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秦氏怎麼都想不到,安玉會露出這等神態。
而安玉說的話,則是讓她驚訝萬分,顧秦氏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在調查安玉的同時,她也在暗中調查顧家的事,而且看她的樣子,她瞭解到的消息,定是遠遠不止這些。
“你還知道什麼?”
見安玉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顧秦氏便直接開口問道:“什麼時候開始調查顧家這些往事的?”
“也就前些時間纔開始。”
“短短的時間裡,你就能查到十幾二十年前的事兒?”
顯然,對於安玉的這個答案,顧秦氏一點兒都不滿意,她始終覺得,顧家把這一切都隱瞞得很好,外人不可能會那麼清楚,而安玉說話那口氣和神情,就好像她自己親身經歷過一樣。
“這些事有什麼難的?想知道還不簡單?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既然這些事情發生在顧家了,就一定會有人知道真相,並且透露出去。”
“誰告訴你的?”
“我表哥。”
“說起你表哥,我已經知道,他便是秦都首富胡崇的兒子,你們又是如何認識的?”
安玉有些無奈,這顧秦氏到底怎麼了?自己信任她了,願意跟她站在同一陣線,她反而多疑起來?對自己追問個不停。
無奈中不免也有些焦躁,耐心也開始慢慢地沒有起初那般好,因爲她心裡還十分擔心顧子辰那邊,到底事情解決了沒有。
“這些重要嗎?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對顧子辰的感情是真的,我想要陪着您一起面對一切是真的,最重要的是……娘,我知道您在暗中對付方凌,您放心,過不久,顧世興就會對顧子俊失望透頂,然後子辰的機會就會更多。”
“你怎麼知道?”
“我不但知道你也在暗中對付方凌,我還知道方凌想要對付您的心思一直都沒有消停,我一直想弄清楚,她到底是在用什麼方法對付您,可是我現在還沒有查清楚。”
說完,安玉便對着顧秦氏微微傾身,行禮後便告辭。
安玉剛走出顧秦氏的別苑,就聽見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她回過頭看去,發現是何媽正小跑着追趕自己,她停下腳步後,微笑着看着何媽:“何媽,是不是母親還有什麼吩咐?”
“沒……我是自個兒過來找你的。”
“何媽找我有什麼事?”
“我,我知道方凌是怎麼對付小姐的。”
何媽口中的小姐,自然是指顧秦氏,而不可能是顧子清。
安玉聞言,心頭微微一顫,既然何媽都知道,那顧秦氏豈不是也知道?
“那母親想必也已經知曉,爲何何媽還要追上來告訴我這個事?”
何媽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之後便朝安玉靠近了些許:“其實……方凌這些年來一直有在大小姐的飲食裡動手腳,那是一種*,常年在身體裡沒有任何的感覺,可是……藥引在方凌的手上,如果她一旦把藥引下了,小姐她不知曉之後吃了的話,極有可能……”
“什麼?”
聞言,安玉心頭大驚,原來這顧方氏,早已經對顧秦氏下了一樣的毒!
她見何媽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當下對何媽說:“何媽,這件事您先彆着急,要特別注意母親的飲食,因爲今天倉庫失火,子辰那邊一旦得到優勢,過些天要是顧子俊徹底被打擊的話,方凌很可能會對母親下手。”
何媽點頭:“我明白的,這些年一直很小心。”
“最近幾天母親的飲食吃的什麼,照樣給她吃什麼,由您親自監督細節,您看成嗎?”
“自然,小姐的起居生活一直都是我在照料。”
安玉鬆了口氣,隨後對何媽說道:“等這次倉庫失火的事情完了之後,我會找人來給母親解毒。”
何媽立刻露出了笑容,那瞬間綻放的笑顏,讓安玉覺得特別的窩心和感動,這古代的時候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們的身邊,人人都會有個貼身丫鬟,有的人對丫鬟好,丫鬟自然會對她好。
可是能像何媽這樣,一輩子陪在主子身邊的,着實是少之又少。
“我就知道二少奶奶肯定有門道。”
“爲什麼這般相信我?”
“眼神。”
“眼神?”
