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凡已經逐漸適應了這裡的生活,從穿着到說話,已經和本地人沒什麼區別了。
周邊的人們也習慣了他這個外來人,就連他進出城門時,保安隊士兵也早已無視他了,壓根不會檢查,直接進出。
劉一凡原本就談不上是什麼觀察細緻的人,有時甚至有點馬虎。
但是就連他也注意到自從入冬後,城中發生了不少的變化。
冬天來了,按理說這個縣城應該冷清下來的。
按照城裡人一直以來的印象,延安這個地方由於清末以來時局的動盪,一直是冷冷清清的。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最近城裡涌進了很多人,讓這個原本平靜的小城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不過這些人並不是附近的村民進城看新鮮,而是和劉一凡一樣,都是一些外來人。
也正是這些人的到來,讓原本想悶頭髮財劉一凡的日子變得變數多了起來。
有時候,就連他自己也拿不準,當初搬來縣城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也是這些人,把一個好好的地方絞了個天翻地覆的。
這也讓劉一凡差那麼一點點,就把自己暴露了,他這是在刀尖上走了一遭。
後來有的時候,劉一凡每每想起來都會有些後怕。
這些外來人里人數最多的,就是前些日子進駐的那支東北軍部隊,雖然大部分人都是分散部署在城外,城裡只有一個團部和後勤部門,但是加在一起也有200多人,倘若加上時常進城來溜達的城外駐軍,灰布軍裝倒是成爲了一道常見的風景。
不過與對城裡情況漠不關心的東北軍相比,真正讓城裡暗流涌動的,卻是俗稱軍統的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西安站延安組的到來,別看表面上這個延安組只有三個人,但是其組長宋濂,代號金雕,是復興社出身的老牌特務,不過有意思的是,宋濂帶人到延安來卻有着雙重背景:
一是軍統根據某些渠道得到的一些情報,最近紅軍得到了十幾萬發子彈和大量西藥補充,考慮到這個時間段國軍並沒有打過太大的敗仗,所以紅軍得到的這些東西,基本不可能是戰場上的繳獲,那麼就只能解釋爲有走私商人向其提供了這些東西。
二是宋濂資格雖然比較老,但是他這麼些年來其實也是鬱郁不得志的,升遷的非常慢,和他同樣資格的那些人,早就有很多已是少校了,頂不濟也是上尉,但是由於宋濂卻一直沒有機會表現自己,至今還是個中尉。現在有了這個立功的機會,他在西安站的靠山,就把他派到這裡來,希望藉此拉他一把。
所以在這兩個背景影響之下,宋濂的到來絕對不是像那些東北軍一樣純屬混日子,人家就是來表現立功的,註定會對當地的走私生意進行一次致命的打擊,或者換句話說,劉一凡他們以前那種幾乎是明目張膽式的黑市買賣時代結束了。
果不其然,宋濂到了延安的第三天,就帶着兩個手下,一個代號:“蒼鷹”、一個代號:“雀鷹”,抓了好幾個黑市商人,不過由於他們是初來乍到,對當地情況並不熟悉,所以抓到的都是一些小蝦米,像劉一凡和王鐵蛋舅舅這樣的大魚連個毛都沒碰到。不過也正是如此,劉一凡和王鐵蛋舅舅這些人紛紛嗅到了危險的味道,包括縣保安團長在內,都趕緊暫時收手了,生怕自己做了出頭鳥。
宋濂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找到那個向游擊隊轉賣地下軍火的傢伙!原本在各方力量的努力下,陝北游擊隊外援被切斷了,連地下組織都一度被破壞的差不多了,結果誰也沒有想到,突然冒出一個軍火商,竟然向游擊隊供應了大量軍火,僅僅軍統方面能夠確認的信息,在短短數月內,將包括十幾萬發子彈在內的物資交給游擊隊,後果幾乎就是災難性的!
這也要怪劉一凡自己,爲了他自己的未來,確實是下了血本。
原本因爲缺槍少藥,在陝北地區只能四處遊蕩的游擊隊突然牛氣起來。
敢於與圍剿他們的保安團硬碰硬的打了幾場,讓保安團再不敢出門了。
接着又找地方鄉紳的麻煩,原來憑藉着高牆配快槍,無不一是硬骨頭。
結果游擊隊竟然有富餘的彈藥啃骨頭,硬是打掉不知多少個大院,弄得不少地方鄉紳要麼舉家進城,要麼給游擊隊送錢送糧免災,後來陝西出動保安旅也沒招。
如今東北軍連續進剿也連接撞牆,損兵折將,屢戰屢敗。
這個不明來源的軍火商成爲這一切的禍根了,原本在上海立下大功的金雕,緊急地從千里之外調到這裡,上任前,大老闆曾經親自指示,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禍根給找出來,除掉他。
更要他能把背後的主謀挖出來,能以如此規模倒賣軍火的,絕對不是簡單的黑市商人。
如今他們已經到了好些天,也四處查找了,結果卻一無所獲,其實他們正在面臨一個新問題,竟然有人沒把他們當回事!
