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爲期(修錯字)
賀九和老爺子用完早餐後例行一杯晨間早茶,坐在茶廳閒話,令儀姍姍來遲。
“晨報,你看看。”令儀把帶着墨香的報紙遞給賀九,老爺子側目看了一眼,賀九低下頭翻閱。
電視機被打開,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是“懷石注資方盛起死回生”,“秦氏內部不合,懷石老總公然與秦家作對”,“方盛總裁當衆致謝懷石老總”等等。
老爺子放下茶杯,他說:“看來賀晞那丫頭能睡個好覺了!”
“是啊,大姐姐不容易,這次終於能安心了!”令儀坐在賀九旁邊笑着接了一句。
老爺子沒有說話,低頭吹着茶杯裡的茶葉。賀九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把目光放回報紙上那黑色加粗的大標題。君子一諾,他勉強還能算作君子,可她又要不要來當這個小人呢?
“外公,最近文紹有沒有來拜訪您呢?”賀九合上報紙問道。
老爺子笑着搖頭,他說:“年輕人忙是正常的,何況他還在公司裡做事呢。他不來宅子裡你可以出去找他嘛!”
賀九和令儀都一愣,想不到老爺子是如此開放的人,頗有讓賀九和文紹好好戀愛的意思。
“他忙我就不打擾他了,我就是問問。”賀九說。
老爺子說:“年輕人就是要多些活力,別總悶在宅子裡,有空出去走走,不是和喜歡看電影嗎?
令儀也回來了,你們倆多出去轉轉!”
令儀微微一笑,說:“正好有部大片上映我還挺想看看的,老九叫上文紹一起去吧?”
賀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說:“要看電影也是晚上,晚上再說吧。”
“別再說呀,你不是看書就是寫字,有什麼重要事呀?晚上一起出去吧,我回國來還沒有看過電
影呢!”令儀熱切的眼神盯着她,賀九半邊身子都起雞皮疙瘩了,只好答應。
賀晞一掃之前的晦氣重整方盛,帶着懷石這個雄厚的靠山,賀晞底氣十足。作爲持股最多的股東兼具總裁,賀晞在董事會上擁有一票否決權。而正是因爲這個,賀晞以雷霆之勢連連讓賀二叔一黨下馬多人,一時風雲突變。
賀維祺在家裡大發脾氣,平日僞裝得當的儒雅外皮也被賀晞的突擊撕扯得一乾二淨,從賀太太到傭人,無人不對書房繞道而行。
賀菀青在家裡做着指甲,聽到賀維祺的吼聲也不免心悸幾分。賀太太從外面推門進來,端來小女兒最喜歡吃的糯米餈。
“媽媽,爸爸怎麼發這麼大的火?我看新聞上說堂姐的公司危機解除了,是不是因爲這個?”
賀太太年過五十依然風韻猶存,她面容祥和眉眼清明,對着僕人們說:“你們都下去吧,等會兒再來。”
“是,太太。”
賀菀青吹了吹自己的指甲,說:“我就猜到是這個原因了,爸爸一直惦念着大伯的家產,這本來就不對!”
“你爸爸還不是在爲你們打算?他自己已經是沒什麼好求的,無非是想讓廣志有個好前程,讓廣韻和你能夠嫁個好婆家!”
賀菀青冷冷一笑,眉目生輝,她長得不像賀家人,賀家人長相都偏溫和,但她偏偏凌厲得像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自欺欺人!哥哥是國外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姐姐是能獨當一面的大律師,就算爸爸不去做這些事情,難道我們就沒有一個好未來了嗎?大伯的東西是大伯家的,既不是爺爺留下的也不是爸爸打下的,爸爸一直覬覦人家的家產有意思嗎?讓我說呀,爸爸不過就是咽不下這個口氣!”
“你怎麼說你爸爸的?”賀太太有些生氣。
“我說的沒錯呀,大伯在公司的時候他鬥不贏大伯,現在大伯病了換了堂姐坐鎮,他還是沒鬥贏堂姐,他這是於心不甘!”賀菀青一語中的,一針見血的指出。
賀太太嘆氣,“他畢竟是你們的爸爸,你們一個兩個翅膀硬了就要單飛了?你哥哥不想回國,你姐姐又三五個月纔回來一次,你呢?好不容易見着面了就這麼氣人,我真是造了孽!”
“媽媽,我沒有氣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想讓你勸勸爸爸,這樣下去是沒有結果的。與其和堂姐死磕到底還不如另立門戶,以爸爸的能力和人脈,未必不能超越方盛。不是還有哥哥嗎?爸爸若是單幹,哥哥肯定願意回國了!”賀菀青握着賀太太的手說道。
“你以爲你爸爸沒有想過?可他畢竟年紀大了,精力不如以往,而且......”賀太太言語有未盡之意。
“而且他不願意老了再來看人臉色?”賀菀青猜測道。
賀太太點頭,“你爸爸這一輩子不服輸,算是和老大家磕上了!”
