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林太醫卻是連眼神都懶得施捨一個給杜芷萱了。
世間誰不知,“福星”命格的杜芷萱,和“煞星”命格的秦王,那是真正的“八字互補”!
更何況,杜芷萱還擁有“見鬼”的能力。
而,這些孩子,也早早就受到了各路鬼鬼的“薰陶”。又怎麼可能像普通的孩子那般,一直維持着“傻白甜”的形像,直到知事後,纔在長輩親人的教導下慢慢地改變呢?!
“天啦嚕,小美人,出大事啦!”
“可惜了,小美人,那樣一出‘驚天動地’的大場面,你竟然沒能親見!”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今兒個呀,咱們真高興……”
這位突然插一腳,載歌載舞表演的“蠢鬼”,纔剛剛捏着嗓子,唱了前一句,還沒來得及起個手勢,就被緊隨而來的一羣鬼鬼們給揍飛了。
“砸場子的蠢貨,滾開!”
“嗷嗷嗷……說好的,不打臉呢?你們這些傢伙,看我‘無敵白骨爪’!”
“臥槽,哪個雜種又踢到我的腿了?不知道我的腿是前幾天才接好的嗎?納命來!此仇不報,還不如立刻轉世投胎去,做什麼瀟灑走一回的厲鬼!”
“蠢貨,哪個蠢貨乾的?竟然將我重重孫親手做的衣服給弄壞了?今兒個,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哪怕打到十殿閻羅面前,我也要幹翻你們!”
……
一瞬間,陰風陣陣,羣魔,不對,羣鬼亂竄。
“哈哈哈!!”
這回,四個小糰子異口同聲地笑出聲來,那軟嫩胖乎乎的小胳膊,還一下下地拍打着牀塌,仿若是在給這些打架的鬼鬼們和着拍子似的。
杜芷萱:“……”真是,慘不忍睹啊!!
當然,難得小糰子們這般高興,滿滿“母愛”的杜芷萱,毫不猶豫地將心裡那抹憐憫和同情的情緒給掐滅,只恨不能羣鬼打得再厲害一些,讓小糰子們再多高興一會。
林太醫:“……”這樣的教導方式,真得好?!
幸而,關鍵時刻,秦王回來了。
於是,那些打得正嗨皮的鬼鬼們,猶如被按下了“停止”鍵的機器般,紛紛停手不說,還做出一幅勾肩搭背的“哥倆好”姿態。
倘若,沒有那漫天飄舞的手指,胳膊,腿腳和腦袋等物件的話,那麼,這樣的表演還比較有說服力。
秦王那冷冽的目光,一一地掃視過這羣吃了“熊心豹子膽”,竟在小糰子們面前上演這樣“血腥殘暴”一幕的蠢鬼們,忍了又忍,才本着“不能驚嚇到兒子”的想法,壓低了音量,吼道:“滾!”
於是,噤若寒蟬的蠢鬼們,就特別“乖巧聽話”的抱着“滾”出去了!
“哈哈哈……”這一幕,小糰子們看得更開心了,望向秦王的目光裡,也帶上了濃濃的崇拜和敬仰。
當然,這,純粹是秦王的錯覺。
畢竟,就算小糰子們再如何地聰慧,卻也不可能在堪堪滿月的情況下,就做出這般靈動的反應。
至多,就是有點“好好玩”“好開心”的感覺。
“今兒個,怎麼回來得這麼早?”杜芷萱挪了挪身子,眼見秦王像只聽話的大狗狗般,顛顛地跑上前來,坐在那兒,任由她找了個最舒坦的位置依靠,才心滿意足地輕輕回蹭了下。
嗯,至少,就目前來看,在秦王心裡,她還是比這四個糰子重要!
至於往後嘛……
得虧,秦王並不知道杜芷萱心裡的“醋意”,否則,只怕就會立刻將這四個糰子送到太后寢宮裡,交由太后和皇后兩位天下間最最尊貴的女人照看,自個兒則毫不猶豫地將杜芷萱拐帶出京,完成兩人“暢遊大梁”的夢想。
至於兒子們?
都是一羣討債鬼!
不然,怎麼一個兩個都跟他搶關注呢?
瞧,就如眼下,眼見杜芷萱竟沒像之前那樣,將大部份精力都放在他們身上,四個糰子竟紛紛乾嚎起來。
一邊嚎,一邊還擡眼看向杜芷萱。
那漲紅了的小臉,聳動的胸膛,掙扎不休的手腳,都在訴說着他們那滿腹不爲外人所能明白的委屈和無助,鬱悶和抓狂。
至於那霸佔了杜芷萱所有心神的秦王?當然是他們仇視的對象!
可惜,眼下,他們還小,不懂得“坑人於無形中”這個道理。
當然,也是因此,才造就了未來幾十年內“父子互坑”的前緣。
不着痕跡地給了四個小糰子一個“得意”中混合着“炫耀”的眼神後,秦王才慢悠悠地回答道:“岳父暈了。”
頓了頓,秦王又道:“聽說,祖母去世了。”
哪怕,秦王的臉上,特意流露出一抹黯然和嘆息,卻也由那平淡無波的話語,也無法掩飾的遺憾和扼腕等情緒中,猜測到秦王並非嘆息於老夫人的去世,而是惋惜老夫人去的不是時候!
——最厲害,且最令人挑不出絲毫錯漏之處的報復方法,並不是毫不猶豫地摁死某個人,而是關鍵時刻依然伸手攙扶一把,然後,再眼睜睜地瞧着對方陷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困境中,心神和靈魂皆遭受到慘烈的痛楚後,才身敗名裂地赴死!
“軟刀子割肉”,莫過於如此。
“去世?!”杜芷萱只覺得,這段時間裡,自己遭受到的驚嚇,絕對是兩世加起來近五十年的總和!
不過,說到底,老夫人和杜芷萱之間的親人情份,早就蕩然無存,故,很快,杜芷萱就回過神來,然後,就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誰幹的?”
“錢氏。”對這位,秦王可沒耐心稱呼她一聲“小姨”,或“岳母”。
沒辦法,誰讓這位做出來的事情,太過無恥,讓人羞於與之爲伍!
“我猜也是。”杜芷萱點點頭,很快,就回想起鬼鬼們無意中提到的那些事情,不由得感慨道:“不過,只怕,小姨也只是做了別人手裡的‘槍’。”
這兒的別人,不僅僅指那位隱於暗處,卻攪動整個候府風風雨雨的二房當家主母於氏,也代指那位素來做出一幅“情深無鑄”,將錢氏當成自己眼珠子般來愛護呵寵的杜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