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進來時,就看見南宮宸已經倚靠在牀邊,那雙如墨如星得眸子此時佈滿沉痛和血絲。
“南宮公子。”月牙的一聲叫喚,驚動了南宮宸。“我聽炎燁說是你受父親所託救了我……怎麼是你……”南宮宸看着月牙那張熟悉的臉,即使只見過一面,她那天大鬧棲凰樓的行徑還印在他的腦海中,
“那日,我正巧在路邊的酒樓用餐,突聞一聲爆炸聲,就見你們被行刺了,我前去相救,在混亂中令尊大人囑咐我一定要將你救走。根據他的指示,我救了你來到十里亭就見四個人聲稱是你的手下,於是便跟着他們來了。”
月牙說完便注視着南宮宸的神情,生怕他心有所疑。“如此,便在此謝過姑娘,救命之恩當沒齒難忘,只是如今南宮一族已不復存在,怕是跟南宮二字稍有牽連的人都難以逃脫那軒轅老賊的魔手,所以姑娘還是速速離開吧。”聽聞南宮宸的話,月牙更是羞愧不已,自己奉師命前來行刺與他,他卻還想着保護她的安危。
“我不怕的……我……”月牙還想說什麼,卻見他那樣悲傷欲絕的神情,許是剛纔四大暗哨帶來的消息,定是噩耗。南宮坤是不是遭遇不測了,那麼師父呢?燼陽山莊的人呢?
“姑娘好意在下心領了,有朝一日姑娘需要在下效力,在下當萬死不辭。”南宮宸心裡悲痛不已,想到父親,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雖說從小跟他不親近,但是在他心裡是極力尊敬父親。卻沒想到,命運竟然是這般殘酷,他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都沒見。
剛纔從琉璃口中得知,母親的靈柩已被送回季府,南宮府已被軒轅奕帶頭抄了,所有財產如數沒收,家眷均被遣散。京城裡還貼着皇榜告示,在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下面,最後是說父親被行刺而死,南宮家被取消大夙第一家族稱號。
那些稱號榮譽都是虛無的,他完全不在乎,他最在乎的是父親。這件事處處透出蹊蹺,出殯隊伍被截殺,軒轅奕正好趕到,卻給南宮府扣那些罪名,還把父親抓入大牢。不日就傳出父親死訊。三大家族和季家都在虎視眈眈的望着南宮一族衰敗,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南宮家遭遇此橫禍,皇上昏庸,奸臣當道。
最重要的是,同是親家的季家何爲這麼無情,在朝政上,爲什麼季老將軍不保南宮府,爲什麼不據理力爭,如果季老將軍那樣做了,軒轅奕就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能力扳倒南宮府,而這一切,
聰明人都能知曉,定是軒轅奕聯合季氏,策劃的驚天動地的大陰謀。
南宮宸想到有一日聽聞父親與外公的談話:
“賢婿,我看江南四省的產業營銷權都給季琿去做吧,以後南宮家就主要負責江北的生意就行了。”外公那厚實的嗓音,常年征戰使得外公的嗓音有些雄渾。
“岳父大人,江南四省中青州主產木材,汴州水運發達,錦州絲綢出名,蘄州漁業豐富。這些年來,南宮家三分之一的經濟來源都是來源於這四省,季南兩家本是一家人,換做表侄去接手也未嘗不可,只是南宮家折去江南四省這一翼,在江北能夠支撐得下去嗎。岳父大人可別忘了,軒轅家,皇甫家都主要立足江北的產業的發展,如果不是因爲有着江南四省的支撐,我看南宮家也無力與其餘三家抗爭了。”父親一如既往的柔聲應答,語氣間卻是不肯退讓的意味。
