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靈蹊連續幾天在清早的時候升空,發現這片水域的兇獸大概都知道這浮島是什麼,它們自動自覺地離它遠一些。
不過,相比於未知的兇悍水域,虎坤龜這裡簡直可比淨土了。
“林蹊快看,那個放屁魚。”
青主兒在她頭頂看得更遠些,“它又浮上來了。”
陸靈蹊看到放屁魚的時候,額上的青筋都跳了一下。
青主兒沒聞到它的味,她可是聞到了,而且,這傢伙好好的又跑上來幹嘛?別是又想噴哪個吧?
她才這樣想,遠方天空一個黑點以想象不到的速度一下子就俯衝了過來。
陸靈蹊連忙往下躲躲。
嘭!
巨大的嘣屁聲如約響起,平靜的水面瞬起波濤,那個才衝來想要抓魚的怪鳥可能有過經驗,在強大臭氣流衝來前,一個漂亮的側身,尖利的爪子在陽光下給人一種銀亮的金屬感。
正在陸靈蹊屏住呼吸,以爲那魚已經下潛逃了的時候,卻發現人家又‘嘭’的一聲,放了個掀起浪頭的巨屁。
像鷹,卻又長了長長喙的怪鳥氣得毛都炸了起來(也有可能被屁噴的),往後翻了兩下後,居然不顧一切地衝進了水裡。
陸靈蹊的神識放不了那麼遠,更怕天上再有一隻這樣的怪鳥,根本不敢升得太高,只能遠遠看着那裡的水面劇烈翻涌。
好一會後,水面升起大股的紅,她都要以爲,那怪鳥被放屁魚脫進水裡弄死時,就見一個如柱的大水花‘嘩啦’一聲衝了起來。
很是狼狽的怪鳥,到底把那個放了氣,已經癟了下去的魚抓住,‘嘎嘎’叫着,炫耀兩圈,才忽高忽低地的往遠處飛去。
陸靈蹊看它飛走的方向,嚴重懷疑,它的家是某一個陸地。
“快看,有毛!”
水面飄起不少怪鳥灰白的長毛,陸靈蹊馬上明白了青主兒的意思,幾乎想也未想地就朝那裡衝去。
這水裡雖然兇獸頗多,可剛剛纔有兩隻打完架,就算其他的想要過來佔個便宜,肯定也有一點距離。
對於萬靈之長的人修來說,這世上的所有東西,都能利用。
怪鳥和放屁魚的血在水裡化開,她沒時間收集了,但這十來根長長短短的毛,利用好了,或許可以煉一個翅膀呢。
陸靈蹊也不指望能有怪鳥那樣的速度,但加點好材料,弄個比她自己跑快些的翅膀還是可以的。
而且,加了翅膀,或許這些兇獸就會以爲,她是什麼小飛蟲,不在意了呢。
畢竟,修仙至今,她就從沒想過打死那些不惹她的小飛蟲。
陸靈蹊抱着這個美好的願望,努力以最快的速度撈起那些又長又硬的毛。
她算着時間,只給自己二十息。
一根、兩根…七根,陸靈蹊一個閃身,就要撈起左前方怪鳥遺下最短的灰色絨毛時,水下突現一條黑影。
雖然因爲有些紅的水面,她看不出黑影到底是什麼,可是,那種被盯住的可怕感覺,卻瞬間壓到了心頭。
陸靈蹊不敢耽擱,放棄就要到手的東西,腰肢一扭,如風般再往浮島衝去。
她現在只希望虎坤龜真的很有威懾力,讓其他兇獸不敢到它的地盤來抓她。
可是,‘嘩啦’一聲,水中一條長長的尾巴突然從另一端伸了出來,明顯是要把她打下來。
陸靈蹊不敢耽擱,迅速升空,想仗着自己能在天上飛的優勢逃出去。不過,她才這樣想,腳腕便是一重,一股強大的拉力襲來。
叮!
性命關頭,陸靈蹊的重影在手上迅速成形,朝下狠狠一劈的同時,又借那狠劈的一力,往上逃高了些。
“嘶……!”
水中的蟤(zhuan1)蛇吃痛,雖然它的信子並沒有斬斷,可是,真的很痛很痛,還流血了。
不過是吃個小蟲蟲,這小蟲蟲怎麼還能傷它?
蟤蛇大怒,從水中‘嘩啦’一聲衝出,那巨大的蛇頭生了三眼,全都冰涼陰狠地盯着敢偷襲它的小蟲蟲。
叮!叮叮叮!
