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神戰將埃拉特境內一大部分化爲寸草不生的荒漠(即塞託瑪琳大沙漠),荒漠中殘留的各種能量殘餘時常捲起沙暴肆虐無常,人畜難生。幸而作爲大陸三大帝國之一的埃拉特帝國擁有漫長的海岸線,所以埃拉特境內居民多往西遷,並在海岸沿線建立了許多港口城市,伊凡港正是其中之一。
不同於菲米斯王庭的四季如春,西海岸的氣候冰凍而凜冽。威爾是伊凡港的一名守衛,此刻正站在高高的哨堡上接受寒風的洗禮。他惡狠狠的詛咒了一下肆虐的寒風,並把自己往厚重的軍服裡縮了縮。
倏地,一道巨大的閃電的,撕開了整片天空!
迎着耀目的朝陽,無數的高大戰船從大洋的另一端緩緩浮起,浩蕩的殺氣迎面逼來,威爾再顧上不上寒風,使勁拼盡全力吹起示警的號角。
“嗚——嗚——嗚——”
“敵襲!?”很多人還在迷惑敵人來自何方的時候,慘烈的攻城戰已經拉開了序幕。一隊隊的重步兵自市政廳奔出,快步趕往城牆佈防,隱約間圍觀的市民們已經從沉重的腳步聲中猜測到來犯之敵的強勢,——竟然連重步兵都派往城牆了!
執政官將全部的籌碼壓在了城防之上,一旦城破,連巷戰的機會都不再有!
看着不斷奔上城牆的螻蟻們,酋長第二次舉起了手中的血紅的巨斧,機械聲響起,無數壓艙的巨石呼嘯着離開戰艦飛向伊凡港的城牆,剎那間將天際的朝陽都遮住了。
執政官站在城牆上絕望的**出聲,“…投石車!”
“隱蔽!!”“隱蔽!!”傳令兵們再顧不上吹號角,扯開嗓門拼命的吼道,伴隨着巨大的轟鳴聲,這一刻,城牆上所有人都明白了自己將要面對的是那一撥敵人。
每一塊巨石落下,無不帶起一片血腥,移動速度較慢的重步兵大部分來不及撤進掩體,幾乎在這一次打擊中傷亡殆盡,巨石下,被擠壓變形的重鎧滲出帶着碎肉的鮮血緩緩匯成一條血河,將城樓的過道染紅。巨石的破壞力巨大,在落點密集的地方,甚至擊塌了一段城牆。
膩膩的血腥味立刻讓幾個剛上戰場的新兵不顧一切的彎下腰嘔吐起來,那是他們的戰友,上一刻還與他們一起站在城牆上巡視,下一刻就只剩一堆血水。
一隊隊的風騎士從戰艦上起飛,鋒利的投槍在朝陽下反射着它的光芒,很快它們就將飽飲鮮血。
完全無法防守!執政官在目測風騎士的飛行高度後,臉上寫滿了絕望,伊凡港配備的弩手雖然殺傷力巨大,卻並不擅長對空中兵種的打擊。
“也只有獸族能夠搭建起空中兵種吧。”執政官不甘的心想,獸族身上攜帶的野獸氣息,讓它們在馴服坐騎時事半功倍,這是人族無法奢求的優勢。除了性格溫順的馬匹,人族很難馴服其他坐騎。
在第一波打擊之後,守衛們迅速冷靜下來,袍澤陣亡的憤怒戰勝了慌亂和恐懼,他們躲在掩體中,青筋突起的手牢牢抓緊了武器,因爲憤怒而圓睜的眼中盡是堅決,——血債血償!
