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謝同提醒,下一個“任務”也早就在我的計劃之中了。
那便是2018年5月18日的買家現場看房日,我是一定要親自去“參與”一下的。儘管只是在現場遠遠地“觀摩”。是的,我必定要去做一個“旁聽生”的。
“到時候你離那兒遠一點兒,遠遠看着就可以了。”謝同說,“我主要想知道去看房的人多不多,咱們就可以提前揣測一下5月24日到25日拍賣日的大致走向了。”
“您放心,我肯定離得遠遠的。”我說道,“我知道商老太太還住在裡面,我不會讓她發現我的。我根本不進去。哎?對了,謝法官,到那天老太太不會不給工作人員和看房客戶開門吧?”
“這個你放心。”謝同笑道,“一來,負責拍賣的我們法院的章法官早早就給老太太打過電話了,說這是法律行爲、是執行過程的一部分,你必須配合!老太太據說挺乖,答應一定留門,且一上午大門敞開,保證像城門一樣‘迎來送往’各位。二來,你要知道,小劉,商老太太家裡的現況照片,你也從評估報告書裡看到了,整個整的都空了,連個牀頭櫃都不剩了,她還有什麼不能放人進去的理由?說起那屋子,我帶評估公司人去的時候,倒看見三四隻流浪貓在跟那老太太爲伴。”
“行,她要喜歡,到時候清人的時候她一起抱走!”我冷笑道,“她家那隻總在嗷嗷亂叫的狗您沒看到?”
“沒有狗,只有流浪貓!”謝同說,“老太太這樣也夠‘慘’的。”
“那賴誰啊?還不是她跟她兒子自己‘作’出來的?她都快成流浪貓了,還有心養流浪貓?”我想了想說,“可也是,她唯一的‘希望’、她溺愛到家的兒子也不敢回來啊!她能不感覺孤獨孤單麼?當然得與流浪貓爲伍了。”
……
2018年5月18日——一個國人眼中吉利的日子,一早七點多,我便來到了泉水花園小區。這次我沒有特意“化裝”,只戴了墨鏡,我想,這個時候,也沒必要太過防備了,對於連房子都即將不是自己的商軍來說,即便真看到我,又能怎麼樣?
當然,我還是選擇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地點——19號樓對面物業小樓旁的樹蔭下,——這個我曾跟吳律師“躲避”在此、如今再度“光顧”感覺太熟悉的地方。我記不清是第多少回來到這個小區、來到商軍的樓旁了,我只知道,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到來了,不久之後,我目及之處那套房子,就該換主了。
“敵人不家破,我方便人亡啊!”我心中暗想,“這一步一步是你們這娘倆自己走出來的。欺負好人,把好人逼到牆角而還手,必然是這個下場。”
八點整,我望見有兩個掛着胸牌的人走入了樓道,想必這就是帶領看房的工作人員吧,應該是去叫門。果然,不一會兒,他們又走了出來,在樹蔭下聊天。我想,連他們也不想過多的在那套所有傢俱蕩然無存的空空如也的房子裡多呆,更何況,還得守着個作爲被執行人的老太太。
五十米開外的我沒有閒暇去做玩手機等事情,一雙眼睛緊緊盯着樓門和那兩位樹蔭下聊天的工作人員,這讓我想起了偵察員觀察情報時的名詞——蹲點兒。而我,早就具備了這種素質。
耐心,是我這幾年學到的最大的本事。
一直到九點,一輛轎車纔開到樓下,車上下來了一對中年男女,看樣子應該是夫婦關係,他們與門口的工作人員進行了簡單的交流後,一同走入了樓門。十幾分鍾後,他們走了出來,那對男女開車離去,至於滿不滿意,我就不得而知了。
十點多,又有兩撥人陸續來到,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進去看了房,這回到來的都是男性。同樣的各用了十幾分鍾,走出來後離去。
十一點,我見到一位騎自行車的男子獨自前來,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進去,而是跟工作人員簡單聊了幾句後,騎車繞樓走了幾圈後,又騎走了。
到了十一點五十左右,恐怕是兩位工作人員也覺得不會有什麼人再來了,把隨身的文件放入包內,一起離開。
可我還不能走。我得等到最後。我站在樹蔭下隱蔽處繼續觀察到了下午一點半,真的再沒有人來了,我這才離去。乘坐樓區口的公交車直奔了北昌區法院。
“這麼說,來看房的人不多啊?”謝同皺皺眉問到。
“是,加一起也就四五撥兒人,有夫妻,也有三五成羣的男子。”我咂咂嘴道,“您說,這是不是說明……形勢不太妙啊?”
“這倒也不一定。”謝同拍拍我的肩膀,“根據我分析,很多人可能在4月24日掛網後已經自行前來了。想必如果老太太在家,也會讓他們進去看的。”
“哦,那倒有可能。”正說着,我手機的微信響了,我拿起來看。
“另外……”謝同見我看手機,說,“你先看,一會兒我再說。”
我趕忙匆匆看了一眼,是吳律師!只見他發給我了幾張手機屏幕截圖,是他這些天也幫忙宣傳拍賣事宜以及他的親友們幫忙轉發的微信圖片。我欣慰並感激地一笑,忙擡頭看向謝同說:“哦哦,對不起,謝法官,我這兒沒什麼要緊事,您接着說。”
“我是說啊,”謝同笑道,“根據我的經驗,常常是這樣:有些真正志在必得的買家,他就算不看房,到時候也買。”
當晚,當我將此事用微信諮詢那幾位最近新認識的、負責推薦法拍房的工作人員時,他們給出了與謝同一樣的答案。
“還有個小竅門,也可以讓拍賣網頁吸引眼球,”負責法拍房推薦的一位老哥囑咐我道,“這招兒,劉先生,您不妨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