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 祁凡覺得自己脖子底下有點兒咯,有個長條狀的東西,所以沒睜開眼睛的祁凡, 先伸出了自己的鹹豬手, 把這個長條狀的東西從前摸到後, 又從後摸到前, 然後確定了這是一條人的胳膊。
啊, 孟偉彬。
還沒有睡醒的祁凡完全沒有意識到,在他離開孟偉彬家之後在牀上摸到孟偉彬的胳膊是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甚而祁凡還在起牀的時候,湊過臉去親了一下孟偉彬!
咳咳, 習慣的力量是巨大的。
而被親的孟偉彬早就醒了,從祁凡摸他的時候他就老是看戲了, 不過等到祁凡親他的時候, 他反倒是愣了, 所以沒有給祁凡來一個深刻的教訓,由着祁凡掀開被子下了地。
不過祁凡的反射弧雖然比較長, 但他並沒有沒有反射弧,所以等到他出臥室門的時候,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麼!
祁凡猛地驚醒,扭回頭來看了看孟偉彬,他似是不相信, 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孟偉彬。發現牀上那個搔首弄姿故作嫵媚的人果真是一天沒見的太子爺時, 祁凡就伸出食指開始不聽地抖了。
“……你你你你打哪裡來的!”
孟偉彬抱着被子含蓄地笑一笑, 衝着祁凡往窗戶那裡努了努嘴。
“我過來本來是想找你要衣服, 你也知道, 我的衣服都老貴了。結果剛進過你家樓下,就看見你沒關窗戶, 我說咱倆好歹是一夜夫妻百日恩,萬一有什麼不法分子從你窗戶外頭進來,對你謀財害命怎麼辦?然後我仔細想了想,決定還是大發慈悲地發發善心,替你把窗戶從裡頭關上,所以我就從窗戶那裡爬進來了。”
關窗戶?你特麼騙誰呢!就算是爲了關窗戶,那爲什麼不能是從外頭關上!非要從裡頭關!
不過祁凡真的有點兒後怕,幸虧昨天晚上進來的是孟偉彬。
祁凡家住在二樓,因爲這個社區比較老,沒有安着防護網,所以很容易被一些壞人幹了壞事。但是對於孟偉彬偷偷進入他家的事情,祁凡表示絕不原諒,這種事情要是放在古代就是偷香竊玉!
祁凡沒有發現他已經開始把自己當香當玉了。
“……你可以從裡面關上窗戶之後,再從外面關上門。”
“誒呀,原來還可以這樣!”
孟偉彬裝作剛知道還可以這樣的樣子,演技極其的浮誇,
“那我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你還想有下次!”
祁凡在聽到“下次”的時候瞬間炸毛。
他是想跟孟偉彬斷了來往才離開孟偉彬家的,現在他走了,孟偉彬又來了,他和孟偉彬要是能斷乾淨,母豬都能上了樹!
至於孟偉彬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想來,就是知道了祁凡的住址吧,手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方向盤一歪吧,就來到了祁凡家的樓下,然後眼睛一斜瞄吧,就看見祁凡家窗戶沒關了。
不過太子爺的身手真的好,上個二樓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嗯,不僅有下次,還有下下次。”
孟偉彬躺在牀上抱着被子不停蹭,得,改賣萌了。
不過祁凡要鐵石心腸到底。
所以祁凡轉身就出了臥室,那是該敢什麼幹什麼,完全把太子爺當空氣,就連做早飯的時候,就做了個單人份。
當然後來沒抵擋住孟偉彬一直看他的小眼神兒。
所以兩個人同吃了一份早餐。
不過下樓上班的時候,祁凡打死不吃美國的救濟糧,一門心思等着劉姐指派的保姆車,所以就算孟偉彬在那裡擺着造型快像一朵花兒了,祁凡都沒有丟過去一個眼神兒。
然後留給太子爺一個銷/魂的車屁股。
不過坐在保姆車裡的祁凡心情可並不輕鬆,他本來想就此跟孟偉彬斷了關係,可孟偉彬又跟狗皮膏藥似得自己黏了上來,這樣讓祁凡以後怎麼混!
祁凡嘆了口氣。
他對於孟偉彬從來都是兩個字。
沒轍。
祁凡今天拍的戲是一些日常,小M和小N同居後的一些小片段,這些場景都不需要有臺詞,都是表現兩個人的相處狀態,全靠演員的神態眼神來表現。
但這些對於祁凡來說再簡單不過,他此刻腦子裡滿腦子都是他跟孟偉彬相處過的一些片段。
孟偉彬其實很暖。
就跟祁凡在“不再見”裡第一次遇到孟偉彬那樣,從陷入孟偉彬眼神的第一眼起,祁凡就知道,孟偉彬很暖。
可是,這種暖總歸妖氣瀰漫。
細思極恐。
祁凡一直以爲小N和小M的的結局就是這樣,兩個人都用各自的方式選擇了遺忘過去重新開始,然後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可是祁凡越演越不對勁兒。他們兩個其實都是在演戲,他們戴着一副自以爲天衣無縫的面具,可只要是面具都會有摘下的那一刻,等到這幅面具被其中一個人打破的時候,結局必然是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所以此時此刻的祁凡突然不敢演了,他怕此刻的小N和小M越暖越燦爛,等到最後那一刻,結局就會越冷越悽慘。
祁凡曾經去問過袁顧,問袁顧故事的結局到底是什麼,但是袁顧說。
他也不知道。
編劇一直沒有把劇本的結局告訴他。
所以祁凡在拍這些日常的時候,心裡越來越沉重。
他突然想到了孟偉彬。
孟偉彬的“暖”裡頭,大概也是如此的妖氣瀰漫罷,不然他不會那麼地沉醉其中。
“想什麼呢,這麼入迷?”
