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渁競天進宮面聖,皇帝在御書房召見。
這個地點,渁競天非常滿意。
恩威並施的一頓話,渁競天感激涕零,大步上前,跪倒在龍案前,三呼萬歲。激動振奮的模樣,險些將將撞到龍案上。
皇帝覺得渁競天從未如此過的卑微順服,心裡得意。
渁競天也很得意,她知道這藥水平常人碰了無礙,便大了膽子,將藥水鞠在手心裡,趁着那一撞的忙亂,掀開垂着的黃錦,手腕一抖,彈到了龍案的桌面背後去。
夠近了吧。而且宮人打掃,也只是天天換黃錦,擦桌面,誰會跑桌子底下去擦背板啊。便是有,也不會太仔細,拂一拂罷了。
渁競天感恩戴德誠心誠意磕了仨頭。
臣恭送您殯天。
一路走好。
皇帝:“一路走好。”
渁競天擡頭:“臣收到皇后娘娘不吝賞賜,要不要去後宮謝個恩?”
皇帝臉皮子就是一抽,或許皇后本意是爲他分憂,但他的名聲實實在在被污了一筆。
“外臣不能入後宮,這是規矩。”
皇后臉還腫着呢,他這個始作俑者當然不能放行。
渁競天點頭:“那,臣告退。”
皇帝點頭:“渁卿自此爲一方守護,當身先士卒才行。”
渁競天應是,心道,你是想讓老子死而後已吧。啊呸,本寨主禍害遺千年,看誰耗得過誰。
出了來,很遺憾往後宮方向望了眼,渁競天摸摸袖子,烏婆婆那瓶毀容的她帶着呢,可惜用不上。
沒能直接教訓皇后,總有心不甘。
不過沒關係,她已經準備好給這個不安生的皇后送份大禮了。
渁競天出京,送行的人寥寥,只有金家和韓謙。黃尚善已經跟着韋二去了外地,因此並未來。
但人很多,因爲有軍需長隊。
渁競天一揮手,黎鐵華帶着二十多漢子衝上去,一個箱子一個箱子打開了看。
工部兵部臉色都不好看,這不是明說他們會摻假嗎?
燕平侯因得了《芭蕉行》的真跡,臉上好看些,對渁競天道:“渁大人,這不好吧,這些日子,我也是帶你天天去看的,哪差過你一份?”
渁競天笑了笑:“第一次上戰場,大家都緊張。”卻不攔着手下。
拽着燕平侯到一邊,遞了個麻布縫的小袋子,巴掌大小。
“侯爺,我在京裡也就跟你熟些,咱倆投契,以後我那邊,你可得多照顧着。”
燕平侯不想接,但想到《芭蕉行》,心裡就是一動,正好揹着衆人,撥拉開上頭的口,倒吸涼氣。
好大一顆夜明珠。
不由無語,渁競天都搶了多少好東西啊,真是人家傳家的老玩意兒都翻出來了。
收不收?不收收?
渁競天直接一把薅回來,燕平侯一愣,渁競天就塞到他胸口衣襟裡去了。
“侯爺,京裡這邊我可就指望着你了。”
燕平侯呵呵,這樣送禮的,他還真推辭不了。
“渁大人這話,大家都是爲國爲君——”
“別跟我說官話,侯爺,你要是不照顧着些,我就拐你兒子。”
燕平侯一驚,韓謙正在那邊呢,以私交名義來送行。
渁競天擠眼:“韓世子又不喜歡做官,淦州風景好啊,乾脆跟我一起走了,什麼芭蕉美人蕉的,我給他栽一院子。”
燕平侯回頭看眼伸頭望這邊的韓謙,悶聲道:“渁大人放心,你的事我一定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幫還是不幫,他沒說。
好似沒聽懂他的機鋒,渁競天笑了笑,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燕平侯從來只聽皇帝的。她只求燕平侯聽皇命行事,別主動去出鬼點子。不然親手手刃她女兒的親爺爺,她心裡過意不去。
又想,要是這老狐狸背後陰自己,到時就讓兄弟們動手,她不看就是。
漢子們一一檢查過,過來回報:“正正好,沒摻假。”
渁競天點頭。
燕平侯道:“鎧甲兵器渁大人一路帶回,軍服已經從最近的製衣局調過去了。軍馬,也是從砛州馬場調配。等渁大人到時,應當都到齊了。”
渁競天拱拱手:“多謝侯爺。”
燕平侯笑笑,趕緊走吧。
走回去,韓謙立時迎上來。
目光很是依依不捨:“渁大人,我送你——”
“咳咳,謙兒,你母親讓你試新衣,你試過沒?”
再兩天,你就娶新婦了。
韓謙目光一黯:“渁大人,一路順風,捷報頻傳。”
渁競天笑:“好。早生貴子,白頭到老。”
韓謙笑了笑,那笑容並無多少喜意。
“那畫,我很喜歡。可惜我畫功尚淺,不然便爲渁大人作畫一幅了。”
“我又看不懂那些,韓世子多費心了。”渁競天不想再跟他有牽扯。
衛同聲音響起:“渁競天,你最好守住了,不然本世子親自去抓你回來。”
聽着有些牙根癢,守住了,守住什麼?
又吃醋了。
渁競天沒搭理他,扭頭去與漢子們匯合,翻身上馬。
金大人金夫人也來了,卻只能與桃子多說話。金夫人坐在馬車裡,拉着桃子,哭。
桃子按按她的手:“義母,我會照顧好寨主的,大家夥兒都會照顧好寨主的。”
車裡就她倆,還有渁朝兒。
金夫人哭聲一頓:“好孩子,多謝你了。你不要多心,我是真喜歡你。”
生怕桃子會誤會自己只是因爲渁競天才認了她。
桃子笑:“我的心又怎能感覺不到。義母,寨主就是我們的主心骨,是我們的希望,我們大家夥兒誓死保護她。”
金夫人連連點頭,取了一個包裹給她。
“裡頭有我給你們求的護身符平安符,人人都有。還有,我給朝兒做的一套衣裳,一雙鞋,給她的。”
桃子點點頭,金夫人抱抱渁朝兒。
“你們去吧。”
兩人便下了車,王樺守在外頭,伸手要接包裹,被桃子瞪了眼,嘿嘿笑着護着她和渁朝兒上自己馬車。
金夫人捂着嘴無聲痛哭,那麼些人都壓在她身上,她怎麼承受的住。
金大人上來,塞嚴實窗簾,攬住老妻:“她會平安。”
金夫人嗚咽道:“我竟不能跟她說句話。”
“不是爲了她平安嗎。咱在京裡好好的,就是幫了她。”
金大人眼裡風暴集聚,不但要好好的,還要更好。皇后的事他聽了,只等渁競天離了京,就要開始動作。還有沈家等着收拾呢。
金誠眼底酸澀,卻在外頭站着不敢露出來。敲敲車板:“爹,娘,咱得回了。留得久了,別人會起疑。”
只是個相處沒多久的義女,太看重了反而不妥。
“走吧。”
金家一行是最早離開的,衆人看了也只道金家有情有義,對着個義女算是很上心了。
跟衛同交鋒幾句,渁競天呼喝着大部隊離開。
運送官和小兵們,得了黎鐵華髮的差錢,倒也聽話。
燕平侯韓謙帶着幾個官員一同進了城,衛同也嘀咕着跟着,不過臉太黑,沒人敢過去說話。
衆人進城好一會兒,城門外的茶水攤子上,一個帶斗笠的漢子扔下幾個銅板,甩着胳膊進了城。
不遠處邋遢的乞丐,也拖拖拉拉進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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