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看了眼,換了身普通衣裳的男人正靠坐在一角,仰天45°望塌了一塊的屋頂呢。
不是挺乾淨的嗎?
渁競天抽抽鼻子,不臭啊。
男人沒一絲反應。
渁競天不耐了,吩咐:“拖出去砍了吧,留個頭就行。”
渁競天這樣說話,不過是詐一詐這男人。
身邊有高手保護,還有人來抓他,這男人又能讓六水城即刻封城,顯見身份不低。而身份不低的人,都怕死。她想聽聽這男人會露出什麼口風來。
男人一開始沒動,但兩個漢子提着刀上前目光往他脖子上打量時,就維持不住淡定了。
“是…我大哥找的你們?”
內鬥啊?老戲碼了。
渁競天不動聲色:“反正只要人頭就能交貨,帶個活人反而麻煩。”
男人頓了頓,不信問:“若是你們只要我的人頭,爲何讓我活到現在?”
“呵呵,若是你被發現死了,怕我們沒這麼順當離開六水城。”
男人不說話了,過了會兒又問:“你…他說,一定要我命了?”
渁競天歪歪腦袋:“這不是對他最保險的法子嗎?人都死了,還怎麼爭。”
男人又走了神,忽而問:“那他給你們多少錢?”
渁競天心思一動:“一百斤。”
“一百金?”男人跳起來:“我的命才值一百金?咦?是你?”
這不是自己誇過身材好的那女子嗎?
“他,他他,竟找了北齊人?”
渁競天不耐:“所以牽扯不到他身上啊,別廢話了,既然你嫌自己臭,乾脆點自刎吧,自己手還快點兒。”
小王爺要哭,自己割自己,怎麼可能快?
“你,你身爲北齊一員,不怕挑起兩國戰爭?”
喲,能挑起兩國戰爭的肉票?
渁競天笑了,指指他身後:“這裡是西炎,一直走就是南密,關我大齊什麼事兒?”
衆人服氣,咱寨主說謊越來越不會眨眼了,有城府啊。
“你,不過是一百金,你是英雄好漢,怎可爲了一點錢就——”
“你錯了,”渁競天搖搖手指頭:“我想,我和你說的不是一回事。你哥,許給我的不是一百金,而是一百斤黃金。”
一百斤!黃金!
小王爺眨眨眼,自己該讚一聲自己命就是值錢嗎?
“來吧,你捨不得下手,我來幫你,只是涼一下下,很快的。等你死了,你就再也想不起馬糞是什麼味道了。”
小王爺臉一綠,他好像比較喜歡能聞見馬糞什麼味兒了。
“你,你你,你別過來。”往後退,是牆,退無可退。
渁競天獰笑着上前:“呵呵,一閉眼就過去了。誰家都有本爛賬,你這不稀奇,咱接的這種單子多了去,咱就是靠這吃飯的。等你哥稱心如了意,一百斤黃金,又算什麼啊。”
袖裡滑出匕首,擱在了小王爺露着的脖子邊。這一刻,小王爺感覺到自己脖子裡的血管中血液奔流不息,那滾燙的溫度,讓他感動的掉了淚,此刻,他還是活着的。
渁競天手微動——
“等等,我——本王也有金子。”
自稱本王?
渁競天笑出了聲,西炎皇室的資料她看過。當上王爺,還是這個年紀的,只有小皇子炎杲。西炎皇帝只有兩子,大的三十餘,在外領軍作戰。小的,聽說頗得寵愛,留在身邊教導的。
看吧,才倆兒子也鬧的不行,若是南密老皇帝知道了,是不是能得到些安慰?
水匪們默契退了出去,彼此交換眼色,寨主手氣就是好,隨便做一單,就是個王爺,皇子啊。
衛同留在裡頭,仔細觀察炎杲,情報裡從沒有過炎杲的畫像,這次倒是見了真容。
渁競天呵呵笑:“你給多少買命?”
“一百斤?”炎杲伸出一個手指頭。
“呵呵,小王爺說笑了。”
炎杲心道,果然是皇兄派來殺自己的,早知道了自己身份,還在六水城街上勾引自己,自己怎麼就沒覺得不對勁兒呢?正常的北齊女人,怎麼可能那麼放蕩不羈?
大意啊。
不過是給同性飛了個吻的渁競天表示:勾引你妹啊。你才放蕩,你全家都不羈。
“三百斤。”多了兩根手指頭。
渁競天搖頭。
“五——五百?很多了。”一隻手的手指頭全伸出來了。
渁競天還是搖頭:“一千斤,不二價。”
炎杲悲憤:“他給一百斤就成,我要一千斤?”
“你不覺得自己命值錢?”
“…那你也不能翻十倍啊。”
“你哥說你老子只疼你啊。”
“只疼我,父皇能把兵權給他?”
“我不管你家破事,我只問,一千斤,給不給?”
“六百!”
渁競天手可沒收回來,炎杲覺得脖子一疼,淡淡血腥味飄出。
“一千一千就一千。”
渁競天收了刀:“怎麼給?”
炎杲捂着脖子不看她:“等我回去——唔——”抱着肚子趴到了地上。
渁競天冷冷道:“是不是我長得太好了,讓你覺得我沒腦子?”
炎杲痛苦道:“我身上也沒錢啊,我總要找到我的人取錢吧。”
“那你寫信吧,我派人給你送去。”
炎杲遲疑:“不然,給你銀票?那個好拿。”
渁競天笑:“不勞你操心,我有辦法。現在,乖乖去寫信。哦,別做手腳,我們認識西炎文字。”
炎杲看了眼一邊不說話瞪他的衛同,他記着呢,這個男人說西炎話跟西炎人一樣純熟,這個女人倒是生疏些。
站起來,往外走,不知出於什麼心理,路過衛同說了句:“原來你聽女人的。”
衛同嗤了聲,挑撥離間有用嗎?有用嗎?
“那是我媳婦能幹。你有嗎?你有嗎?”
炎杲別過臉,憤憤出去了。
等他寫信時,猴子取了他換下的衣物等給渁競天看。
渁競天一樣一樣揀出來,都挺值錢,又將衣裳領子袖子腿全撕開查看,聽得炎杲臉皮一抽一抽的,土匪啊土匪。
果然,真找了些小東西出來,捲成條的銀票,鐵絲銀針什麼的。
“看來,在我們之前,你哥早對你下手了吧。”
炎杲繃着臉裝聽不見。
“衣裳沒用了,待會送信的時候給送回去吧,上好的料子呢,他要是不配合,就讓西炎皇帝抱着衣裳緬懷去吧。”
炎杲瞪了眼:“我就等手下送贖金來。”
“好呀,要是你手下敢帶一個兵來,我就剁你一根手指頭,你說,他會帶多少?你這身皮肉夠不夠剁?”渁競天笑着問他。
炎杲臭着臉,心道,這還是西炎的地盤,等父皇接到消息,看你們能逃到哪裡去。
渁競天涼涼提醒他:“別忘了我們是誰找來的。我們做這一行的,最會給自己找後路。當初跟你哥交易時,我們就說好的,我們拿錢殺人,他保我們性命無憂,不然,是他殺你的證據就會交到你爹那裡。等我們安全回了大齊,我們手裡證據纔會給他。少年人,學着點兒吧。”