雖然不知這到底是什麼蛇,但蛇的弱點,一般都在七寸處。
陸靈蹊摸不準它的七寸在哪,用重影一刀又一刀給自己爭取時間的時候,在刀頭悄沒聲息地放出一片小小的花瓣直奔它的眼睛。
嘶!
花瓣刀入眼的瞬間,蟤蛇痛不可抑,身體扭曲翻滾的同時,對膽敢傷它的小蟲蟲,更是恨毒了,拼死想要把蟲卷下去。
這邊一擊得手,實出意外。
不過,既然成功了,陸靈蹊當然不會放過。
她迅速催動花瓣刀在這兇獸的腦子裡轉圈。
重影連人家的信子都沒斬斷,那它的皮肯定更不容易破了。
所以,哪怕知道它的七寸,陸靈蹊也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懷疑,自己傷不了它。
但別的地方傷不了它,卻不代表,入了它腦子的花瓣刀也傷不了它。
世間生靈,最脆弱的地方在腦子,只要把那裡絞成一碗粥,大羅神仙也差不多隻剩‘死’之一局。
嘶嘶!嘶嘶嘶……
蟤蛇慘叫不已,它沒見過這麼厲害的蟲,也想不清,人家是怎麼突破眼睛,鑽到腦子的。
無可排出的痛苦,讓它水上水下不停地折騰,掀起一波波在陸靈蹊眼中像是濤天巨浪的浪花。
青主兒在她的頭頂幫忙警戒,只怕在將要勝利的時候,從哪又飛快冒出一隻怪鳥。
按理說,陸靈蹊有她幫忙,能很快贏的,可惜這麼大好的局面,因爲人家水上水下的來回折騰,她的神識放不出十丈以外,只能時靈時不靈地催動花瓣刀。
爲了安全,她又不能離人家太近。
蛇這東西,哪怕死了,身體下意識地也會捆住所有靠近的。
陸靈蹊不知道它要折騰到什麼時候,只能陪着人家忽上忽下,來回折騰。
好在,它現在沒什麼腦子,不知道潛入水底,要不然,她的重影刀都會有遺落的危險。
嘶!嘶嘶嘶……
蟤蛇的頭部實在太痛苦了,在無法可想之下,終於用身體捆住,它越捆越緊,外部的痛苦,好像消了一點頭裡面的痛苦,昏頭昏腦地,它自己都不知道,它要死了。
看到捆在一起,好像一座房子的大蛇,陸靈蹊微有興奮。
這東西雖然不知是幾階的,但肯定是有妖丹和蛇膽的。
還有皮和肉,這要是裝起來……
她正要挪一個空的儲物戒指出來,耳邊突然傳來青主兒的急叫,“快跑!”
啊?
青主兒要她快跑,那肯定是有事了。
陸靈蹊不顧一切地召回那片花瓣刀,避開還在掙扎的兇蛇,往浮島衝去。
“嘎!”
有些熟悉的怪叫傳來,陸靈蹊回頭的時候,發現又一隻長着長喙的怪鳥俯衝而來,尖爪抓起兇蛇在水面一滑,撿了便宜就跑。
真是……
太無恥了。
陸靈蹊的眼睛都紅了。
她費了多大的勁,冒了多大的險啊?
在這樣的地方,她這個小人可能只能運氣地殺一隻兇獸。
你這麼大的塊頭,怎麼好意思撿她的便宜?
“別看了,回吧!”
青主兒也有些垂頭喪氣。
只是,她們沒本事去奪。
陸靈蹊無奈,長吸了一口氣,就要轉頭。
說時遲,那時快,怪鳥帶着還在扭曲身體的兇蛇就要衝入天際的時候,水面上突然騰起更大的黑影。
“嗷~~~~~~”
陸靈蹊看到了,那像一隻無比無比巨大的龍。
龍嘴噴出紅雲,好像無比熾熱,怪鳥驚慌丟下兇蛇這個累贅,想要有多高升多高的時候,羽毛瞬間化爲灰燼。
驚呆了的陸靈蹊只見那怪鳥,像一隻大肉雞一般,努力朝空中劃了兩下,‘嘭’的一聲掉了下來。
巨龍一口叼住。
龍尾捲起還在死命勒自己身體的兇蛇,朝她這一邊望了過來。
特別的龍息襲捲而來,引發心跳加快的時候,陸靈蹊突然感覺身後不對。
縮着腦袋的虎坤龜不知何時調轉了身體,伸出了***,它的腦袋,離她已經不到十丈了。
“快跑!”青主兒驚慌大叫。
陸靈蹊想跑,但現在真能跑得掉嗎?
