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散氣?”包龍圖十分失望:“怎麼會自然散氣呢。”
“這種事情,也很難把握的。”方元解釋道:“俗話說,物極必反,盛而必衰。龍脈五十年一易,百年一變,氣運發生偏移,誰也阻擋不了。”
“唉。”包龍圖撫額嘆道:“這算不算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算吧。”方元點了點頭。
“那就沒有辦法了,也只能自認倒黴。”包龍圖無奈道,也沒有多少傷心絕望,畢竟也已經有些習慣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啊。
“村子大局風水,那是非人力可扭轉的事情。”方元沉吟道:“不過只針對你家的話,我倒是可以把氣運截住,不讓它流失。”
“我家?”包龍圖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你說流失的生氣,也包括了我家?”
“廢話,難道你家不在村子呀?”方元瞥視道:“或者說,你早想搬家了?這樣說來,也不用我多費心機了。”
“不不不,搬家的事情,以後再說。”包龍圖笑眯眯道:“你還是先幫我解決一下家裡的風水問題吧。”
大家顧不了,也只能顧小家了。這也不算自私,只能說是量力而爲。
與此同時,方元笑道:“說起來,你家的情況,其實要比你想象中的好多了,基本上不用我多管閒事。”
“什麼意思?”包龍圖不解道,順手扯着方元往自家方向而去。
方元一邊蹌踉隨行。一邊回頭看了附近河流一眼,隱約之間他有一種模糊的感覺,好像自己忽略了什麼事情。
不過也沒等方元細想。他就被包龍圖扯回了住宅前面。適時,包龍圖興致勃勃道:“你說說看,我家到底是什麼情況?”
“情況不錯。”方元笑道:“典型的坐北朝南格局,左有青龍,右有白虎,前有朱雀方坪,就差了個玄武靠山。不過也不要緊,你家也有東西補全了這靠山之位。”
“什麼東西?”包龍圖驚詫道:“在哪裡?”
“你忘記了,廳堂裡供奉的是誰?”方元微笑提醒起來。
“包青天?”包龍圖驚詫道:“你是說包青天的坐像?”
“嗯。”方元點頭道:“關於那尊坐像。你瞭解多少?”
“呃……”包龍圖撓頭沉思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只是在記憶之中,一直就有了……”
說話之間,恰好包興走了出來。包龍圖連忙問道:“爸。廳裡供奉的包青天像,那是什麼時候的東西?應該是爺爺在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吧?”
“包青天像?”包興一愣,隨即點頭道:“是啊,你爺爺傳下來的東西,供奉了好幾十年了吧,我記得小時候就有。當初搬家入住這裡的時候,還是你爺爺親手把它抱過來。再把它安置在廳裡。算一算時間,差不多有二十年了吧……”
“估計二十年只是零頭。”方元輕笑道:“一百二十年還差不多。”
“真的假的?”包龍圖一驚一喜:“那豈不是古董?”
“所以我之前才說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方元搖頭笑道:“你請了一尊翡翠福星迴來。就是打算取代廳裡的東西吧?”
“對啊,對啊。”包龍圖連忙點頭,然後遲疑道:“是不是做錯了?”
“肯定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典型的揀芝麻丟西瓜。”方元解釋道:“受到一百多年香火供奉的東西,其中底蘊之深厚,可不是纔開光的法器能夠比擬的。”
“你的意思是說,包青天坐像也是法器?”包龍圖驚喜交集,連忙跑到了廳裡打量。
方元隨行進去,看了龕中神像一眼,就感嘆道:“昨天初到你家,我就發現這東西不同尋常,香火氣息之盛完全可以與廟宇中的佛像相比了。不過可惜……”
“可惜什麼?”包龍圖急忙追問。
“可惜神龕好像有些腐朽了,影響了神像氣場的穩定。”方元笑道:“只是小問題而已,換個新龕就好。”
“換,立即換。”包龍圖應聲道,沒有絲毫的遲疑,轉身就要去買。
“不急,新龕也不是那麼容易換的,多少有些講究。”方元阻攔道:“首先要弄清楚神像是什麼材料製成,如果神像是木質,你買了金屬龕盒回來,金克木,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也可想而知了。”
“啊。”包龍圖恍然大悟,連忙點頭道:“也對,那我去檢查一下。”
一邊說着,包龍圖就要走去查看包公坐像,又被方元攔了下來。
“魯莽。”方元忍不住搖頭:“這樣的東西,能夠隨便亂動的嗎?肯定要先上炷香,表達一下敬意呀。”
“太對了,也不知道吸取教訓。”包興深以爲然,走進客廳笑斥兒子道:“你小的時候,頑皮搗蛋,經常鑽到供桌底下爬來爬去,碰得包公像搖搖晃晃,沒少挨你爺爺揍。現在大了,就忘了這事?”