“舉盾!”傳令兵的聲音再次響起。
風騎士隊列很快進入攻擊射程,騎士們抓住每一絲防守破綻兇狠的射出投槍,收割着腳下的生命,鋒利的投槍甚至能夠穿透重步兵厚厚的鎧甲,帶走他們的生命。
副官僥倖的躲過了巨石的打擊,從通道到達執政官身邊,低聲彙報:“求救信已經發出去,希望來得及。它們出現的太突然……”
執政官默然不語。伊凡本就不是軍港,雖然有堅牆和駐軍,但完全不能壓制對手,反而處處受制,這也完全不能怪執政官碌碌,所有城防都是針對人族攻城戰法來建築的。伊凡本就是踞海險而守,人族至此尚無可以向城池發動攻擊的艦隊,而敵軍在守城弩手自上而下的壓制下根本不可能有效的搭建起攻城序列。
誰料到獸族作戰風格如此詭異,只是一輪投石就完全將守軍壓制,更不要提人族從未見過的空騎兵。
先知冷靜的看着風騎士在人族城牆上方巡視,完全壓制住了守軍後,才果斷的道:“酋長大人,是時候讓兒郎們敲響戰鼓了。虛無軍團已經踏上這個位面的征程,我們要趕在它們之前……”
“那麼接下來就交給您了。”牛頭人酋長倫了掄手中的戰斧,猛然間仰天大吼,波濤洶涌的海面上隨後冒出無數獸族戰士的身影,站在最前面的牛頭人戰士,緊跟其後的大步兵,再後面是巨魔投手、薩滿、靈魂行者混雜其中構成的一個方陣。
在投石車的掩護下,涉水而來的獸族戰士早已在海中列好方陣,又是一陣波濤洶涌,科多獸巨大的身軀自水底浮出,騎士立刻敲起戰鼓,“咚——咚咚——咚咚咚——”鼓點又緩到急,真正的攻擊,開始了。
“弩手就位!!重步兵持盾掩護!!!”對手竟然在不知覺間列好了戰陣,執政官額頭上冷汗汩汩。
牛頭人酋長一揮戰斧,躍下高高的戰艦,在巨大的戰鼓聲中涉水前行,他的族人像水波一樣盪開,酋長過去之後又像水波一樣合攏,毫無破綻。鼓聲震天,殺氣衝陣,這樣的對手遠遠看着都要不寒而慄,轉瞬酋長宏偉的身軀已位於戰陣最前列,全軍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暗影獵手大人……”先知身邊並無其他人,他彷彿是自言自語般說道,“人族的弩手出動了,去助他們一臂之力吧。”
“如您所願,尊敬的先知大人。”
“吼——!”酋長右手奮力一甩,巨大的戰斧化作一道紅色的旋風直撲城門。
“轟——”
巨斧在守衛驚訝的注視中,紅色的旋風正中城門,巨大的震動甚至晃倒數位守衛,酋長的巨斧牢牢的紮在城門上,深入數尺。
神啊,這究竟是一羣怎樣的敵人,執政官在心底絕望的禱告,同時命令弩手準備,獸族的重逢已經開始了!!
酋長帶着牛頭人戰士們一馬當先衝在陣列最前面,獸族大步兵緊隨其後,巨魔投手則不斷的調整位置向數十米高的城牆投出自己的標槍,薩滿不停的釋放嗜血術,而靈魂行者則用一道道的靈魂鎖鏈將戰士們連接在一起共同承受傷害。
“目標,前方一百五十米,發射!”傳令兵揮動令旗,頓時箭雨遮天,人族守城利器終於露出它猙獰的面孔!
牛頭人戰士們豎起巨大的圖騰柱護住身體要害,一步不停的前衝,後面的大步兵快步跟上,即便是這樣,第一波箭雨也讓數百獸族大兵永遠的倒在了這片土地上,同時亦有數百防護不到的弩手被風騎士收割掉了生命。
“盾牌手,頂住!!”執政官再顧不上傳令兵,從掩體內探出頭高聲疾呼。
一隊隊的盾牌手從掩體中持着巨大的金屬盾牌蜂擁而出,代替重步兵將弩手們護住。盾牌手並不是常規兵種,而是由步兵臨時換裝而成,巨大的金屬盾牌就囤放在掩體中,護城步兵放下武器裝備上大盾即可轉化爲盾牌手。
“大人,是否要法師團出手壓制?”副官兩腿瑟瑟,低聲請示道。
執政官緩緩搖頭,伊凡港本就不是大型的軍港,就算壓上法師團也只是掙扎片刻的喘息而已,況且埃拉特法師人數遠遠不能與其他帝國相比,所謂的伊凡港法師團不過寥寥數十人,沒有必要陪着自己葬送在這裡,想通此節,執政官大人再無猶豫,低聲對副官吩咐道:“帶上親衛隊,護送法師團出城,與援軍會合。”
副官也是經久官場之人,怎麼聽不出執政官話語中隱藏的意思?當下熱淚盈眶跪下泣道:“大人!……”
“毋須多言!國難當頭,我自當與伊凡共存亡!”執政官一腳將副官踢下城牆通道,又劈手從傳令兵手中躲過令旗,怒吼:“弩手!正前方一百米!發射!!”這一天終是到來了,接手伊凡港之前,大帝反覆叮囑,在任期間一定要全力發展軍備、建設城防,自己那時尚不明瞭,只是按照大帝吩咐而行。後來,趁回帝都述職時才從家族長輩口中得知了上代星祭司關於帝國危亡的秘密預言,“舊世界崩壞,大災難降臨,來自大洋上的敵人,將摧毀一切……”
一百米,人族護城弩箭再次掀起一陣腥風血雨,盾牌手很嚴密的護住了弩手們,讓風騎士毫無寸功,但是轉瞬,酋長帶着獸族戰士們拋下百具屍首後衝進了百步之內,海港守衛們甚至能夠看清楚酋長尖長巨大的獠牙!
