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個建築的時候,方元的腳步不由得一滯,忍不住仔細地觀察起來。只見那個建築比較低矮,只到他的腰身高,並且有幾步階梯。
建築的外面呈圓狀,直徑大概有十米左右,外圓而內方。長方形的護欄,那是用刨光的結實木料構建而成,不見絲毫的爆裂,反而凝結了一層玉潤包漿,十分的漂亮。
乍看之下,方元就知道,那應該是一個祭臺。沒有想到在深山村子的中間,居然有祭臺的存在,這的確是比較少見的事情。
當然,此時此刻,方元也恪守客人的本分,多看多聽少說話。就算他心裡再怎麼好奇,也不會多嘴多舌的亂打聽。反正不出意料的話,接下來的幾天,肯定要住在村子裡,有的是時間瞭解情況,不用着急。
大家跟着幾個青壯漢子,慢慢地來到了村落的後方,那裡有三五間空房屋。
據說那是村裡的百姓,有人出去打工,有些錢之後,在城裡買了房,直接把家人接到外面去住。這些房子自然空了下來,留給村裡百姓使用。
村裡百姓自己有房,這些空房也派不上什麼用場,乾脆充當雜物房。只要整理打掃一下,就是現成的房屋。有牀,有椅,鋪上席子之後,就可以住宿過夜了。
這樣的安排,比大家想象中的好多了,自然讓他們感激不盡。
一番折騰之後,把幾間房屋收拾乾淨。天色也逐漸昏沉,太陽慢慢地墜落了山頭。天空一片漆暗,一輪濛濛的月牙悄然浮空,星光稀寥,略有幾分幽寂之色。
這個時候山村之中,一戶戶村民也開了昏黃的燈光,這是電力不足的表現。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山路遙遠,能通電就已經不錯了,也不指望電力有多足。
黃色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山村。橘黃色的朦朧光華搖曳。透出溫馨淡雅的迷離之色。這是方元小時候的記憶,時隔多年再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多少也有幾分感慨。
華燈初上,炊煙四起。飯菜香氣瀰漫開來。衆人肚子也跟着咕嚕叫了起來。雖然大家也帶足了乾糧。但是冰冷堅硬的乾糧,哪有熱氣騰騰的香軟飯菜來得美味。
在衆人眼巴巴的流口水的時候,幾個村民拎着酒菜走來了。一個帶上幾個菜,拼在一起就是一大桌豐盛的晚餐,然後再加上一大桶米飯,足夠大家飽餐一頓了。
一時之間,方元等人感動之極,熱淚盈眶啊!
這話是誇張了點兒,不過對於村民熱情好客的舉動,大家真的很感激。作爲回報,大家自然是盡其所能,努力的陪吃陪喝。
不要以爲陪吃陪喝是件好差事,吃就算了,但喝的可是酒。這酒是村民自釀的酒,自己種的米,然後用山泉水釀造,味道十分清冽,數度更是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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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酒一碗酒的上,方元等人相繼“陣亡”,迷迷糊糊地椅牆喘氣。
好久之後,方元被一陣歡歌笑語聲吵醒了,他迷茫的睜開眼睛,只見在一片火光之中,有幾個青面獠牙的惡鬼,正在載歌載舞,猙獰而可怕。
看了一眼,方元自然受到了驚嚇,心中一急,一股熱汗就冒了出來,酒醒了大半。等他定神再看之時,才發現所謂的惡鬼,其實是幾個村民,正戴着儺面具圍着一堆篝火踏舞。從他們錯亂的腳步就可以知道,他們也是喝高了,在興頭上隨性舞動……
黃色的火焰就好像蛇的信子,時長時短,高低起伏。炭灰昏暗,火焰明亮,一暗一明,閃爍不定。晚風習習,加上村民的動作劇烈,也颳起了點點火星,就好像微型的流星雨。
火星微芒橫空,稍縱即逝,也頗爲瑰麗。
方元呆呆地望着這樣的場景,隱約之間好像聯想到了什麼,但是由於酒氣醉意還沒有徹底消散,腦子還是處於類似漿糊的狀況。他想着想着,感覺思緒迷糊,又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方元才悠悠醒來,出門一看,已然是日上三竿。桑格等人早已經起來,並且準備就緒,就等他一起出發了。
方元也沒有什麼廢話,匆匆忙忙洗臉之後,就接過寧蒙遞過來的早餐——三個熟雞蛋再加上一瓶純牛奶。
方元囫圇吞棗吃了早餐,纔開口問道:“你們打算從哪裡開始着手?”
沒人說話,都直定定地望着他,彷彿在說,你問我們,我們問誰?