她眼中的狠戾一閃而過,十面埋伏組成的花雨,如風捲向滿是殺意的虎坤龜眼睛。
與此同時,虎坤龜張開的嘴巴,已經‘噓’了一下,巨大的吸力拉着陸靈蹊想往它嘴巴里卷。
到口的蟲子,怎麼能不吃?
雖然蟲子的品種,它還不知道,但蟲子身上有股很吸引龜的香甜氣息。
這氣息跟前面那個老龍很像。
老龍又正好出現在這裡。
卟!卟卟卟……
雙方離得太近,陸靈蹊掙扎不了,虎坤龜的眼睛,也無可避免地也被花雨刀衝入。
“吱~~嘶~~~”
痛苦傳來,陸靈蹊在它張開的大嘴裡,看到無數像鳥喙的東西,知道,要是被它戳中,必死無疑。
她在它痛苦嘶叫,嘴巴閉合前,如風衝入它的肚腹。
相比於它肚裡的危險,它的嘴巴,纔是更危險的。
“嗷~~~~~~”
巨龍在那個小傢伙身上,感覺到一點相似的氣息,眼見她被虎坤龜吃了,大怒下,把尾巴上卷着的蟤蛇屍體狠狠砸來。
它與這龜有不共戴天之仇,找了它好些年了,沒想到才找到,就又看到,它吃了可能與它有些關係的小東西。
“吱——”
虎坤龜一聲尖叫,此時,它其實顧不得有沒有吃到小龍蟲蟲,也顧不得那個砸來的東西,被仇家追來,它其實也並不怕,但是,眼睛痛苦之後,是腦子的巨大痛楚。
它在殼中的身體抖得不行,想以靈力把衝入腦子的東西逼出來,可是還沒等它聚起靈力,那裡面的東西已經橫七豎八地切了起來。
嘭!
嘭嘭嘭……
虎坤龜四腳劃拉,也如蟤蛇一般,在水上水下地不停折騰,很快它背上的小島,就被折騰沒了。
巨龍瞪大了龍眼,完全不相信,它現在的樣子,是被它砸的。
這混蛋的殼最討厭了。
它想用命火把它燒了,完全不可能。
上一次,它趁它不在家,吃了它的兩顆寶貝蛋蛋,它們打了幾天幾夜,它都沒把它打出來,現在……
現在的虎坤龜疼的也用爪子打向自己的腦袋,那裡面太痛太痛了。
它一聲又一聲地痛叫着。
陸靈蹊已經到了它的嗓子裡面,避開它發聲的聲帶,勾通重影,死命地攪動它的腦子。
雖然這個大傢伙可能還要被別的兇獸撿便宜,但她真的避免了又一次死亡,還找到了這些兇獸最大的弱點。
“吱!吱吱~~卟~~~~”
虎坤龜痛苦的吐了,陸靈蹊被它肚子裡的衝力,硬生生地與無數黏液和奇怪東西一起衝了出來。
她還記得自己的重影,生怕寶貝因爲距離再也回不來。
心念一動,花雨在虎坤龜的眼睛處,好像開了個大染坊,在水中幾閃,沒入她的手中。
陸靈蹊在做這一切的時候,也想以最快的速度往遠處逃命。
只是水中的浪頭太大,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直到……
“嗷~~~~~”
巨龍似乎知道她的囚境,長長一吸,把她帶到安全地時,又戒備又奇怪地打量她。
虎坤龜的眼睛,好像是這小東西弄壞的。
還有蟤蛇的眼睛也是。
連腦漿子都流了出來。
這小東西很危險,可是身上卻又有它的一點氣息,真是太奇怪了。
陸靈蹊一身狼狽,跟它大眼對小眼。
這時間也許很長,也許很短很短。
人家對她沒殺意,不像虎坤龜一來就要把她吃了。
反而……
陸靈蹊小心地運轉引龍決,讓自己的氣息與龍息更爲相吸。
“嗷!”
巨龍眼中的戒備漸消,閃過一抹痛心,一抹溫柔。
上一次它沒了兩顆蛋,好不容易搶下的一顆蛋也被摔裂了,這些年它一直小心地藏在命鱗之下,以己身龍氣護養。
可是不管它如何的經心,小寶貝還是一天更比一天弱了。
這小東西……
它輕輕伸出爪子,傳過一道意念,“你是誰?你家大人呢?”
陸靈蹊有些懂,又有些不懂,她只知道這巨龍在跟她說話,但具體說什麼,她無法完全意會。
她只能輕輕地搖頭,小心地摸到它的爪子,儘量表達自己的善意。
巨龍瞄了一眼還在痛苦掙扎的虎坤龜,在小東西摸到它爪子的時候,輕輕地一踢。
陸靈蹊的身體控制不住地落到了它的爪背上,不過一點也沒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