渁競天回到大覺寺,黃尚善拉了她抱怨:“你去了哪裡?怎麼纔回來?快來,我們去用素齋,大覺寺的素齋可是一絕。”
等與衆人匯合,渁競天見沒了郭氏,別人看自己神色也是平常一樣,便問:“怎麼不見郭夫人?”
金夫人招呼她坐在自己旁邊:“下人來回,她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說着,心裡不悅,又不是發急症,還能自己回去,怎麼就把兒女扔下,也沒來婆母跟前告聲罪。當時婆子來回時,她可是同黃家諸位夫人在一起的,雖然黃家人只關切兩句,但郭氏到底孟浪了。
渁競天明瞭,知道真正能護住她的人是金誠,着急忙慌先去金誠面前哭委屈去了。
呵,沒用。
用了素齋,渁競天惦記着張大人的事情,帶着人先行一步。
金夫人和黃家等人要先聽經纔回轉。黃尚善也要休息了再走。
進了城,渁競天着人去打聽金誠消息,果然,回來說是金誠上差時被家裡來人喊了回去。
切,這個粑耳朵。
郭氏會告狀,當自己就不會了?
渁競天喊來一個漢子,低聲囑咐幾句。
漢子睜大眼,不敢相信:“真這樣說?”
寨主這是玩笑吧?
“就這樣說。去吧。”
漢子搖着腦袋,往皇宮方向的六部衙門去了。
渁競天獰笑,金誠,只要你敢來找我,我就讓你切身難忘。
又換了身份,去一刀堂囑咐了些事情。
等回來,就聽人說金誠來了,在門房裡等着呢。
不在門房裡等着,也沒別的地兒啊。
屋裡都是女人孩子,誰耐煩招待他。金誠也不好意思進呀。
渁競天便從後窗戶翻進屋,卸了僞裝,換了一身赭黃色男裝,重梳了發,用黃玉冠裝飾,登上厚底靴,翻了幾塊金玉戴在身上。
對鏡照了照,在脖子上繫了塊白色絲綢方巾。再一打量,又在額間加了條金銀線繡斑駁竹文的暗色抹額,自然是男子樣式。
富貴風流的渁寨主,俊俏小郎君一般立在金誠面前。
金誠呆了:“你…在家啊?”
渁競天很誠實:“剛回來。”
金誠不信,這人肯定是故意讓自己等着半天。
“我在門房坐了一個多時辰了,你根本就沒進來。”
“不是有後門呢。”
“…”金誠壓不住心底情緒,不客氣道:“我有事與你說。”
“巧了,我正要出去,小金大人要一道嗎?”
金誠望眼天色,已然開始發暗:“去哪兒?”
看這身打扮,總覺得不是去做好事。
“出去玩呀。小金大人來不來?”
金誠沒心思陪她去玩,可看她臉色淡淡不在意,旁邊漢子們虎視眈眈,也覺得事情出去說比較好。
“好,我陪你一起去。”
渁競天便朝裡頭喊:“俊妞兒,孃親出去一趟。”
渁朝兒嫩嫩迴應:“孃親早些回。”
渁競天甩開手就要走。
金誠不禁道:“哪有你這樣對孩子的…”
至少要跟孩子面對面溫柔和氣的說話吧。
渁競天鄙夷他:“空手上門的人好意思說主人。”
“…”
“連給小孩子的禮物都不帶。”
“…”
“這是摳門呢還是不把蒼牙山少寨主放眼裡?”
好吧,總是你有理。
上門問罪的金誠氣勢那麼一矮。
等跟着渁競天溜溜噠溜溜噠溜溜噠,拐到熱鬧非凡的一條街上,金誠徹底沒了氣勢,綠了臉。
“你,你要來這兒?”嗓子都顫了。
“喊什麼喊,”渁競天一臉的你沒見識,徑直往前走:“你找我不該來這兒?”
金誠恨不得拉着她掉頭,急忙去追,卻被站在門外邊的花紅柳綠擠擠挨挨。
“大爺,進來玩兒呀。”
“大爺,來陪奴家呀。”
“大爺…”
很快,蹭了一身脂粉香,金誠歪歪扭扭追上渁競天:“你要做什麼?”
渁競天詫異:“郭氏沒跟你說?”
金誠一呆,渁競天又往前走去,龍行虎步,分花拂柳,直停在一家門口,擡頭——軟香樓。
夠直白,夠爽快。
渁競天擡腿邁進去,金誠一探沒抓住她的衣袖,只能跟進去。
“給爺最好的包間。”
眼角生了細紋但仍美豔的老鴇,露着豐腴的前胸迎了上來,那屁股扭得女人都想拍一把。
往渁競天身邊一靠:“爺,隨奴家來啊。”
說着,媚眼在金誠身上打了轉兒,細長眉毛皺了皺。
這旁邊的青衣男子一身正氣,可不像是脂粉窩兒裡廝混的,倒是這小郎君,帶着幾分不羈狂放,纔是正客。
管他們是什麼身份,只要不找事給銀子就成。
老鴇扭着圓滾滾屁股,挽着渁競天胳膊,一扭一扭上了樓,金誠木着臉跟着。
前頭兩人談笑不停,交杯交身交心類的字眼直往他頭上砸。
渁競天在說什麼?葷段子呀,以前只聽水匪們說,如今終於輪到她說了。
老鴇被逗得花枝亂顫,領到一間裝飾很“趣味”的雅間,便退出去準備酒菜了。
幸好沒叫姑娘進來,金誠莫名鬆了口氣,視線在牆上掛着的一副畫上掠過,頓時如坐鍼氈。
渁競天也看了眼,索然無味,不過是披着輕紗露着肩頭小腿的赤足女子罷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一個點都沒露。
金誠苦大仇深:“就非得來這等地方?”
“有什麼不能來的?人家憑真本事吃飯,小金大人瞧不起人?”
金誠忙擺手:“不要叫我,不要叫大人。”心虛的往兩邊瞧。
渁競天看得直嘆氣,被婆娘管成啥樣了啊。
“放心,我讓老鴇找的最清淨的房。”
金誠點點頭。
“這樣,咱倆才能好、好、說、話。”
金誠頭皮一緊,怕是不能好好說話吧。
渁競天卻又不再開口,等老鴇帶人上齊酒菜,隨手給了一張銀票,老鴇滿面春風下去了,關上門時,意味深長的目光讓金誠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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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鴇:這霸氣的小公子,絕對不會是被壓的那一個。
金誠…
“咳咳,”金誠坐端正了,肅聲道:“渁…兄弟,該知道我找你什麼事情吧。”
渁競天自顧端起老鴇斟滿的小酒杯,咂摸了口:“說吧,說說郭氏跟你嚼什麼了。”
嚼?
她是問也不問就指責郭氏錯嗎?還是料定了郭氏會說什麼?
金誠面色有些難堪:“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內子——”
一聽“內子”倆字,渁競天就火,她要不是你內子,老子早拔了她的皮。
“小金大人,我這個人性子不好。”渁競天放下酒杯,冷冷道:“我習慣有話說話,最討厭嘰嘰歪歪。”
“我知道郭氏回去一定跟你噴了糞。你覺得裡頭有誤會,那就先把郭氏與你的說辭說出來,我才能給說說誤會在哪裡吧?”
“你要是給郭氏求情,哦,不,郭氏一定不會說是她的錯。你要是敢對我說郭氏一句好,我就直接告到御前讓郭氏死無全屍。”
金誠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