隨着宋濂緝拿走私商人的行動進一步擴大,讓原本在城門口鬆鬆垮垮站崗的保安隊士兵也變得緊張起來,不但加了雙崗,而且都由軍官帶隊。而在城裡,原本很少出現的警察,也開始上街執勤了,認真的檢查過往的行人。不過這一切對城裡的老百姓來說,似乎是見怪不怪了,也是,在那個混亂的年代裡,老百姓早就對這種事感到麻木了,再怎麼亂,老百姓還不是照樣苟且過日子。
回頭再說一說劉一凡,由於宋濂對走私生意的打擊,他和王鐵蛋舅舅決定了暫時收手之後,就安靜的回學校做他的老師去了,任由宋濂在外邊折騰的雞飛狗跳,可惜他們尚不知道,自已此行的實際目標:劉一凡就在他們駐地不遠處的學校裡當老師,他也沒有感覺到危險正在向他慢慢逼近。
這時劉一凡也沒有感覺到危險正在向他慢慢逼近,還美滋滋的想過幾天,葡萄酒就要釀成了。
又有小錢錢要入賬了,想想都開心。
今天又是週日,由於每個週日都有讀書會, 劉一凡通常哪都不去,一天都泡在這個讀書會裡。畢竟這個讀書會可是他未來親親老婆組織的,必須去捧場。再說到場的好多都是未婚男青年,他必須時刻盯着,別不小心被人半道截了胡。
於是他按時到了學校,前些日子,天氣暖和的時候,這個讀書會原本是在院子的樹蔭下,不過最近天氣越來越涼了,所以他們就把讀書會搬進教室裡面了。
可是他到了以後,覺得自己今天來早了,大家一個人都沒來,可能是天涼了,大家都懶得起了。直到待了老半天,才見何寧義心事重重的走了過來,然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
劉一凡感到很奇怪,就湊過去問道,“你今天怎麼了?好像有心事啊?”
何寧義長出一口氣,纔有點焦躁的說道:“別提了,一提我就有氣。”又掃了一眼,發現沒有別人後,拍了拍了腦袋,頹廢的說道:“我是真失望啊!”
不等劉一凡問什麼事,他又繼續說道,“前幾天,團長讓我帶一個排出公差,你知道讓我幹什麼嗎?”
“我可不知道,我也不敢瞎打聽,這可是軍事機密。”劉一凡不知道何寧義說這話什麼意思,所以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屁軍事機密,”何寧義說道:“是讓我們去幫着保安隊抓軍火販子。”
劉一凡問:“沒抓到人嗎?”
一聽這話,何寧義就相當生氣,拍了一下桌子說道:“說了就來氣,我抓了好幾批人,結果卻都給放了。”
劉一凡有點不解問道:“你們抓錯了。”
“要錯了,我也就不生氣了。”何寧義苦笑着說道:“各個都倒賣軍火,個個都夠槍斃的。”
“那爲什麼放了?”
“這邊剛抓了人,那邊後臺老闆就出面了,縣府、警察局、民團、保安隊都派人來求請。”何寧義又咬牙切齒,滿臉憤怒的說道:“他們乾的事,何止倒賣軍火,只要能賺錢,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都照幹不誤。”
“那爲什麼放了?”
“沒抓對人。”何寧義又解釋道:“他們要找最近向游擊隊提供大量軍火的傢伙,既然他們不沾邊,人家就不想管,直接打發給縣府,縣府轉身就讓他們回家了。”
何寧義接着說道:“這什麼事道,明明抓的人犯了事,還要給放了,還什麼事也沒有。”
這時候郭繼先走了進來,拍了拍何寧義肩膀,看着他苦笑道:“你就別大驚小怪了,你來的時間短,有些事不知道,如果論倒賣軍火,我們真有一份。”看着大家不解的樣子,他譏笑道:“不倒賣軍用物資,不克扣軍響,當官的吃什麼喝什麼。其實全團每年訓練用的彈藥從來就不到上報的一半,差額部分全賣到黑市了。”
何寧義不解的問道:“我就怪了,別人倒賣軍火至多千八百發,可是最近有人賣給紅軍十幾萬發。就是我們全團也沒這個數的子彈啊”
郭繼先聽到這個數字,相當吃驚道:“什麼?十幾萬?”
不過後來他靈光一閃,接着說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好說了!”
“怎麼回事?”
“這年頭,倒賣軍火沒啥特別的,只不過通常只是小打小鬧,能過萬就不錯了,能上到十萬這個級別,後臺起碼得軍長以上,如此人物,整個陝西也沒幾個。”
何寧義相當吃驚的說道,“這得多大人物?這人後臺得多硬啊?”
劉一凡在旁邊聽得冷汗直流,心說之前光顧做生意痛快了,根本沒往多裡想,現在聽何寧義和郭繼先這麼說,才知道自己惹了多麼大的麻煩。
這可怎麼辦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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