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縣主?
榮華縣主!
自虞國公府庶出三姑娘嫁入安王府,成爲安王世子妃的那一刻起,杜莜就深刻地領會到這樣一個道理——人在做,天在看。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而,一旦真正相報,那麼,定令人承受噬心之痛。
比如說,這十多年來,她仗着老夫人的疼寵,從不將府裡其它的妹妹放在眼裡。更甘願成爲老夫人手裡一杆“指哪打哪”的槍,親自出面,與候府其它人聯手,謀劃了一出又一出針對杜芷萱的算計和圈套。
即便如此,她待候府其它姑娘,卻也未生出任何同宗姐妹間互相照應的念頭。甚至,她還無數次在同宗姐妹遇難時,毫不猶豫地落井下石。
唯一真正被她當成“不是姐妹,卻勝姐妹”的,也唯有虞國公府庶出三姑娘!
偏偏,這個被她放在心尖上的手帕交,卻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抽身離開不說,還狠狠地反捅了她一刀!
這一刀的傷,真得很深,很深……
倘若,安王世子妃知曉杜莜心裡的怨念,只怕會生出“啼笑皆非”的心情。
無它,只因,無論當年兩人如何相識,在兩人的關係中,杜莜都佔據着一個類似“主人”的主導地位,而安王世子妃雖是國公府姑娘,卻因不太受寵,而不得不淪落爲類似“僕人”的從導地位。
“主人”和“僕人”之間,除了上下級關係,還能有什麼其它的呢?
更何況,這期間,杜莜還處處表現出一幅“高人一等”“不屑一顧”的姿態,就只差沒有直截了當地挑明“安王世子妃與她交好,是前世不知燒了多少香,拜了多少座佛才求來的”。
即便再仁慈善良的人,遇見這種情況時,都難免生出惱恨後悔等情緒,就更不用說,依照世家貴女標準培養出來的安王世子妃,那更是會毫不猶豫地與杜莜翻臉成仇。
“妹妹,你也與我一般驚訝吧?”安王世子妃輕撫茶杯邊緣的圖案,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含驚惶和不安等情緒的杜莜,道:“也確實,誰能想得到,當年,被一衆人忽略的‘小可憐’,竟能突然翻身做主人呢?!”
“想來,這就是所謂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吧!”說到這兒時,安王世子妃特意頓了頓,靜靜地欣賞了會杜莜那竭力僞裝出來的平淡鎮定,慢慢地補充道:“老話常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瞧來,果不其然哪!” ωωω _ttκΛ n _C 〇
“可惜,我竟未能提前與榮華縣主交好!唉……”安王世子妃長嘆了口氣,遲疑片刻後,用一種極尷尬的祈求神情看着杜莜,“妹妹,你與榮華縣主是一父同胞的嫡親姐妹,平日裡頗爲親近。倘若,她來府裡拜訪你,或下貼子邀請你,可否也帶上姐姐我呢?”
不待杜莜回話,安王世子妃又一臉急切地補充道:“你放心,到時候,我必備下厚禮,與她請罪。”
“姐姐說笑了。”杜莜用力地掐着手心,藉助這樣的疼痛提醒自己,絕不能被安王世子妃的話給激怒,從而墜入安王世子妃佈下的陷阱裡,心裡卻依然因爲安王世子妃這番挑撥離間的話,而生出濃濃的傷感和遺憾。
難道,杜芷萱真是傳言中的“福星”?不然,豈會在幼年喪母,又被小姨兼繼母巧計捧殺,更被候府一衆人頻繁算計陷害,令其劣跡斑斑,惡名遠揚的情況下,卻依然能以一種最令人乍不及防的姿勢,來了一出令人驚歎的華麗逆襲呢!
早知如此,當年,她就不該聽從李姨娘的話,毫不猶豫地成爲老夫人手裡一杆指哪打哪的槍,並仗着老夫人的偏寵,而成爲“候府坑人團隊”中的領頭人,一連再地出手對付杜芷萱。
可惜,這世間,根本買不到後悔藥。
而,“亡羊補牢”,卻也晚矣。
“我是那個牌面上的人,有何德何能,令榮華縣主來王府拜訪呢?”杜莜微微垂眸,長睫掩住眼底的晦暗,道:“幸而,這話,姐姐只是在王府裡說,不然,傳揚開來,還真不知會鬧出多大的麻煩。”
“哦?”安王世子妃心裡遺憾不已,臉上卻並沒有多餘情緒,嘴裡卻直截了當地挑明道:“妹妹總是這樣地知情達理,難怪會成爲勇誠候府一衆人捧在手心裡呵護疼寵的姑娘,連榮華縣主這樣的嫡女都要避退三舍。”
“只是,既然妹妹與榮華縣主不睦,那麼,我這就回了世子,以免世子猶豫不決,躊躇不定。”
話落,安王世子妃就乾脆利落地起身,帶着一大羣丫環婆子往院外方向行去,徒留被安王世子妃這番出人預料行爲給震懾住的杜莜,傻愣愣地坐在那兒,一臉的茫然無措,也無法掩飾那內心深處流露出來的惶恐不安等情緒。
……什麼意思?!
在即將邁過門檻時,被一衆丫環婆子簇擁着的安王世子妃突然頓住腳步,微微偏頭,笑盈盈地說道:“妹妹,假若,我是說假若,榮華縣主顧及姐妹親情,真得來王府看你,還望你看在世子待你一片赤誠的情面上,斟酌下遣詞用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影響。”
“畢竟,無論如何,自你嫁入安王府,成爲安王世子庶妃的那一刻起,你就生是安王府的人,死是安王府的鬼了。”
杜莜定定地瞪視着地面,仿若那行過無數次的青磚地面上突然綻開了一朵花似的,一幅對安王世子妃那顯而易見的挑撥話語充耳不聞的模樣。
安王世子妃的目光,在杜莜那越發挺直的身姿上打了個轉,嘴角勾起一抹輕嘲,心裡輕哂,轉身離開。
回到自己的院子後,安王世子妃才低聲吩咐道:“這幾日,盯緊了杜莜的院子,無論有什麼動靜,都立刻向我彙報。”
立刻就有頗得安王世子妃信任的心腹林嬤嬤出聲應諾下來,並在沏上茶水,摒退了其它的丫環婆子後,輕聲問道:“世子妃可是擔心,杜庶妃會再次與候府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