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非常的沉迷,以至於羅林可以確定她沒有注意到自己。
慢慢的靠近,法麗仍然沒有一點動靜。
“老師果然很喜歡這片花田。”羅林的一句話讓夢境破碎了,宛如夢中的法麗這纔回過神來,注意到就在自己面前的動人心魄的黑髮少年。
女人緊張的回答到,“是。”
羅林搖了搖頭,蹲了下來,看着這片雜亂的花田,感嘆到,“結果,還是隻有生命力更強的活了下來,不是嗎?老師。”
“是的,但是,這個世界上,並非每一片花田的主人都會給每一株植物澆水,讓他們享受同樣的陽光。”法麗這樣回答道,羅林看着她,以爲那雙眼睛是在傷感,而法麗自己明白,她實在
感傷。
羅林站了起來,接着說道,“可惜,會這樣做的人太少了。”
“用一個‘標準’去評價一個‘存在’,這是一切的因果。”法麗停在原地,望着那些花與草說道,她眼中的是什麼?羅林並不明白,他從未經歷過絕望,所以他不懂一個人眼中充滿希望
的時候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羅林站到了法麗的身後,輕聲說道,“那麼,老師你希望破壞掉這個標準嗎?”
“不是。”法麗回答到,很快很直接的回答,“我希望,這個標準能讓所有人都有達到的希望。”
“我只能說,這是很多人都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很多很多,老師,你知道嗎?”羅林說道,已經是在暗示她了。
女人望着前方那陽光照耀下的花草叢,隔了半天,迴應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我仍然希望那樣,讓所有人都有一個機會。”
“這樣嗎,那我先走了。”羅林說着,自己離開了,沒有再說下去。
就這樣漫步在午後的陽光中,羅林突然發現那個在輪椅上的女人和自己的距離不是這段小徑,而是一個世界。
只是在各種調查中知道了一點有關於藥劑的信息和關於法麗的事情,羅林推斷出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一開始是法麗的父母針對曜力引發的結晶病這類的病患研究的藥劑,然而在後續的實驗中,這種藥劑副作用很大,效果也並不明顯,最終在其父母去世之後告一段落,但是在後續的統計
中,卻有了不可思議的發現,原本沒有魔法或者鬥氣天賦的人居然有相當的部分產生了天賦,藥劑的量遠大純度越高其中的效果越明顯。
於是,這個實驗再開,掌握了原本實驗資料,並且參與其中的法麗參與其中,並非是被強迫,而是自願,她希望通過這實現自己的願望,在羅林看來可怕之極的願望。
當所有人都有了天賦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魔法,鬥氣,符文科技更進一步?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當這個世界被壓迫的階級消失之後,也就是說原本的制度與政體將會失去其中的基石,
那麼將會發生的事情不言而喻,不可遏止的動亂將會席捲整個大陸,原本站在高處的人會試圖阻止這一切,原本底下的人會試圖衝破桎梏,手段只有一個——殺戮,說那是革命也罷,造反也
罷,事實就是這片大陸將會被鮮血染紅。
符文科技將這個世界的生產力推向了一個相當的高度,然而,魔法與鬥氣這樣絕對的個人力量使得階級之間的不可逾越變成了永久,從某一方面說,這個世界是進步的,但是從另一方面
講,這個世界又是極端落後的,作爲基石的底層無論怎麼反抗都是沒有用的,哪怕是一千個,一萬個,一千萬個,也沒有用。
但是,一旦所有人都有了力量這個可怕的東西,原本必然被壓迫的階層消失之後,羅林不敢斷定未來,但是可以肯定戰爭會在第一時間爆發,不管是處於什麼目的,在這種藥劑沒有被完
全消滅,或者完全投入使用之前,戰爭不會結束。
這就是法麗口中“希望”,羅林無法判斷這個希望的好與壞,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短時間內,這隻會是禍亂之源。
......
晚餐,這張桌子只有羅林,特娜,克里斯和羅菲四個人,尤娜在房間睡覺,妮妮安也已經離開了,平凡的一餐又結束了,羅林突然開口說道,“特娜,過後的幾天在外面吃飯,我和克里
斯可能都不會有時間回來做飯,對了,羅菲,你跟着特娜。”
“不要。”小羅菲抗議道。
羅林沒有理會羅菲的話,在說完這一句之後,就那樣坐在那裡,而特娜在這個時候把小羅菲拖走了,沒有錯,特娜是用拖這個動作,不管羅菲如何的掙扎,特娜一直把她拖到了二樓的房
間之內,而這個時候,樓下只剩下了羅林和克里斯兩個人。
“克里斯,還記離我們這兒不遠住着的那個女人嗎?”羅林低聲問道。
克里斯點點頭,回答道,“記得。”
羅林正要開口,卻好像被什麼哽住了一樣,每一個預備好的詞彙似乎都在劃傷自己的喉嚨,就那樣停在那裡,沒有出口。
克里斯沒有說話,就這樣看着羅林,面前的少年彷徨着,躊躇着,遲遲無法肯定自己的決定,他正在迷茫,而自己無能爲力。
“三天,三天如果我沒有告訴你我改變主意的話,殺了她。”這句話最終從羅林的口中說出,那一瞬間,羅林感覺自己的體重減少了,是的,法麗這個女人和他不算是陌生人,但也算不上熟悉,爲什麼要殺了這個女人,羅林可以找出很多理由,很多,譬如爲了這個世界的安定,爲了一些利益上的東西。
但是,這種可怕的想法的來源在於羅林把生命這種東西看得太輕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變成了這樣,或則說,從殺人還需要找一個理由到根本無需理由的進行這一切,這個女人,也是自己稱作老師的人,就那樣讓她死掉?羅林發現自己越來越殘酷了。
克里斯離開了,沒有再說話,現在的羅林就跟當初的她自己一樣,開始踏出了將生命區別的第一步,當踏出了這一步之後,當覺得對方於自己不重要時,任何行爲都會變得無所謂,將會徹底失去負罪感這樣東西。
羅林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癱軟的倒在那裡。
“等這件事過後,就去安靜一下了。”他默默的對自己唸到。
這個時候,穿着拖鞋的特娜走了下來,看着羅林,問道,“累了?”
“嗯。”羅林應道,也不知道他是在肯定自己累了,還是沒有。
昏黃的燈光,特娜在樓梯中間呆呆的站着,羅林半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兩個人沒有說話,相互好像又明白了一些什麼,特娜從來不管羅林做什麼,但是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羅林是個好人嗎?顯然不是,在信奉騎士精神的特娜眼裡,羅林乾的那些事沒有多少是光明正大的,但是特娜認定了這個少年是要跟她一直在一起的人,不管羅林做什麼,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羅林的眼中,特娜也許有些笨拙,但是她的笨拙僅僅是在某些方面,很多時候,這個少女都展現出超乎尋常的一面。
“尼婭要畢業了,你打算怎麼辦?”特娜問道。
羅林還是半躺在沙發上,毫無精神的迴應道,“我怎麼知道,應該問你纔對。”
“我?我要先回里爾,然後就去羅蘭。”特娜這坐在木質的樓梯上,隔得遠遠的和羅林說道,這樣空曠的空間中,這樣的聲音也變得有幾分落寞。
羅林長嘆一口氣,說道,“隨便吧,反正我也沒有什麼要去的地方,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