“所有弩手,百步內無限制射殺!!”執政官揮起令旗,爲弩手們下達了最後一個命令,拔出佩劍高呼:“守城!!”
一時間,戰鼓雷雷,喊殺聲震天,就在這一片殺意中,一曲古樸蒼涼的巫樂如同森林中的小溪,自由而輕易的就穿越重重阻礙,最終匯聚成一片汪洋,將所有的嘈雜與混亂包容其中。
終極巫毒術——!
暗影獵手隱在某個角落,發動了自己生平最得意的巫術。
逼進百步之內,護城弩箭的威力已經達到最大化,一片片黑雲帶着無盡的死亡之意向酋長的隊列抹去。酋長倏地停步迎合着那巫樂,仰天發出一聲怒吼,血紅色的光芒從他身上迸發出來瞬間將所有獸族戰士籠罩其中,無數的箭矢劇烈的撞擊在他雄壯的身軀上,隨後無力的落地。
巫毒臨身,兵刃不侵!
獸族戰士們宛如血紅色的地獄使者帶着無盡的嗜血殺意衝伊凡港席捲而去,牛頭人酋長衝到城門前拔出自己斜插在上面的巨斧,掄起來就是一記衝擊波將厚重的金屬城門劈成粉碎,牛頭人戰士們一馬當先蜂擁而入。
執政官呆呆的看着眼前這一幕,任他早就已做出殉國的準備,仍舊不能相信眼前這一幕,才半刻鐘不到,牆高城堅的伊凡港竟然城門被攻破了!對方損失不過百來號!!心底一聲輕嘆,想不到自己辛苦經營數十年的伊凡港竟連半刻鐘都沒能抵擋的住,也只有這樣的敵人才能讓三大帝國之一的埃拉特視爲國難,重重提防吧!他舉起令旗,半途又頹然放下,加持了終極巫毒術的獸族戰士們在施術者被殺之前是絕對無敵的,而自己屬下並無能夠千軍中取敵首級的武者,執政官大人忽然發現,戰鬥進行到現在,自己唯一能夠做的只剩下等待——等着對手來收割自己的生命。
酋長看着城牆上仍舊徒勞的對自己發動攻擊的弩手們,他血紅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智慧之火,冷哼一聲,掄出一記衝擊波狠狠劈在城牆上,“轟——”高數十米,厚達五米的城牆轟然倒塌了一段三五米寬的缺口,下一刻,他偉岸的身軀已經沿着被劈塌的城牆拾階而上完完整整的出現在執政官視線中。
這是怎樣一個強大的戰士啊!他的身軀足有四米多,僅手上那血紅色的巨斧怕不就有五六米開外,他偉岸的身軀上處處是碩壯到誇張的突起的肌肉,那上面紋着各色神秘玄奧的圖騰顯示着主人的尊貴與不凡。
“這或許是戰場上唯一的慈悲吧。”執政官臉上浮現出一絲安慰的笑容,手持佩劍做一個劍禮,然後,衝着牛頭人酋長髮起了他人生最後一次衝鋒。牛頭人酋長迎着衝鋒而來的執政官巨斧疾揮,橫掃,血光倏現,執政官的頭顱劃出一道弧線,飛向天邊,他的身軀由於慣性仍然衝到了酋長身前,只是佩劍再無力刺下去。
牛頭人酋長一腳踢開他的屍身,對着後繼衝上來的守衛們殺去。
驀地,先知所在的巨型戰艦上升起了一面血紅色的骷髏戰棋,整個獸族戰鼓節奏都急促了一拍,獸族戰士們紅着雙眼爆發出興奮的喘息聲。
“屠城旗,…好想法。我族的土地上本就不需要這些爬蟲存在!”暗影獵手陰惻惻的自言自語,下一刻他把玩着手矛悠閒的出現在伊凡城大街上,就像午飯後的菜農晃悠在自家園地裡收拾菜葉上的小青蟲一樣從容不迫,手矛上不斷沾染的血跡以及不時傳出的人族平民的慘叫聲讓他興致極好,他右手一揮,幾條眼鏡蛇守衛憑空出現呲着獠牙發出毒液攻向慌亂的人羣,慘叫聲又多了幾許。
先知騎在戰狼上,平靜的看着亂成一團的伊凡港,喊殺聲和慘叫聲已漸漸的平息下來,超過三十萬人族平民在這場屠殺中喪生,遠遠望去整個伊凡城冤魂纏繞,就像籠罩着一層黑霧一般。戰狼仰天一陣長嘯,帶着先知往這死亡之城奔去。
牛頭人酋長帶着他的護衛們將最後一隊侍衛幹掉之後,站在城牆上正好看見朝自己奔來的先知,他從城牆上跳下,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