“既然賢婿知曉本是一家人,那換做季琿接手又何妨,你表侄也就平日裡愛胡鬧些,喜歡些風花雪夜之事,但是畢竟是一家人,這陣子他決定痛改前非,好好接手家族事業,所以打算讓他去遠一點鍛鍊鍛鍊,也好磨練他的品性,再說宸兒不是一隻在打理南宮家在京城的產業嗎,宸兒跟季琿年紀相當,宸兒能做這麼好,季琿也能。”
“是嗎,爲了鍛鍊一個不學無術,整日花天酒地的廢物,讓我整個南宮家賠上半壁江山?說起來,宸兒略小他幾載,宸兒從十三歲就學做生意纔能有今天的成績,季琿都二十餘載了現在開始學不是太晚了嗎。”父親毫不客氣的回擊。
“哼,南宮坤!季琿好歹是我親孫子,容不得你這般侮辱。別說你江南四省供他玩樂,只要我願意,整個南宮家的產業讓他糟蹋也輕易得很。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這些年怎麼待伈語的,在外面裝着伉儷情深,恩愛不疑。事實上真相如何你心裡知曉,現在這天下變天了,你以爲還是錦暄皇后在位時期,處處照顧南宮家?我告訴你!現在皇上一心恩寵軒轅家,如果沒有我季家在後面支撐你,你以爲你還能保住大夙第一家族稱號!”外公顯然怒極了,話語間全然沒有平時的穩重和穆語氣。
“我仰仗你才叫您一聲岳父,既然您知道南宮家和季家是同條船上的人,那麼就請您叮囑一下您家裡的人,不要和軒轅家走得那麼近。免得外人生疑。伈語現在重病在牀,您如果希望她得知我們這樣而加重病情的話,這個事情您就不要再提了,
季琿既然想要鍛鍊,宸兒那邊缺一個賬房,他可以去試試。”父親輕描淡寫的說着,和外公氣急敗壞的語氣截然不同。
“哼!南宮坤!咱們走着瞧吧!”外公甩下一句狠話,決然轉身離去。
南宮宸憶起往事,完全忘記了月牙還在一旁站着,月牙見南宮宸不願多語,只有暗自退出房門,剛轉角就遇着炎燁。
“姑娘,可否花園一聚。”炎燁不緊不慢地開口。月牙知道他還在謹慎着她,也不想多生事端,只得應承。
兩人漫步到花園,此時已經接近秋季,花兒都已漸暗黃。“姑娘,與我家少主相識多久了。”炎燁開門見山的問。
“很多年了,不過那時是我識得他,他卻不識得我。”月牙淡淡地開口,腦海中憶起初見時他的模樣,年紀不過十七八歲,卻那樣的丰姿卓越。
“敢問姑娘芳名?”炎燁自顧地在一旁的石椅上坐着詢問月牙道。
“我叫百……之情。”月牙差點露餡了,這個炎燁,明明是一種輕鬆自得得語氣與她交談,卻是在不留痕跡的打探她的消息。
“白之情?白姑娘,你今後有何打算?你說你在救少主的時候在用餐,那你這樣貿然的跑出來,和你同桌的那些人不會擔心嗎?”炎燁對於月牙的話,只信一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姑娘,容貌過人,能帶着少主逃了十里才被追上可見武功過人,說話吞吞捂捂,卻沒有傷害少主之意。對於她,炎燁還是覺得謹慎爲好。
“那你們呢?準備帶着南宮公子去哪,回京城嗎?”
“京城是不能回去了,我們原來的主人也就是南宮老爺已遇害,南宮氏被取消稱號。我們要帶着少主南下。”
“啊……什麼!”月牙吃了一驚,短短一日,怎麼發生這麼大的事。
“所以我要問姑娘有何打算?”炎燁注視着月牙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交談到現在才見她臉上出現動容的神情,這個姑娘果然不簡單,但是看她的神情,不像是有心害主人和少主。
“我……我要回京城。”既然南宮坤遇害,那麼師父呢?師兄呢,是不是也已經遇害了,念及此,月牙心裡無比擔憂。
“我在外面給姑娘預備了馬匹和乾糧,姑娘隨時可以上路。”其實炎燁是有心甩開月牙,他們四人即將要保護少主南下,他不想出任何差池。
“謝謝炎燁公子,我想,我現在就可以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