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餓了。”躊躇了一番,他終於還是走到她門外,敲了敲門。
而她打開門,就看到他一張委屈的臉,邊說着自己餓了。
雞蛋,青菜,龍鬚麪,心秦式的麪條。他照例很給面子的吃了個精光,吃飽喝足後坐在一邊看她熟練的泡上一壺桐鄉胎菊給他。
“什麼時候學的?”她這泡茶的姿勢標準得很,沒學過絕做不到。
“前幾天。”
“怎麼好端端的學泡茶?”
“呆在家裡無聊隨便學的。”把泡好的茶放在他面前,她轉身收拾碗筷去了。
她很想告訴他,其實不是隨便學的。因爲簡義說他們的媽媽喜歡喝茶,泡得一手好茶,她爲了討金蘭君的歡心在網上下了資料自學,她自以爲如果能成爲和金蘭君一樣的人,她就會喜歡上自己,不再阻止自己留在她兒子身邊。
可是,金蘭君正是用這茶杯砸破了她的頭,砸得她腦袋一陣空白。然後明白,無論她如何努力,她都不會看見,她的眼裡只有她身爲孤女的身世。
“桐鄉胎菊,在蜜蜂還未採過蜜,含苞未放時被採摘下來,是最好的菊花品種。我媽偏愛喝這茶。”輕酌一口子,清淡的菊花香裡帶點微甜,邊喝邊緩緩說道。
“也許是最好的,但卻是最殘忍的。”她正從廚房裡出來,聽到他的話,有感而發道。
“怎麼說?”
“好不容易從一棵幼苗長成大茶樹,經過多少的風吹日曬還得與其他花苞的爭奪養分才能含苞,可是卻在它即將開放時殘忍的摘去。”
“這又是你父親教你的道理?”他還記得她說過的那個小金魚的寓言。
她搖頭,“因爲拿畫筆的人都希望看到最美的東西。”所以對來不及綻放的美麗總有遺憾。
“你父母現在——”
“抱歉。”她接起電話,沒聽幾句就狐疑的看向一邊的上官,“找你的。”
她把電話給上官。
原來是孔蔚嵐找上官,不過不知他的手機怎麼了連着打了幾個電話都打不通,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打到了她這裡,只是,這位孔家的三少爺怎麼知道自己的電話?
哎。。。原諒她吧,就她的腦容量絕不會深究孔家的勢力有多大,不要說查個人的電話了,就算查個祖宗八代也不在話下。
上官一臉沉默的聽完電話那頭孔蔚嵐的話,放下電話的時候,心秦看到他的手在微顫。
“怎麼了?”其實以她的身份沒什麼資格管,可是,他的神情看上去很不好。
不是沒見識過憂鬱的他,她甚至更喜歡那樣猶如王子般帶着悲情的上官,只是這樣的他會讓她心疼。
“是董菁菁出什麼事了嗎?”她想當然的以爲上官如此是因爲他在乎的人。
他不說話,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的手機,心秦明白他沉默就是否認。
“那。。。是婆婆。。。是上官夫人。。。她。。。”因爲他把她帶了回來,所以他母親責怪他了。
“對不起,我可以走,我現在就可以走。。。”
他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到底。。。怎麼了?”她蹲下身,與他坐在沙發上的高度平齊,眼睛望進他漂亮的眼眸中。
“蔚嶺。。。回來了。”
“是嗎。。。那很好啊。。。”她都能想象自己此時的笑容有多虛僞,說的話又有多假。可是除了說“很好”外,她還能說什麼呢?說孔蔚嶺回來是爲了你,因爲她還愛你所以拋棄了美國的男友回來找你了。
如果這是事實,那麼她不介意立刻消失在他們世界裡,只要這是他希望的,只要他能幸福。可是,他們都清楚,孔蔚嶺回來絕不會爲了上官。用孔蔚嶺自己的話來說,她和上官已是過去的記憶,記憶就是記憶永遠不會重來。
“是啊,是很好。”他也只能說很好。很好,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進行着不是嗎,她回來了,這就夠了。
心秦再次見到孔蔚嶺是在半個月後上官簡義舉辦的聚會上,聚會是爲了慶祝簡易雜誌社收購穆洋他們雜誌社。
出席聚會的除了兩家雜誌社的員工外,上官簡義的一些朋友們也都被邀請參加。
心秦沒有和上官一起出現,她到的時候該來的人都到齊了,宴會上她第一眼就看到孔蔚嶺一身白紗墜地長裙光彩奪目的被一羣人圍繞着,若不是知道這次聚會的初衷,她會以爲是孔蔚嶺的訂親宴會。
孔蔚嶺的身邊圍着的人她不認識,但清一色都是男人。心秦站在不遠處看向她這邊,不知誰說了什麼,孔蔚嶺和周圍的人都大聲的笑起來,引得四周的人頻頻向他們看去。、
心秦一直最喜歡孔蔚嶺的笑,那樣的笑意好像要從眼裡溢出來,明亮清澈的眼睛,笑意吟吟。她的笑會讓人不自覺的放鬆心情,沉浸在她的快樂裡。可是,爲何她現在大聲的笑着卻一點都感受不到她是因爲快樂。
“上官簡仁那傢伙呢?”簡義突然出現在心秦背後拿手戳戳她的後背。
“啊?”轉過頭看到是簡義,她才鬆了口氣,“不知道。”
“不知道?”簡義杏眼圓睜,“你是她老婆怎麼連他人在哪兒都不知道?”然後就聽簡義對着秦秦扒拉扒拉說教了一頓。
“我。。。我。。。”她很想打斷簡義,然後告訴她,雖然她現在是真的不清楚上官人在哪裡,不過自從她生病他照顧她那天起,他下班後會回家,不管多晚。
這就夠了,即使他和她依舊不怎麼說話,他睡主臥,她睡客房。
他們小心翼翼的共同生活在一起,說不上什麼特別的感覺,只覺得有時候半夜裡醒來聽到他在隔壁房間發出的響聲,心裡便覺得安定。再多的痛和累都可以不在乎了。。。
“我說了這麼多,你聽進去一點了嗎?”終於長篇大論完,簡義發現心秦神思早就飄遠,根本不像是在聽自己說話的樣子。
“聽、聽進去了。”她像個小學生,不住的點頭肯定,“我、我都知道了。”簡義教的無非是怎麼怎麼做才能抓住男人的心,然後要如何對付外面的女人和壞婆婆。
“我老媽和家珏真是過分,下那麼大的雨把你趕出去,後來沒事吧?”這事原本金蘭君和沈家珏瞞得很緊,要不是那天回家傭人告訴她不久前上官和金蘭君大吵了一場,而爭吵的原因是爲着趕什麼女人離開,她才聯想到可能是心秦,再去問沈家珏,沈家珏這個人其實很好哄騙,沒幾句話就把實情套了出來。
當時聽了沈家珏的話她氣的差點也去找金蘭君理論,只是後來靜下心來想,金蘭君之所以這麼恨心秦,除了誤會她勾引上官妄圖嫁進豪門外,肯定也是因爲氣憤心秦“結黨營私”,不僅上官不管不顧父母的反對娶了她,而她這個姐姐也總是處處爲她說好話,如此她老媽怎可能不恨心秦呢?
所以,像上官一樣找自己老媽大吵一架不僅幫不了心秦反而會讓老媽更恨她。在這件事上唯一能幫到心秦的,就只有她和上官之間的感情,只要他們兩人之間感情好,她老媽就是再兇悍也奈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