陳年猛地給祁凡打了一個響指,把祁凡的魂兒從外太空裡召了回來。
這些天的陳年非常沉寂,外面的媒體除了知道《贖罪》還在緊張拍攝以外,幾乎沒有得到關於陳年的一丁點兒消息。陳年像是突然離開了娛樂圈一樣。
“想劇本。陳哥,你有沒有見過咱們劇的編劇?怎麼我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他。”
“啊,你說編劇啊!”
陳年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祁凡身邊,
“我見過他,在編劇那個行當裡是個新人,以前完全沒有什麼作品,這是他的銀屏處女座……”
“處女座就被袁導相中了?”
祁凡突然感嘆了一聲。
看來那個編劇還是很有天分的。
“不過就是個故事唄,誰還沒有個故事,祁凡,不是我說,就算是把你的故事寫一寫,那也是一本三十萬字的小說呢。”
然後祁凡就愣了愣。
好像也沒什麼能反駁的。
“那陳哥,你知道故事的結局是什麼嗎?”
“知道啊!”
陳年十分自然的喊了一聲,不過轉眼就換成了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
“故事的結局啊……就是……”
“小N弄瞎了小M的眼睛。”
“什麼!”
剛聽到這個消息的祁凡,“噌”得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祁凡知道小N心裡憋着怨,卻也不敢想,小N居然要小M還他一雙眼睛!
“眼睛換眼睛,公平得很啊。”
陳年的表情就相當自然了。
公平嗎?
祁凡不知道,不過也不打算知道,畢竟……他不是故事裡的人,更不是故事裡的小N。所以祁凡揮揮手跟陳年告別之後,就自己回了家,只是剛上保姆車,祁凡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孟偉彬晚上不會再爬窗戶了吧?
這可說不準兒。
所以祁凡讓司機先去一趟植物市場,他要買一排仙人掌。
至於買仙人掌的用處嘛,那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第一次做壞事的祁凡表示內心十分地雀躍,所以祁凡自收拾停當之後,祁凡就一直盯着自家的窗戶臺。
上頭放着一溜煙兒的仙人掌。
看他孟偉彬怎麼下爪。
只是祁凡左等右等孟偉彬都不來,弄得祁凡有點兒心焦。祁凡心想啊,不是因爲他窗戶開的不夠大,孟偉彬不從這裡進了吧?所以眼睛一轉的祁凡,就穿上拖鞋“噔噔噔”地跑到了窗戶臺,把他家的窗戶開得老大。祁凡猛地打了個激靈。
擦,怎麼這麼冷!
縮着肩膀小跑回牀上的祁凡接着盯着窗戶看,結果又是左等右等不見人。然後祁凡心裡就在想了,是不是因爲他沒有關燈的原因?是了是了,一定是了!他開着燈,孟偉彬還怎麼偷偷摸摸地過來?
所以祁凡回頭就把檯燈給關了。
只是關了燈很久之後,那個揚言“我還會回來的”孟偉彬,依舊沒有來。
然後在黑暗與寒冷中苦等無果的祁凡,心裡就生氣了。孟偉彬說他晚上會回來根本就是騙人的!
怒火攻心的祁凡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希望孟偉彬能來。
咳咳。
當然也許是祁凡期望看到孟偉彬雙手一秒變刺蝟的樣子。
反正不管是爲了什麼吧,祁凡心裡很火大,非常的火大!所以祁凡蓋上被子蒙上頭,再也不想等孟偉彬那個臭婊砸了。
然後祁凡就在半夜睡得正香的時候,聽見了一聲“殺豬般”的叫聲。
孟偉彬來了!
這個念頭一出來,祁凡立馬就醒了,他伸出手去來了燈,一回頭就看見孟偉彬一手抓着窗戶沿,一手抓着仙人掌的詭異模樣。
然後祁凡就覺得自己的火氣都散光了。
祁凡穿上拖鞋一步一搖地走到了孟偉彬身前,下巴擡得老高,表情十分欠揍,
“誒喲,這不是孟總嘛!您怎麼不走門啊!嘖嘖嘖,悄悄您這可憐樣兒,這仙人掌是我放在這裡捉採花賊的,結果這玩意兒不長眼,這可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嘛!”
祁凡明顯就是在幸災樂禍!
“祁凡!”
孟偉彬咬牙切齒地喊了一聲。
“誒!小的在!不過今兒個太晚了,我就不留太子爺您聊天了,咱們改日再說話!改日改日!”
祁凡一邊說話,一邊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了窗戶還插上了鎖,完全不管那個在外頭使勁兒拍窗戶的人是怎麼樣的凶神惡煞。
祁凡回了頭,把一個瀟灑的背影留給孟偉彬,還裝模作樣地從睡衣口袋裡掏出一副耳塞,當着孟偉彬的面兒,用極慢極慢的速度塞進了自己的耳朵。
然後又裝模作樣地躺在牀上伸了一個懶腰。
再然後,燈就滅了。
只留太子爺一個人在寒風中瑟瑟,煞是淒涼。
不過孟偉彬也不是好惹的,祁凡這是攤上事兒了,攤上大事了!孟偉彬從二樓窗戶上跳下來之後,就一邊拔刺一邊給秘書小姐打電話,祁凡既然敢對他宣戰,那他就等着輸到連褲子都不剩吧!
所以等到電話打通之後,孟偉彬就跟秘書小姐說了一句話。
“把祁凡家的鑰匙給我弄一把。”
而在被窩裡正抿着嘴笑的祁凡,就猛地打了一個噴嚏。
有什麼人在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