“我有言在先,等以後再出這樣的事情我可不願意回來安慰他老人家了,什麼脾氣嘛,一點就着!”賀菀青撇嘴。
“他心情不好,你做子女的多擔待!”賀太太兩邊磨合,頗是用心。
“知道啦,不然你以爲我回來做什麼!”
“你姐姐呢?她最近很忙嗎?算了算,我都有三個月沒見着她了。”賀太太嘆氣。
“姐姐好着呢!聽說她現在在政法兩界頗受好評,前些日子在打官司忙得很,應該最近要回來看你們了吧!”賀菀青說起姐姐有些驕傲,她們賀家有兩個工作狂人,一個是堂姐賀晞,一個是她親姐賀廣韻。
“那好那好,我來讓廚房多準備幾個你姐姐喜歡的菜色.....哎,我先去看看去,免得你姐姐回來措手不及的!”賀太太說到大女兒也是一臉喜色,高高興興的就走了。
賀菀青在後面咕噥道:“莫非我就不是親生的了?”
賀九沒有打通文紹的電話,自然約不到他一起看電影了。
“走吧,就我們兩個。”賀九拿着電影票往前去。
令儀有些失落,她說:“他真的不來了?還是小的時候見過他的,這麼多年,不知道他長沒長變呢!”
“十七八歲算是小時候?”賀九笑着說道,“放心,他還是一樣討人厭!電影快開場了,走吧!”
令儀不情不願的跟在賀九後面,不時回頭張望幾下。賀九一回頭看着她悵然若失的神情,停下腳步站在前面等她。
美人如玉劍如虹,令儀看着賀九窈窕的身影有些怔忪。
賀九迷迷糊糊的還在睡夢中,姆媽卻匆忙的把她叫醒。
“小姐,快醒醒,出事了!”
賀九睡得一臉惺忪,她揉了揉眼睛,捏着被子往下滑去,姆媽一下子把她提起來,知道她昨晚看書看得很晚,今早一定是很難醒過來的。
“文少爺出事了,小姐你快起來吧!”姆媽手腳慌亂的把衣服往賀九身上套去。
賀九晃着腦袋,鼻音嚴重,“出什麼事了?”
“哎呀,一句兩句說不清。現在老太爺氣得高血壓都上升了,醫生都來了!”
一聲悶雷把賀九炸醒,她迅速坐起身來接過姆媽手上的衣服往身上套去,她一瞬間清明瞭,“文紹怎麼了?怎麼會把外公氣成這樣?”
“文少爺他讓一個女明星懷孕了,現在大家都在說這個事情,新聞上不停的報道呢!”
賀九穿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姆媽擔心的看着她。
披上外套,賀九還未梳洗就急匆匆的往老爺子的臥室走去。
僕人們有條不紊的進進出出,家庭醫生正對着賀晞交代什麼,老爺子躺在牀上,面色一片蒼白。
“姐姐,你怎麼來了?”大清早的看見賀晞,賀九還以爲自己出了幻覺。
“接到電話就來了,你怎麼睡成現在?”賀晞皺着眉看她,又想到文紹的事情臉色一鬆,“不準傷心,也別讓老爺子傷心!”
賀九:“......”
老爺子的病情並不太嚴重,大風大浪都經過的人哪裡會翻在這麼一條小陰溝裡。他就是覺得對不住賀九,他一力促成的婚事到頭來給了賀九最深的傷害。
賀九吹着藥餵給他,老爺子頭一撇,不吃。
“您還較上勁兒了?我都不氣您是氣什麼?”賀九舀着一勺藥手痠得很。
老爺子看着他,目光沉痛,他眼角的皺紋像是突然更明顯了一樣,他嘆道“老了老了......本來是想給你找個靠山,沒成想卻是害了你.....”
“外公,您說什麼胡話呀?難道您還讓我嫁過去嗎?”
“不可能!”老爺子一下子激憤了起來,“私德不修,這樣的男人哪裡靠得住!退婚,必須退婚!”
“那不就成了?我到底是沒嫁給他,亡羊補牢,爲時未晚!”賀九把勺子遞到他嘴邊,“您喝一口吧,我舉着手痠。”
老頭子低頭勉強喝了幾口,說:“你這一勺一勺的更是苦,給我自己喝!”
不知道是突然醒悟還是打通了任督二脈,老爺子不要人勸也不需要安慰,自己喝藥自己康復,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外公這是憋着氣要給你報仇呢!”賀晞笑着說道。
賀九看着老爺子面色紅潤,氣色較之以前更好,說:“難不成他還要把文紹捆着打一頓不成?”
“有可能呀!”賀晞扔了一瓣橘子進嘴,“以前有多喜歡現在就有多憎恨,你和文紹這對搭錯紅線的鴛鴦算是徹底單飛了!”
“是呀.....總算是徹底分開了....”賀九仰頭對着藍天白雲一嘆,眼睛被強光一刺有些泛酸得想流淚。心底敞亮了,她突然就想到了今天是第三十一天,距離上次見到秦厲行過去了整整一個月零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十一天,秦總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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