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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真是我的親人嗎?”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議論紛紛的衆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分青紅皁白,就出聲指責我的親人。”
“說來,也是我的錯。”杜芷萱搖搖頭,嘆道:“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以往,我頻繁地將自己得到的稀罕物件和幾位姐妹分享,倒是將大家的胃口喂得越來越大了,竟令幾位姐妹生出一些不該有的心思來。”
“這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但不代表我就能繼續容忍。”
接着,杜芷萱看向正爲自己這番言論而驚詫不已的錢氏,冷聲質問道:“小姨,捫心自問,你真的把我當成你的親侄女,而不是仇人?其實,我一直都奇怪,明明是親人,卻能做出比仇人更冷血無情的算計。”
誰能想像得到,這偌大的勇誠候府裡,幾乎每位主子私庫裡都有錢涵夢的嫁妝,尤其以錢氏這位錢涵夢的“嫡親妹妹”私庫裡最多呢?
而,最令杜芷萱痛恨的卻是錢氏私庫裡的嫁妝,許多都是錢涵夢還未去世之前就因各種原因而消失的!
由此可見,哪怕錢涵夢是安平郡主悉心教養的嫡長女,哪怕錢涵夢嫁入勇誠候府的第二天,就得了勇誠候府的管家權,但,從最初,勇誠候府一衆下人就沒有將錢涵夢當成自己的主子,而是按照杜侍郎的命令,將錢氏這位錢涵夢的親妹妹當成了真正的勇誠候府夫人!
若沒有“地獄之王”系統這個金大腿,那麼,哪怕杜芷萱穿越而來,卻也不可能通過御使那些無處不在的鬼鬼們,在最短時間裡獲得這些訊息,從而做出迅速和錢氏撕虜開來的決定。
“想必,對於勇誠候府來說,我唯一存在的用途,就是幫你們和將軍府牽橋搭線,讓你們肆無忌憚地利用我從將軍府搬來各樣珍稀的物品,以此貼補你們的私庫。這些年,你們的做法,我一直都明白,只是,因着那份孺慕的情誼而一直未能訴諸於口。如此,你們是不是以爲這樣的我,愚蠢得不堪造就?”
“對,我確實很蠢!我一直以爲,只要我不停的給你們東西,那麼,你們就能把我當成親人。卻沒想到,我給的東西越多,你們就越發地覺得理所當然。一旦我不給了,就是不應該的。”
“現在,我不想再退了,因爲我不再嗜望你們的親情了。”
“捫心自問,這些年,我給了你們多少東西?你們又是如何待我的?而那些沸沸揚揚的任性妄爲和囂張跋扈,這些惡名又是哪來的?我不相信你們會不明白!以前的我太傻,明知你們的利用,卻依然堅信你們會悔過自新,將我當成你們真正的親人來呵護疼寵。”
“小美人,我幫你弄死他們!”
“小美人,別爲他們傷心,這樣的人,連陌生人都不如!”
“小美人,別理他們,就把她們當成一個屁放了吧!”
……
“蠢貨!”錢將軍拿出自己身後的大刀,對着場內這些正紛紛出言指責杜芷萱的鬼鬼們就是一刀。
一瞬間,屋裡羣魔亂舞起來。
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風,掀起了那厚重的門簾的同時,也將屋內所有人的衣裙全部掀翻。
一瞬間,衣袍翩飛,髮簪叮叮咚咚作響。
那平日裡控制自己飲食,讓自己看起來有一股柔弱和惹人憐惜感覺的錢氏和李姨娘等人,也被這股陰風帶得東倒西歪,根本就站不住腳。
唯一穩坐泰山的也就只有杜芷萱。
只是,不知是被杜芷萱那毫不留情的揭破了所有事情真相時滿腹憤恨的神情,和話語裡流露出來的絕決意味給嚇到了,還是被杜芷萱那種到了這時刻,依然淺笑盈盈地看着衆人的神情給震懾住了,在這一刻,連向來不信奉鬼神的李姨娘等人也難得生出一絲猶豫,就更不用說老夫人這個慣於燒香禮佛的人,和錢氏這個不知害了多少人,最近一直做噩夢的人。
在這樣肅穆的氣氛裡,以杜莜爲首的一衆候府姑娘都因諸多緣由而受到影響,於是,那些原本到了喉嚨旁的指責訓斥話語,再也沒法順利地說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說完了這些話的杜芷萱輕撫衣袖,端起茶杯,輕抿了口水。
“小美人,剛纔那些話說太精彩了,配着她們那青青白白,紅紅黑黑的面容,好看極了!”
“小美人,你就該這樣。往後,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敢欺負到你頭上來!”
“小美人,剛剛的你好有氣勢!”
“哈哈哈……你是被小美人剛剛暴露出來的氣勢給嚇尿了吧,我懂的。”
“說得好像你就沒有被嚇到似的,有本事別躲在我背後啊!”
從將軍府跟隨杜芷萱來到勇誠候府的一衆丫環婆子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的視線裡都流露了同樣的驚詫和疑惑。
沒想到表面看起來還不錯的勇誠候府,內裡竟亂成這樣,一個兩個都將杜芷萱當成了自動提款機,想要什麼就到杜芷萱那兒拿。
也不想想,就算杜芷萱被他們“捧殺”的再單純天真,但,待到杜芷萱出嫁後,就不再是勇誠候府的人,那麼,勇誠候府想要再像往常那樣壓制杜芷萱,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更何況,以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有婚約在身的情況來說,勇誠候府想要更進一步,於情於理,都應該緊緊的攀附住杜芷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利用各種粗暴的手段,將杜芷萱推的越來越遠。
……除非,勇誠候府的人都清楚地知曉,杜芷萱不可能嫁入后王府,所以,他們纔敢公然仇視杜芷萱。
穆嬤嬤和李嬤嬤兩人對望一眼,彼此都被心裡的猜測驚嚇到了。
若真如此,這勇誠候府衆人是真的將杜芷萱當成親人,而不是很不能處之而後快的仇人?
——就沒見過有誰加害自己的親人,世人都道“虎毒不食子”,偏偏,勇誠候府就是例外!
都說“兔子急了還咬人”,這樣的杜芷萱,就像那隻被逗急了的兔子一樣,衝衆人露出了自己鋒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