“好吧……”方元也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廢話,當下聳肩道:“如果你們都沒有意見,那麼就聽我的了。”
“這是自然的事情。”桑格點頭道:“方兄弟,你是風水師,而我們的目的,就是尋找風水寶地,肯定要仰仗你的指引。”
“我是想指引,但是現在初來駕到的,也是兩眼摸黑,不比你們清楚多少。”方元搖頭道:“特別是所謂的線索,我研究一天了還是稀裡糊塗的,沒什麼收穫。”
這一路走來,方元不僅是埋頭趕路而已,也在對比線索上的山形地勢。問題在於,線索上的圖形畫得太簡單了,山頭溝壑似是而非的,很難準確辨別出來。
“不要管什麼線索了。”桑格忽然說道,也有幾分決斷力:“方兄弟,你就當沒這份地圖線索,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這樣的話,倒也可行。”方元沉吟道:“如果按照我的想法來,首先第一步,肯定是沿溪水溯源直上,看看途中是什麼狀況。要是運氣好,說不定就能夠發現山環水抱的福址。”
“好,那我們就逆流而上。”桑格雷厲風行,立即行動起來。
衆人輕快朝村外而去,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其中還有昨晚一起喝酒的人。大家見面了,各自露出了笑容,友好的交談了幾句。
“開始工作了?”一個青壯走了過來,笑眯眯問道:“要帶路的麼,山裡的環境複雜,你們沒來過,小心迷路了。”
適時,桑格一聽,眼中透出少許意動之色。但是想了想,他還是委婉拒絕了。畢竟他們可不是真正的科考隊,如果讓村民跟着,冒牌貨很容易被拆穿。
出於這個考慮,桑格自然不會答應這事,然後解釋道:“我們這兩天,以熟悉環境爲主,也不打算走多遠,就是順着溪流探索一下,大概中午就回來,應該沒什麼意外吧。”
聽桑格這樣說,熱心的村民立即點頭道:“如果真是這樣,那的確沒問題。反正有什麼需求的話,隨時可以跟我們打招呼……”
“好,好。”
一番揮別之後,方元等人才算是順利離開村子,來到了附近的溪流旁邊。
溪流一兩米寬,也不算窄小,不過水流比較淺,才過了腳背而已。由於水流到了山下,旁邊又是農田,所以水底盡是柔軟細碎的泥沙,沒有什麼水草。
不過順着水流直上,來到了山勢較高的地方,水勢也隨之一變,多了幾分落差動感,一層一層滑落而下,層次分明。
水流無聲,十分的白淨。此時已經到了冬季,氣溫開始逐漸轉涼。特別是在山區之中,清早時刻寒氣特別濃厚,多少也有幾分冷意。
但是方元好奇伸手摸水,發現溪流溫度不算低,沒有想象中的冰涼凍手,反而有些類似於常溫,不冰不暖,甚至有幾分甘甜的氣息。
“這是吉水。”方元說道,得到了初步的結論。
寧蒙好奇道:“方大哥,什麼是吉水?”
“就是吉利的水。”方元解釋道:“風水中的水法,也比較重要。在山勢不明朗的情況下,鑑別水的形態、質量,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怎麼鑑別?”寧蒙順勢求教。
“挺簡單的,基本是看水的情況,到底是清澈,還是渾濁。”方元隨口道:“如果水流都已經污染嚴重,發黑發黃發臭了,肯定是惡水。”
“惡水環繞,哪怕旁邊的地理環境最好,也不可取。”
方元招呼衆人沿山而上,又繼續說道:“當然,清澈的水,也未必是吉水。因爲水的吉凶,不僅是看色澤澄澈而已,另外還要看曲折狀況、聆聽水聲、品嚐滋味,經過綜合的考量,才能夠確定是兇是吉。”
“曲折狀況我明白,就是你之前說的山環水抱什麼的。”寧蒙迷糊道:“但是水聲和滋味,又是怎麼回事?”
“水聲很重要。”方元笑道:“在風水的概念之中,聲音也是很重要的一環,而且是很容易被人忽略的一環。”
“怎麼說?”
這時候,不僅是寧蒙,連桑格等人也留意聽講。
“在風水學的概念之中,水在穴前經過,就已經不是水了,而是氣。”方元娓娓而談:“水是氣的表現,如果聲音如轟雷,如槌鼓,如哭泣,如悲傷,都是不祥之兆。”
“水的滋味也是這樣,如果發苦發澀了,肯定很不吉利。要是其味甘,其色瑩,其氣香,澄之愈清,混之難濁,春夏不盈,秋冬不涸。暑涼寒暖,四時瑩澈,這自然是最好的水,也是龍氣旺盛的表現。”
方元笑道:“這樣的吉水,可以稱爲醴泉。古人云,聖人之德,上及太清,下及太守,中及萬靈,則醴泉流出。醴泉之水,陰穴近之,乃大富貴之地;陽宅有此泉水,居民飲用,富貴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