅液體,滋生苦澀的味道,流入月神的喉嚨,無聲,冰冷着心。
……
夜色深沉,就如一杯濃酒。
林藍失魂落魄地走在依舊喧鬧的街市,她始終狠不下心對待柳黛眉,一直仗義的姐妹,能夠爲她兩肋插刀,她怎麼能搶走她的愛?
她不怕別人對她壞,就怕別人對她好,好的讓她做不出一點點傷害對方的事。
她不忍心打破柳黛眉的憧憬,並且,她忽然就覺得,柳黛眉比她更適合月神,事業有成,和月神又有着這麼多年的感情基礎,最重要的是,她要將第一次留給月神。
她知道的,月神,他有處女情結。
而她,只是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就算和他走在一起,能保證他會永遠不嫌棄她嗎?
曾經明確的心,忽然變得不可捉摸。
他的心,她的心。
她很做不出拿着一個孩子,去要挾一個男人,讓他來愛自己,這種行爲,不僅荒唐,而且愚蠢。
姐妹情深的兩個女人同時喜歡一個男人,註定無法競爭,能怎麼辦呢?夾盡叉亡。
只能留給男人自己選擇。
總不能讓她爲了月神,和柳黛眉掐一架吧?
走到一家麪館前面,林藍忽然想起自己沒吃晚餐,撫着自己小腹,就有一種母性的光環籠罩,餓壞自己不要緊,千萬不能餓壞孩子。
“囡囡,媽媽帶你去吃晚餐。”
走了進去,要了一碗擔仔麪,默默地吃,心裡在想,月神現在正和柳黛眉在吃着浪漫的燭光晚餐吧?
心裡忽然酸酸的。
此刻,忽然就見兩個流裡流氣的青年走了進來,露在t恤外面的胳膊張牙舞爪的紋身,嘴裡叼着香菸,環顧四面,竟然直接就坐到了林藍的對面。
林藍皺了皺眉:“兩位先生,旁邊還有空桌。”
“小姐,拼個桌唄!”
“請你們把煙熄了!”
一個青年卻故意將煙霧噴到她的臉上:“小姐,有男朋友了嗎?”
林藍瞪了他們一眼,把面端到另外一條桌上,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麪館的老闆知道這兩個青年是這一片區有名的流氓,不殺人,也不放火,就是喜歡找茬滋事,沒人奈何得了他們,因爲不犯大事,派出所進去幾天,又被放了出來。
“春哥,曾哥,你們吃點什麼?”老闆點頭哈腰地過去詢問。
曾哥:“有啤酒嗎?”
“有有有,幾瓶?”
春哥:“先來一打,再切幾個滷味!”
老闆有些擔憂,就怕兩人酒後又要犯渾。
酒菜上來,曾哥忽然朝着林藍招了招手:“小姐,過來陪哥喝一杯唄!”
林藍不去理會。
春哥卻直接起身,來拉林藍:“你耳朵聾了?跟你說話,沒聽見嗎?”
“幹什麼!”林藍激烈地甩來春哥的手。
“哎喲,還挺烈性,老子喜歡。”春哥說着就往林藍身上靠近一步。
老闆急忙過來,賠笑着說:“春哥,曾哥,要不我陪你們喝兩杯?”
“你給老子閃開,又你什麼事?”春哥一把推開老闆。
林藍從皮夾裡掏出面錢,遞給老闆,老闆不停地道歉:“歹勢歹勢!”
林藍沒有言語,碰到兩個瘟神,店裡的客人陸續退了出去,老闆的生意也十分難做。
走出店門的時候,曾哥忽然跳了出來,攔住她的去路,獰笑着說:“小姐,你住哪兒呀,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讓開!否則我報警了!”
“報警?這一片區的警察,我比你熟!再說,我又沒對你做什麼,警察怎麼抓我?”曾哥皮笑肉不笑,有恃無恐。
碰到兩個無賴,林藍叫苦不迭,說道:“你攔住我的路,你還讓我怎麼走?”
“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就願意站在你的前面,你能拿我怎樣?”
林藍要從曾哥身邊穿過,不防春哥忽然跳到前面,林藍差點沒有撞到他的懷裡。
春哥一把將她扶住,趁機在她腰間摸了一把,林藍驚叫一聲,急忙向後退了一步。
“信不信我告你們騷擾?!”
“小姐,做人要講良心,剛纔你要摔倒,我好心扶你一把……”
話未說完,春哥嘴巴已經捱了一拳,整個人踉蹌地後退,撞在一根路燈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