何媽點點頭,見安玉無法理解,便笑着和她一邊走一邊道:“當年,小姐看着老爺的眼神,就跟你現在替到二少爺的時候,是一樣的。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對待二少爺,自然也會真的拿小姐當成你的母親對待。母親有難,你不可能不管。”
何媽對自己的信任,讓安玉更加有信心起來,她覺得自己是可以勝任顧家二少奶奶這個稱號的。
其實……顧家的這些事情,她不過是隨便打聽了一下,傳言有很多個版本的,她只是把方凌朝最惡毒的方向去想,卻沒想到,真的被自己蒙對了。
因爲,她從顧秦氏那隱忍着的恨意很狠戾,就可以看得出,她到底有多恨方凌,那種恨意,定是因爲方凌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比如……顧子辰曾經提到過,他有一個夭折的大哥。
又比如那個夭折的大哥爲何會夭折?因爲他的出生,會直接導致,這個家裡的第一繼承人,會是那個嫡長子。
這些問題不難思考,安玉只要願意去想,就能很輕易地想通,等她想通後,就知道顧方氏有多歹毒,知道她有多歹毒之後,她便知道要怎麼去防範。
“謝謝何媽的信任。”
何媽幾不可聞地嘆了嘆氣,雙眼看着前方,眼底透着幾分心酸:“我也只是希望小姐能走出過去的陰影而已。”
“其實對於當年的事情,我瞭解得並不多,何媽能否告訴我一些?”
“你想知道什麼?”
“比如……母親是怎麼去對付方凌的?”
何媽聞言不由得吃驚,面上的詫異顯露無遺,她有些愣住地盯着安玉:“你剛纔不是說你已經知曉?”
“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母親越是平靜,就越是在醞釀着什麼,二房的都知道暗中下毒了,那母親也知道了難道就真的沒有采取任何的措施嗎?母親是一個聰明人,在風頭浪尖的時候,她退隱下來,把這個一家之主母的位置讓給了方凌。”
“方凌還不是一家之主母,主母依舊是小姐!她不過是代爲處理家中事物而已。”
“母親能在那個時候選擇退讓,必定是知道自己當時的處境,如果要跟方凌斗的話,不但沒有半點勝算,極有可能還會把現在能擁有的,都給輸出去,所以她爲了子辰他們三兄妹,選擇了忍!”
說到這裡,安玉又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那早已經看不清楚門邊上刻字的別苑:“然而,母親又怎麼會是一個只懂得隱忍,不懂得反擊的人?尤其是在失去了姥爺和舅舅這兩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之後,她真的能無動於衷?反正我是不信。”
“呵呵,所有人都不信。所以方凌纔會繼續對付小姐,你說那個女人是不是也太狠了?小姐都做到這一步了,她還想怎麼樣?”
“方凌是一個妾侍,在父親和母親一日未有分開,父親一日沒有休掉母親,她就永遠是一個妾侍!”
“可是家裡上上下下不是都已經給她來打理了嗎?”
“但是她不是當家主母啊!她依舊是個妾侍啊?”
安玉的話,直接讓何媽說不出話來了,原本很容易就想通的事情,他們卻鑽了死衚衕,不爲別的,只因爲他們還把自己當成那個施捨者,認爲自己已經施捨給了方凌那麼多,她卻還不知足。
可是對於方凌來說,她不願意當那個伸出雙手找人要東西的人,她要成爲給予的那個人。
這雙方的想法一旦達成這樣的模式,爭鬥不可避免。而施捨的人,通常是慘白後,纔會明白這個道理,而眼眼前很明顯的是,何媽與顧秦氏這些年,都還依舊想不通,顧方氏爲何要這麼做,她從一個唱戲的進了顧家的門,還剩下了一個兒子,霸佔了家裡的生意,以後是妥妥的繼承人,卻還是不忘記要加害顧秦氏。
“其實這並不難理解,一個人如果一直都住在貧民窟,一直都是一個窮人,每天爲生活奔波,反倒不會覺得有什麼。可是一個窮人一旦飛上枝頭成了鳳凰後,她所期待所需求的,便會更多更多……因爲,那些都是在她咫尺可得的地方,她只需要耍耍手段,在傷害別人便宜自己的前提下,就可以得到的東西,她爲何不去索取?搶奪?霸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