“呵呵,呵呵!”包龍圖訕笑起來,明智道:“我先上香。”
霎時,包龍圖在供桌旁邊的抽屜抽取了三支纖細長香,然後用打火機點着了,滅了火,香頭暗紅,微微冒出煙氣。
“祖宗保佑呀,保佑!”包龍圖拜了幾拜,笨拙地把香插到小爐中,算是完成了儀式。
不過,這事還不算完,要等三炷香完全燃盡了,只剩下三根殘枝,在餘煙嫋嫋之中,包龍圖纔在方元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把包公坐像連同龕盒抱了下來。
包公像可不小,大概有三十釐米高,而且比較沉重,包龍圖也是費了一番力氣,纔算是成功把東西轉移到地上。
另外由於太久沒人動了,加上日夜以香火供奉,東西表面自然積累了一層菸灰。包龍圖輕抱輕放,雙手立即塗抹了一層烏黑,而龕盒的兩側也留下了明顯的手印。
“十二層大手印。”包龍圖舉手,呵呵笑道:“哪個敢惹我,一巴掌把他拍死。”
“不要鬧了,你看看這裡。”此時,方元伸手示意道:“龕盒邊沿有些裂了,說不定會在什麼時候散化碎開。”
“是蟲蛀嗎?”包龍圖也有些擔心:“我剛纔摸了下,發現神像和龕盒都是木質的,現在龕盒有問題,神像沒事吧?”
“你放心,這是自然朽化,不是蟲蛀。”方元笑道:“龕盒就算了,如果連神像也朽化或被蛀腐了,那就不是神像了。”
“爲什麼?”包龍圖有些奇怪。
“如果是別人,我肯定告訴他,這是由於神像具有特殊的力量,能夠驅除蟲蟻自我保護。”方元輕輕笑道:“至於你,我也不瞎扯了。你覺得在香火薰燒的情況下,蟲蟻敢來嗎?”
“好像也是。”包龍圖恍然大悟。
“當然,凡事也不能一概而論,關鍵還是神像本身的質量。”方元話峰一轉:“神像本身的質量好,在香火的供奉下,自然可以凝聚強大的氣場。這樣一來,蟲蟻肯定不敢侵犯。要是神像的質量不行,估計也承受不住香火薰燒,在熱力中膨脹碎裂了。”
“有道理。”包龍圖十分贊同,然後連忙問道:“那你覺得我家的這尊包公像,質量到底怎麼樣?”
“應該很好。”方元左右打量,沉吟道:“不過表面積了一層菸灰,也看不出具體的情況,要不我幫它清理一下?”
“這敢情好。”包龍圖肯定不會反對,然後在方元的示意下,連忙去打了一盆清水過來,另外還有幾條幹淨的毛巾。
這時,方元把毛巾浸到水中,等到毛巾溼透了,再將其擰乾,隨即再把毛巾一角揉成雞蛋的團狀,然後動作輕柔,速度卻飛快地在包公像的雙眼擦拭而過。
刷刷兩下,包公像的雙眼就亮了,彷彿高度近視的人,一下子恢復正常視力,眼睛炯炯有神,透發出明亮的光彩,神采飛揚。
乍看下之,包興和包龍圖也有些驚奇,繼續關注方元的動作。雙眼之後,就是鼻端嘴角臉頰,反正就是先把五官擦拭乾淨,再從頭到腳,一點一點地把灰塵抹去。
時間不大,方元手中的毛巾已經變成灰黑色,接下來他再換了條毛巾,繼續溼水擰乾,然後再把包公像擦拭一遍,就是這樣連續反覆擦拭了三次之後,他最後才換一條幹毛巾把包公像的水漬拭去。
一時之間,包公像煥然一新,包公彷彿活過來了,渾身上下散發出剛正不阿,大義凜然的氣勢,讓人景仰敬服。
不過,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包公像的材質,剛纔包公像蒙了灰塵,可謂是明珠暗投,現在灰塵盡去,包公像終於恢復了本來面目。
一瞬間,包龍圖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似乎要突出來似的,神情似喜似驚,甚至有點兒難以置信:“丸子,我不是在做夢吧?”
“是啊,你在做夢,千萬不要醒來。”方元微笑道,手指頭在漆黑的神像上拂過,指尖之中彷彿有星光點點。這個時候,他心裡也有幾分感慨,萬萬沒有想到,這尊包公像竟然是……
“紫檀,金星紫檀!”包龍圖幾乎要淚流滿面,激動得快要哭出來。不哭不行呀,想他在泉州的時候,辛苦尋覓收藏物件,但是根本沒有料到,自家有寶他卻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